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千金》隽永华年

3、纸鸢

　　许氏自接管中馈，不过半月便将护国公府打理得十分清爽，也因刘氏一力支持，但凡有仗着是刘氏使惯了的老人儿想拿捏许氏的，俱由孔嬷嬷和花香回了刘氏，刘氏也不过问原由，也不管是不是家生子，只将相干人等远远打发到庄子上去。庄子上清苦，衣食皆不如府中，更不比服侍在主子跟前赏赐丰厚。不过处置了两个人，便再无有不服帖。加上许氏身边陪嫁过来的柳嬷嬷和飞烟飞絮也是伶俐人儿，也省了许氏不少力气。

　　二房太太王氏的祖父在从三品上致仕，原也是掌过实权的，其父却不成，未能从科举晋身，倒是擅长打理庶务，遂王家家底十分丰厚。王氏只有一个嫡亲哥哥，乃是王家的嫡长子，长王氏十岁，十分擅长读书，早年便中了二甲的进士，未进翰林院，直接外放去做县令，又因脑子灵活治水有方，又带领官军百姓剿灭了山匪，把一个县城治理得路不拾遗，与上下一干同僚亦相处得好，不过七八年便已经成了一州知府，是在圣人那里都挂了名的能臣。王氏娘家得力，与长兄亲厚，嫁妆也颇丰，人也十分豁达，安安分分做自己的次子媳妇，凡事皆不出头。又兼嫁入护国公府，婆母明理，妯娌和睦，没有妾室通房添堵，丈夫乔仲安也已经荫了一个实职，现在工部行走，诸事顺意，镇日里面带笑容，对于许氏掌管中馈一事没有丝毫意见，只安心配合，小心照顾着自己的身子，盼着能给夫家传宗接代。

　　倒是三房太太杜氏，其父不过七品翰林，在翰林院多年也没能混出个名堂，家底亦是单薄，杜氏也知道自己的丈夫不过是庶子，不敢妄想主掌中馈，但对于许氏管家还是有几分眼热，原想着婆母可能会分摊一些家事给王氏和自己管，也好在府中树立威望，也能贴补自家，不想刘氏提也不提，王氏又总是一副心满意足的笑模样，半分也不肯插言，只能暗自郁闷。眼见许氏和王氏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比自家强了不知多少，加上只有自己的丈夫乔叔康没有荫职，只管着府里两处田庄，此外除了月钱便没有其他进项，更添郁猝。杜氏不由跟丈夫抱怨：“母亲名声倒是好得紧，外头谁不夸赞她是个贤惠的，待庶子也好，看看咱们一方的日子过成这样，可见也是个面上光鲜。”乔叔康只做充耳不闻，杜氏说了几次也是无趣，因心气不平怀相不好，到了怀孕五六个月上还吐个不停，人也越发清瘦，肚子也不显。

　　明珠即将满两周岁，府中诸事刘氏已经均不过问，唯独明珠做生日的事情，提前半个月就上了心，吩咐许氏早早准备。许氏本想着明珠小人儿家家，生日不必大过，穿身新衣吃碗寿面也就是了，岂料刘氏不但吩咐大办还从私房里取了两百两银子给她，只好按着刘氏的吩咐操办起来。

　　明珠的生日恰逢端午，本来自古有着端午生人女克母男克父的说法，但明珠出生在正午，这是个极其难得的时辰，如此便成了有福气旺家宅的命数。端午这日，明珠早早由着身边的大丫鬟琴音和琴韵服侍着起床，穿了洋红色洒金妆花缎子衣裙，系了许氏亲手做的五色香包和长命缕，便由许氏带着去了松鹤院请安，刘氏看见明珠便心里欢喜，急忙将明珠抱进怀里，亲自用雄黄酒在明珠额上画了王字。今日是节庆，王氏和杜氏也早早赶了过来给刘氏请安。

　　松鹤院的小厨房里，早早熬好了浓白的高汤，擀好了寿面，待得明珠一到，便就着高汤下面。不多时，早膳摆了上来，各色粥品、精致小菜、薄皮点心，唯明珠面前摆了一个精致的描金小碗，碗里是浓香扑鼻的寿面。明珠似模似样地说：“多谢祖母”，然后细细挑起面条，吃相极其秀气，居然没有把面弄断，完整地吃完了，小大人儿的模样让刘氏稀罕的不行。

　　用过早膳，刘氏又让人取了自己给明珠准备的礼物，是一个小巧的红木妆匣，里面密密地装着各色珠子，有玉石的、珍珠的、玛瑙的，琳琅满目，明珠喜欢极了。

　　许氏早就将生辰里礼物给了女儿，是一套十二枝内造的堆纱宫花，颜色各不相同，颇有意趣。

　　王氏也很有诚意地松了一套紫水晶的小姑娘头面，水晶清透，璀璨非常。唯有杜氏只拿出了一个据说是自己绣的丁香色荷包，荷包上绣了绯色牡丹花样。

　　明珠收了一堆礼物，高兴得眯了眼睛，拍着小手咯咯笑个不停。

　　又有外院乔伯平身边得力的小厮亲送来了侯爷给长女明珠的生辰礼，乃是一盒巴掌大小的纸鸢，说是也能放飞，更兼纸鸢上绘着各色花样，据说还有两个兰草的还是乔伯平亲手所画，明珠吩咐琴音细细收好，待天暖了再拿出来玩。

　　上午在松鹤院说说笑笑便过了，用过午膳，琴音琴韵便服侍明珠回房歇晌，明珠的院子叫做碧云坞，盖因院子里有池塘才得了这个名字，每逢夏日，便有一池荷花摇曳生姿。

　　歇晌后，刘氏还吩咐请了专门给小姑娘表演的小戏班子，晚上还准备由乔伯平亲带着明珠去走百病。明珠毕竟年纪还小，怕下午和晚上没有精神，故晌午要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