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驱魔之曙光》哈尼雅

56、终夜

　　咖啡馆的名字叫‘HOME’，意为家。

　　这家店的名字本来不是叫‘HOME’，而是叫科穆伊三号的。在乔治、利巴和李娜丽的威逼下，考姆伊只好听从其他人的意见，换成了‘HOME’。其实，主要原因还是神田优的六幻不是吃素的关系。上回因为考姆伊不听话，乱制造机器人，造成咖啡馆差点移为平地，害得神田优忍无可忍之际对着考姆伊使出了界虫一幻，整个晚上考姆伊都被界虫一幻咬得满街跑。

　　此时，咖啡馆里一片欢天喜地。

　　考姆伊和乔治抱着亚连死活不肯松手，他们将少年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就怕眼前的一切是虚假的。至于，虞飖的真假……他们可不敢去摸，好说歹说她也是姑娘，况且，神田优的人他们敢上下其手么？又不是想提早去见上帝。

　　门口边已经坐着刚才还在隔壁甜品屋门外的缇奇和罗德。

　　他们一个喝着咖啡，一个喝着热巧克力，吃着草莓蛋糕。

　　杰利端着一盘子的蛋糕拼盘走到罗德面前，道：“呐，这可是我的新作，尝尝看吧~~”身为黑色教团的料理长，杰利在做任何料理上都很有天赋，这西点自然也不在话下。

　　‘HOME’的招牌点心全是杰利一手做的。

　　诺亚与驱魔师的恩恩怨怨早在当年结束了，杰利很享受现在的安宁，就算面前的两人是诺亚，他也没必要去敌视这两人。毕竟，当年战役结束之后，罗德和缇奇怎么也算是帮过他们，虽然是看在已故的亚连和虞飖的面子上。

　　就在这时，正聊得相当愉快的他们中有一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啊！！”拉比起身，脸色都变了。“差点忘记告诉优你还活着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虞飖的。

　　一听到神田优的名字，在场陷入了短暂的凝重气氛。

　　亚连挪了挪步子，用手肘捅了捅拉比的腰。

　　开玩笑，没瞧见缇奇也在这里吗？对着情敌的面提到情敌，真的正确吗？虽然虞飖和神田优才是一对。但……也止不住缇奇这家伙不爽啊。

　　拉比也发现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提到神田优的，但说都说出来，他也就继续说了，反正总是要见面的。“优去并盛森林的中央公园了，那里正在战斗，跟黑手党有关系。”

　　亚连：“……”卧槽，多久不见，神田优混黑去了？

　　虞飖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微妙。

　　缇奇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神田优走上了混黑的道路。

　　罗德继续吃她的甜点，唔，跟她没关系。

　　李娜丽抄起边上的塑料杯直接砸上拉比的脑袋，道：“讲话别挑开其他的，神田只是去帮忙，不是去混黑！”

　　“帮忙？”虞飖疑惑地看向李娜丽。

　　李娜丽解释道：“还记得Giotto先生吗？彭格列的那位。”

　　虞飖点头道：“记得。”

　　“他啊委托神田去帮忙帮助他的后人。”

　　李娜丽刚解释完，亚连就嘴角抽搐了。“他还活着？”亚连至今还记得他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张脸，那是金发青年带着悲伤的表情，明明是一副快哭的样子，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那是亚连至死都无法忘记的一张脸。

　　时隔一百多年，再度提到这个人，他想到的就是Giotto最后印入他脑海的脸。

　　李娜丽想了想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Giotto先生的情况。总之，神田这次就是帮Giotto先生忙去的。”

　　“拉比。”这时，虞飖突然看向拉比，神情严肃道：“拜托了，带我……和亚连去阿优那边。”

　　虞飖想见神田优，她有点期待神田优见到她时的情景。

　　拉比点点头，决定开车送他们过去，毕竟那地方离中央公园真不是一般的远。

　　李娜丽他们没打算跟着去，他们只要留在这里，等他们回家就好。

　　虽然在场的都是前驱魔师，但大家还是适格者。这一世，那些上一世陪着他们度过短暂一生的innocence依然选择了他们这群人。不过，在这个没有恶魔的年代，有没有innocence好像没啥区别，他们这帮人当中频繁使用innocence的好像也就只有神田优一人了。

　　当年，明明【HEART】死去，可innocence非但没消失反而依旧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显然是永远都不会解开的一个谜题。

　　一辆车，撇去开车的拉比，坐上了四人。

　　拉比抽了抽嘴角，边驱车，边不满道：“喂，你们俩上车干嘛？”

　　他的话是对后座上的缇奇和罗德说的。

　　“无聊。”

　　“看着缇奇。”罗德和缇奇异口同声回答。

　　但两人回答足以让拉比嘴角抽搐的更加厉害。

　　虞飖坐在前座，也就是拉比的旁边，她没向拉比询问神田优的近况。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一切，不如由她见到神田优后亲自问比较好。

　　一路上，拉比将Giotto委托神田优的事大致上说了一遍。

　　虞飖听了拉比的话后表示有些感慨。“Giotto先生真不容易啊，连后人的事也要操心。”

　　亚连则微笑着说道：“他的后人肯定跟他一样吧，内里都是黑渣。”

　　拉比：“……”他好像感受到了明显的低气压啊。

　　虞飖望向车窗外。“……”亚连这是要黑化了吗？

　　缇奇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罗德低头舔她的超大号彩色棒棒糖。

　　接下来的一路上，五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近况，就在他们到达中央公园附近的那一刻，他们停下了闲聊，反而凝重地看向公园的方向。

　　那空气存在的不同寻常的气氛正在令他们身体里的战斗细胞沸腾。

　　在这一世当中，有一人与其他人不同，那就是虞飖，她在这一世已不再是一名驱魔师，十几年过去，除了比比之外，赎罪没感应到过她。况且，比比也跟当年不同了，如今的比比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猫。

　　不过，就算虞飖没有驱魔师的能力，她的身手也是相当不错的。

　　两世积累的经验加上这辈子对自身的刻苦修行，虞飖的实力依然能与驱魔师相媲美的。

　　当虞飖他们到达中央公园的时候，正好看到神田优一刀将一个全身缠着绷带和锁链家伙砍飞的画面。对方是谁，拉比他们自然是不知晓的，但神田优彪悍的将前面的地面砍出一条裂缝出来还是震惊了在场的人。

　　拉比躲到亚连身后，心有余悸道：“呜哇，优的实力还是那么恐怖啊。”

　　虞飖的一只手紧紧抓着背包的肩带，用力之大使得骨节泛白，从她看到神田优的那一刻起，视线就一直牢牢黏在他身上。与她的发怔相比，缇奇倒显得主动多了。手中的地狱蝴蝶从指尖翩然而出，在真正战斗却被结结实实打扰的两方人马包括躲在大树后面，暗搓搓的，只冒出一个脑袋的裁判员尾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全是红色蝴蝶，它们齐齐朝神田优飞去。

　　看到熟悉的蝴蝶，神田优的周身散发出比刚才还要慑人百倍的杀气，冷笑一声，他握紧手中的六幻朝置身于红蝶中的人影砍了过去。六幻的刀刃擦过铺天盖地的红蝶，朝红蝶中的人影砍去，眼看就要砍上对方，神田优却突然停住了手中进发的攻击。

　　他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红蝶中的黑发少女。

　　缇奇在放出红蝶的同时就已经跟虞飖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他，在红蝶释放出来的瞬间，他让虞飖留在红蝶之中，自己则退到了一边。缇奇很想看看，神田优会不会真的砍下去，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显然，神田优的敏锐度依旧，他在真正砍向人影的瞬间收回了手中的刀式，避免了跟虞飖打起来的局面。

　　撇了撇嘴角，缇奇收回漫天的红蝶，踱着优雅的步子来到了罗德的身边。

　　一眼就看出缇奇满脸的不爽，罗德低喃道：“你果然是抖M，明知道他们重逢后，你就只能在边上看着憋屈，还不怕死的跑来围观？傻了，是不？”

　　拉比：“……”什么鬼！？

　　亚连：“……”竟然没有展开三角恋修罗场？太稀奇了，有木有！？

　　说实话，虞飖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来表达此刻重逢后的心情。

　　说激动吧，其实挺激动的。说太激动吧，好像也没有。

　　摸了摸鼻子，盯着收回刀式，并且死死盯着她的神田优，虞飖扯了扯怎么也扯不起一个笑容来的唇角，道：“那个……中饭吃了没？”

　　神田优：“……”

　　拉比&罗德&亚连&缇奇：“……”

　　在场其他人：“……”

　　眼神带着锐利和杀意，神田优甩了甩手中六幻刀刃上的血珠，冷笑道：“活着。”这两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似的。

　　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厉害，似乎还夹着一丝疼痛，虞飖最终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但这笑容却不是很灿烂，反而带了一种名为复杂的情感。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哪边，虞飖抬起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眼神瞟向了神田优的后面。

　　近距离面对神田优，再直视他那张脸，心脏有些消受不起→_→

　　再次转生，说真心话，虞飖没想过还会见到神田优，包括当年的同伴。如果没有三年前与缇奇的偶然相遇，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以为自己还是在异世界。这一世，普普通通的身份，普普通通的生活，就像当年的安霖一样，过得平凡而没有任何起伏，这是她向往的那份最简单的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却始终缺了点她想要的。

　　如今，再见神田优，她终于知道缺了的是什么了。

　　虞飖不知道当年她死后发生了什么，就算去问缇奇和罗德，那两人也闭口不提当年战役结束后的事。

　　眼睛似乎不能在瞟向别的地方了，没地方可看的虞飖只能直视着神田优那双如同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虞飖面对现在尴尬的气氛，找了个十分欠抽的问题。“一百多年没见了吧？阿优看上去过的不错，结婚没？”

　　这话一问出口，神田优本来还已经收敛的杀气再次暴涨。

　　拉比&亚连：“……”

　　不作死就不会死，虞飖转世后好像连智商都降低了不少啊喂？

　　罗德咬着棒棒糖，吐槽道：“她是白痴吗？”

　　缇奇：“……”他无法反驳，因为虞飖刚才的那句话问得的确很白痴。

　　虞飖是微笑着问的，黑色的瞳仁明亮如繁星。她是真的没话找话说，虽然刚才那句话真的很作死，也有点愚蠢，但没办法啊，与其不说话站着，还不如说句作死的话呢。两世与诺亚和恶魔的战斗，两世与神田优和缇奇的纠缠，两世都相同的结局……多年以来，虞飖一直在想，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千年的圣战，虞飖觉得她并不是什么主心人物，在这漫长的战争之中，有她和没她其实也什么区别。

　　与她比起来，亚连才是真正重要的关键存在。

　　那时候能杀掉千年伯爵，还多亏了亚连，不，应该是雷亚的那一击。

　　贯穿千年伯爵的胸膛，不给对方存活的一击。

　　穿越，遇上，成为……在驱魔师的道路上，她走得有些漫长。原以为她的一生都会是无尽头的战斗，然而……两世都太短暂，离无尽头很遥远。她从一开始跟在格劳得师父身后，到后来一个人独自前行，再到……面前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领着她往前走……真的太漫长了。

　　前方的路到底是什么，说实话虞飖从没有想过，她只知道一件事，跟在神田优身边，无论前方的路多么艰难或是无路可走，他都会开辟出一条新的路，继续带她往前走。

　　脑海里不经意掠过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一世时的画面。

　　少年驱魔师冷着脸往前走着，他的手紧紧拉着走在他身后的她，田间的小路两边，有花，有草，有金色的稻麦，有打闹的同伴……还有跟她玩牌，想出老千却被她反过来赢了牌，一副憋屈模样的缇奇……真是怀念的过往呢。

　　眼泪不经意划过面颊落下，虞飖盯着神田优竟然哭了。

　　没想到虞飖会哭，与她面对面站着的神田优怔了一下。

　　皱起眉头，他伸出手来到虞飖的眼角，温柔地逝去不断从眼眶里落出来的眼泪，道：“哭什么？”

　　虞飖吸了吸鼻子，呐呐道：“在想我为什么非你不可？”

　　按在虞飖眼角的手一顿，神田优用拇指粗鲁地擦过眼角的肌肤，恶狠狠道：“别想跟着缇奇.米克走，门都没有。”

　　虞飖：“……”你想太多了，真的。

　　周围的风吹得很大，将少女和少年的发吹起，并纠缠在一块儿。

　　闪念间，虞飖又想起在黑色教团总部时的那段时光。坐在食堂里，不去理会周围喧嚣，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吃着荞麦面的神田优……面对堆了一大桌子食物，拼命往嘴巴里塞吃的亚连……揽着克劳利肩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话的拉比……教训着考姆伊的李娜丽……还有，端着一笼烧麦，头顶趴着比比，肩膀上趴着蒂姆恰比朝神田优走过去的她……幸福到令人落泪的画面。

　　与大家的那份羁绊是虞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

　　这时，一只修长好看且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掌。

　　“又在想什么呢？”神田优的声线一如既往那般好听，低低地带着一丝暗哑。

　　虞飖微侧脑袋，凝视着他的脸，笑道：“想，我们今后的冒险是怎么样的。”过惯了冒险的生活，向往的安宁的确很让人眷恋，可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向往还是继续向往比较好，若向往的实现了，时间久了，也会觉得乏味，唯有冒险继续，人生才不会那么无聊。

　　“我在。”紧了紧握着手掌的手，他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两个字，很简短，如果是别人或许压根听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但虞飖却瞬间明白了，她冲神田优笑了笑。

　　“嗯，我知道。”今后的路，不管是冒险，还是别的，神田优都在她的身边，永远的。

　　手紧紧握着对方的，少女突然上前一步，一手攀在少年身上，拉近两人距离，在少年怔愣的瞬间，贴上对方的唇角，印上轻轻一吻。

　　亚连和拉比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笑了。

　　那是对虞飖和神田优最由衷的祝福。

　　罗德用余光瞥了眼缇奇，见他神色如常，嘴角忍不住朝上勾了勾。

　　缇奇虽然觉得前面的两人站在一块儿的画面很碍眼，但他也渐渐放下。这一世，他松手，但到下一世，他也不打算松手了。神田优总不能生生世世都霸着虞飖不放吧？神，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也不可能将幸运女神的光环都笼罩在神田优身上。

　　“神田优，还干正事吗？”

　　这时，罗德似乎想起了什么。

　　拉比：“……”

　　对哦，正事还没办好就开始浑然忘我的重逢好像不对吧……

　　亚连摸了摸鼻子，决定看天。

　　缇奇冷笑了一声，不表达任何意见，反正跟他没关系。

　　偷袭成功，虞飖冲神田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她抬起头仰望天空，伸出手直指上方。

　　“阿优，你看，天很蓝很广阔，是不是？”

　　神田优顺着手指方向往上看，蔚蓝色的天空与当年一致，从未变过。

　　低低轻笑出声，不知道多久没有露出笑脸的墨蓝色长发的少年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回家了，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