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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久别的你 ...


  •   人群嘈杂的街道上,真选组的队员正轰轰烈烈地展开搜捕桂小太郎的活动。

      “快点快点!这里……啊喂!你没长眼睛啊!”

      一个正招呼着身后的人的队员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行人,不由有些火大。

      不知道真选组都是很忙的吗?!

      相撞的那个人头上的斗笠有些不稳,随着主人的摇摇晃晃也差点掉了下来。说是差点,因为在掉到一半时,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扶稳了。

      那只手抬了抬,露出了主人真颜。

      “不好意思……”声音竟然温和柔软,是女子的悦耳之音,“没注意到你们在办公务,抱歉,我是第一次来江户,现在就回避一下。”

      那个队员大概也没想到会是一个穿着男子衣服的女子,怔了一下后也不再多言,随便应付一下就追上了大部队。

      女子沉默着看着他们走远,一个名字在她唇边徘徊,几乎脱口而出。

      咬了咬下唇,她硬是再次咽了下去。

      ——就像她以前做过的无数次一样。

      压了压斗笠,她抄着手,步伐不疾不徐,一步一步慢慢踱到自己的目的地。

      掀开拉面店的暖帘,女子终于把自己的斗笠拿了下来,对老板娘弯出一个和气的笑容。

      “我要一份拉面,谢谢。”

      与此同时,店的里屋传来一个声音,“几松殿,好像材料不够用了……唉?”

      咚的一声闷响,斗笠砸到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滚到刚刚走出来的黑长发男子脚下。

      桂小太郎有些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看起来有些呆,他弯腰捡起斗笠,走过去递给那个还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女子,“你是……风信子?”

      手指不自然地弯起,她几乎是费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控制住了抱住眼前这个人的冲动,“嗯……怎么?不认识我了?”

      她扬起下巴,眉眼一如当年,傲然恣意。

      看到自己熟悉的神色,桂小太郎总算是恍然大悟了,他一敲手心,“风信子你刚刚一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吧?”

      “……你脑子还好吗?等等,外面是在追捕你吧,怎么回事?”

      “咳咳!”

      店里的老板娘重重咳了几声,成功吸引了正在交谈的两个人的注意力。她朝他们使了个眼色,桂严肃地点点头,拉着女子走进了里屋。

      被桂称作‘几松殿’的老板娘走了几步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风信子有些茫然地看着几松笔直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桂拉着她的手腕的手。明明现在她和他的距离那么近,但是好像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远。

      与此相对的是,头也不回,彼此相背的桂和几松,明明距离越来越远,却好像一直不曾分开。

      心脏,一瞬间很疼很疼。

      比过去八年间的思念还要疼。

      ******

      “喂,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风信子你有什么事吗?”

      “哼,上次你的文章又被松阳老师夸奖了吧。”

      留着利落短发的女孩抱着胳膊,站在安分坐在座位上的男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总之,下次!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不就是神童嘛,她也很聪明的!

      被多次评价生错了性别,白瞎了这么温柔的好名字的风信子气势汹汹地回座位,继续温习课本。

      她才不要输给那个娘娘腔。

      这个时代,女孩子连可以读书的都不多,但是风信子明显是个例外。她不仅仅来读书了,还超过同班男生一大截。

      除了某个天然呆。

      虽然平时好像脑子里有黑洞还是个肉球控,但是桂小太郎确有‘神童’之名。

      这让生性骄傲的风信子不能忍。

      她一定,一定要超过所有的男孩子!

      说到底只是小孩子的意气之争,被夸赞包围着长大的风信子第一次在别人手中栽了跟头,说什么都看对方不顺眼。

      多次挑衅都没有得到她想象中的回应,她更加不爽,最后终于把每日一挑衅桂小太郎当做了日常任务来刷。

      今天依然不例外。

      到了放课时间,风信子收拾好东西,从座位上起身。离开私塾后,她顿了顿,明显感到后面有人跟着她。

      “你们鬼鬼祟祟的要干嘛?”

      风信子做人向来坦坦荡荡,瞧不起这样鬼祟的行径,同理,她的骄傲嚣张也摆在明面上,得罪了很多人,偏偏她自己还不知道。

      或者说,是知道,但是一屑不顾。

      直到今天被好几个男生包围了起来,她才隐隐觉得,事情大条了。

      领头的男生扔给她一把木刀,自己扛着木刀笑的解气,“怎么,你平时不是很嚣张吗?你不是很厉害吗?我们现在来向你讨教一下剑道不行吗?来来,山野,你第一个上。”

      ……她想起来了,这些是在剑道课上被她打趴下的男生。

      女孩子比男孩发育要早一些,风信子现在十二岁,家里也同意她从小学剑道,再加上风信子自己的聪慧和努力,是以她比很多男生还强。

      但是她想打败的只有桂小太郎一个人。

      “你们好烦啊……手下败将还来我面前显?”

      毫无意外男生们被刺激到了,被叫出来的男生见风信子根本没有继续的意思,一咬牙,不管她还没有握好木刀,上前一步劈了下来。

      风信子眼疾手快地后退一步接住,也火了,“你们就这么想找打吗?!我成全你们!”

      ——很明显她太自傲,压根没想到现在对方是好几个人,车轮战完全可以磨死她。

      就算是在欺负人,对方也欺负地很有水准,一个输了才换另一个上,下手的时候也像平时对练一样,一点也不过分,现在每个人挨个上,也是风信子自己刚刚放了大话同意的,以她的性格,就算吃了亏,也绝对不会对外说一个字。

      他们也只是想给这个平时做人太嚣张的女孩一点教训而已,让她吃点苦头。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风信子连流下来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的汗都来不及擦一擦,握着木刀的手在颤抖,每次一呼吸都仿佛带起了铁锈味的风,胳膊酸麻地已经快要失去控制,每一个细胞都在哀鸣。

      但是倔强地不想倒下。

      就算……就算是失败,她也要倒在桂小太郎身前,而不是这些家伙!

      被汗水模糊的视野,随着一声怒斥,有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风信子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找到了什么一样,支撑着她的那股气居然消了不少,踉跄了一下就瘫在地上。

      桂小太郎还在急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真是的……她到底选了怎么样的一个人做对手啊……脑子里都是黑洞吧,居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来扶她一把吗?

      可是忽然觉得……他顺眼好多啊……

      在被桂小太郎一步步背回家的时候,风信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心情万分纠结。

      “啊,到了。风信子,这里就是你家吧。”

      “……”风信子抬头看了看,从桂小太郎背上跳了下来。

      诡异的是,在离开那个瘦弱的脊背的时候,她居然第一反应会是‘舍不得’。

      这个发现让她越发不能直视那个表情还是一本正经的家伙。

      “……%&*#¥。”

      “唉?风信子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谢谢你了!”风信子白嫩的小脸通红,不知道究竟是气的还是窘迫的,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咬着牙跺了跺脚,指着桂的鼻尖,底气不足地大吼,“喂!不要以为你救了我一次就能抵消之前的事哦!我还会继续挑战你的!下次……下次绝对!”

      绝对不要输给你!

      桂小太郎对女孩的挑衅没啥反应,反而微微笑了,很认真地点头,“好啊,我等着你。”

      风信子一愣,收回手,呆了几秒后,脸更红了。

      什么啊……这种感觉……

      “不过,这就是风信子吗?”

      “唉?”风信子顺着桂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片白色的,在微风下轻轻晃动着的风信子。

      她抿了抿唇,嗯了一声,“母亲就是用这种花来做我的名字……喂,不许笑!你的名字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没笑,而且,风信子真的很漂亮啊。”

      桂很无辜地看着她,琥珀色的清澈眼睛微微弯起,“那我回私塾了,风信子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少年挺拔瘦削的背影在她的视野里慢慢远去,直至消失她也没回过神来。

      风信子在那一片花海前蹲下,食指轻轻戳了戳白色的花瓣,胸口竟然有种无法呼吸的奇怪感觉。

      她把头埋进自己膝盖,回想起的,却是当她埋在少年颈窝里时,扫过她的鼻尖的淡淡清香。

      “真是的……”她嘟囔了一句,脸颊还是有些发烫,“一个男生头发保养这么好干嘛……”

      ******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嘛,那也不重要,总之你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女子似乎是在调笑一般勾起了唇,在男子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时起身,摇了摇手指,“能让你工作的店,这里的拉面味道一定很不错,能让我尝一尝吗?”

      桂笑了,“当然,几松殿的拉面可是一绝,不过我还是最喜欢荞麦面。”

      风信子笑容不变,眼底的情绪却只剩下荒凉的沉默。

      如果……当初她在战争结束后,依然选择跟随他,而不是听从家人的意愿回家的话,会不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大概不会吧。

      毕竟他喜欢的,正是老板娘那样的女子,无论她努力变得多像,也依然入不了他的眼。

      明明想在他面前温柔一些,体贴一些,却总是不自觉在他露出和小时无异的嚣张姿态。

      像笨蛋一样。

      她会很多事,读书音律剑道甚至在战场上打理军中事务,均游刃有余,却只有一件事,她不管多努力都做不到最好。

      究竟要怎么喜欢一个人,她花了那么多年都学不会。

      风信子平静地吸着面条,喝了口汤汁,“果然……很好吃啊……”

      她扫了一眼正说着话的桂和几松,留下面钱后匆匆离开。

      孓然一身地行走在城市如蛛网般交错相织,风信子的目光古井无波,任随视线中的行人来往经过,嘈杂喧哗,只有她好像被分割出去一般。

      蓦地,她脚步一转,向着离开的方向赶过去。

      她怎么甘心。

      但是走到已经可以看到拉面店的地方,眼前所见让她瞳孔骤然紧缩。

      两个浪人扛着一口箱子神色慌张匆忙地离开了拉面店,风信子加快脚步,几步冲至店内,果然如她所料空无一人。

      一瞬间,心情复杂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手指颤抖几下,倏地握成拳,风信子几乎马上就做下了一个决定。

      无视胸口处的阵痛,她抓起斗笠,冲了出去。

      箱子中的自然是独自经营着拉面店的几松,而公然行绑架之事的则是几松已经死去的前夫的弟弟及同伙。他们自称攘夷志士,其实不过是自我满足的恶徒。

      做了这种事也并非不慌张,尤其在被人拦下的情况。

      “你,你快给本大爷让路!”左拐右绕总是被这个身形瘦小的人拦路,慌张和焦躁烧灼着他们的理智。

      “……”风信子压低斗笠一言不发,但是就是不肯让路,对方不愿意把动静闹大,而她要做的,也只是拖时间而已。

      远方传来爆炸声,隐约还有真选组警车逐渐接近的笛鸣。风信子垂下眼眸,往旁边让了一步。

      那个笨蛋也该追上来了,剩下的英雄救美,就由他来吧。

      风信子躲在一旁的小巷子的阴影处,看着那个人犹如天神降临,护着几松的挺拔背影一如多年前护着她的样子。

      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痛感顺着经络流向全身,让她几乎窒息,鼻腔和眼眶的酸涩也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其实她是笨蛋吧,居然帮着情敌。

      风信子背过身,不再看着如同璧人的桂和几松。

      渐行渐远。

      【下次……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你了!】

      ——她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了啊……自从十年前意识到自己对某个笨蛋的感情。

      她为他磨平了自己的骄傲,换来的不过是一场长达十年的无望暗恋。

      风信子,风信子,真是再贴切不过的名字。

      ******

      “呐,假发,我要嫁人了。”

      “不是假发,是桂。风信子你要嫁人了?哦哦这件事必须告诉银时呢!”

      “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久别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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