《陆小凤/西叶之移魂》影涯雪

10、第 10 章

　　快到天明时我方与西门吹雪一道回了城主府。整整一夜没合眼，我明显感到了一分倦意，可回到房中躺在软榻上，我却仍是怎么也睡不着。这种情况可不是常有的，我心里清楚，对白云城主而言，每日睡两三个时辰是极为平常的，我也极少觉着有所不适，今儿不过是因为心中太乱，才会如此疲惫。
　　我闭着眼睛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当真如有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冒牌的叶孤城竟是真正的西门吹雪，难怪除开我，他竟然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只是不知究竟这一个“叶孤城”最似叶孤城，还是曾经紫禁之巅上的那个“叶孤城”最像叶孤城呢？我下意识地摩挲着乌鞘古剑的剑柄，这柄剑的真正主人就在这座府邸中，那人手里还有我曾经托付的宝剑。而指尖冰冷的触感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淋下，瞬间将我心头的倦意冲得干干净净，只是那团乱麻仍旧理不清，我甚至觉得那时面对皇帝，面对陆小凤，面对西门吹雪都没有如此心乱。为什么？我明明不后悔，不后悔那一战，不后悔那一剑，也不后悔昨日用西门吹雪的内力，西门吹雪的剑使出属于叶孤城的“天外飞仙”。更何况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只是知道的早晚不同而已，晚一些知道还不如早一点知道，自欺欺人不是叶孤城会做的事。那我究竟为何心乱？我不知道，也不想再纠缠这件事。我相信自己掩饰得很好，西门吹雪并没有瞧出半分端倪，这就足够了。
　　睁开眼，我又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正要下榻，忽然怔了怔。我是叶孤城，但知道我是叶孤城的人只有西门吹雪和我自己。我是西门吹雪，除了西门吹雪和我自己，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西门吹雪。如今还有很多事没有发生，再加上身为白云城主的西门吹雪避无可避地陷在其中，我相信有许多事不会再如前世那般发展。只一件，我还能不能做回真正的叶孤城？如果真有这一天，在此之前有些事我又该如何处理方为妥当？过去不知晓也就罢了，现知道真正的西门吹雪也在这里，事情几乎变得大不一样了。不知西门吹雪…我在榻上坐了片刻，突然摇了摇头，起身正要开门，脚下一顿，往后退开了一步。
　　“西门！”门被猛地推开，果不其然是陆小凤，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也不知是什么事让他如此高兴，“西门，走，走，走…”
　　“去哪里？”我又侧身一让，避开了这个张牙舞爪又要拉拉扯扯的人，心里却在想着如果陆小凤知道“西门吹雪”是叶孤城，“叶孤城”是西门吹雪会做何反应。陆小凤并不知道那一场紫禁之巅的决战，应该只会觉着世间本就是无奇不有，只要朋友无事就不会太放在心上吧。陆小凤不知道，那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却是和我一样，他做主白云城，他不让南王世子拜白云城主为师，他让我杀了南王世子，皆是因为他知道南王府的阴谋的的确确置叶孤城于死地，还逼得他不得不出那一剑！
　　“当然是去前厅用膳了。”陆小凤的眼睛几乎笑成了月牙，让我几乎要怀疑他是否能看见我。
　　“未必是去用膳吧？偷喝万梅山庄的酒还不够，你又去过城主府的酒窖了？”
　　“…我是想去来着，不过没找着。”陆小凤干笑了几声，随即面上又添了几分得意，“是叶城主要请我喝酒！西门，你看人家叶城主多大方，你什么时候也能请我喝酒？”
　　西门吹雪请陆小凤喝酒？我微微皱了一下眉，“谁要来白云城？”话一说完我就看见陆小凤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西门，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来白云城？”
　　“否则叶城主为什么要请你喝酒？”我并没有说完，不但有人要来白云城，而且此人一定是陆小凤的朋友，来头还不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我已有了猜测，“花满楼？”
　　“西门，厉害厉害，既然你这么聪明，以后有什么麻烦我就全推给你了！”陆小凤一面竖起大拇指，一面转了转眼珠。
　　我不语，看也没看他，只是抬了抬手里的乌鞘古剑，顿时让陆小凤不再说下去。我心里有数，陆小凤虽不十分了解万梅山庄，但也绝不会低估西门吹雪，方才我的话只是“点到为止”，并不会让他起疑。
　　“可是为什么叶城主请我喝酒，西门你就猜到花满楼要来白云城？”
　　我脚下微微一顿，又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我该如何向陆小凤解释？难不成告诉他西门吹雪这样做只是要保白云城？当日我能相信陆小凤会在我身后力保白云城，但如今我可不会觉着陆小凤会拼死为白云城出力。这一回陆小凤来白云城不过是“西门吹雪”顺口一提，若无其它，将来白云城有事，陆小凤能为白云城做什么，我心里并没有十足把握。为求万无一失，自然是要等时机成熟再把话挑明，如今倒也难为西门吹雪能想到这些。
　　只是西门吹雪能想到陆小凤和花满楼，必定是先想到了万梅山庄。就如他昨日所言，这一次白云城不再孤独无靠，南王府的诡计断然行不通。可我究竟能做什么？本该是我来面对这一切，西门吹雪和万梅山庄理应是局外者。而西门吹雪仍然比现在的我清楚万梅山庄的实力，就像我永远比西门吹雪了解白云城。如果西门吹雪要绕过我动用万梅山庄的人，我是否真要欠他这个人情？
　　西门吹雪能假扮“叶孤城”。“西门吹雪”是不是真的能假扮叶孤城？
　　陆小凤也没有再追问，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前厅，在门口还特意吸了吸鼻子，“好香！”
　　即便在中原，白云城的酒也是大有名气。我虽不饮酒，也知道这坛中之物绝对担得起“佳酿”二字。见西门吹雪向我点头，我也颔首致意，坐在他的左手边。眼前摆了几样细粥和点心，品种不多却是正合口味，只是一转头看见摆在西门吹雪面前的与我的一样，我不禁微微一怔。虽说顶替了我的身份，但我分明记得前些日子看见西门吹雪的早膳并不是这些，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才让下人依照我之前的习惯准备早膳。
　　陆小凤狼吞虎咽地把眼前的东西一扫而光，乐呵呵地抱着一小坛酒，说要去码头接花满楼，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我也这才有机会向西门吹雪问个明白，“花满楼为何来白云城？”我记得清楚，当初我与花满楼相识于南王府，那时还兴起试了试陆小凤的“灵犀一指”。这一次还没弄出金九龄的事就先改在了白云城，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想到这里，我又问了一句，“不知庄主第一次见到花满楼是在何处？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了青衣楼的事，陆小凤和花满楼曾来万梅山庄求我。”西门吹雪将其中细节一一讲给我听，“我相信以城主的身手，定然不会让他人起疑。至于花满楼来白云城的缘故，我也是今早才得到消息，具体尚不清楚，到时见了人便知。”

作者有话说

　　作者：影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