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人鱼》挖坑不填

2、第 2 章

　　惠比寿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人类着想的神明了。
　　当然了，哪怕是到了千年之后的现代，我也觉得惠比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这可不是什么雏鸟效应，如果这雏鸟效应真的有用的话，我应该是对友哈巴赫至死不渝才对。

　　我只是单纯的，很喜欢神明大人而已。

　　在我离开惠比寿之前，我一直都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这么一位神明。

　　神明大人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着我，我总觉得他是非常非常温柔又和善的一个人……不，一位神明。

　　强大而又美丽，温柔而又和善。

　　简直是理想般的神。

　　如果神明都这样子的话，我对神明的世界稍微能有点期待了。
　　可是很可惜的，显然这个国家的神明里，也就惠比寿这么一个靠谱点的神明。
　　这一位惠比寿大人，无法忍受离别。

　　他无法见着人类在自己面前死去，相处久了的人类在他面前死去的时候，他会难过的哭出来。
　　比方说他的巫女。

　　他上一任的巫女老死了，然后他就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找到下一任继任者。
　　一直到我见到了那个海上的漂流物，并且对这个相对来说，也能算是“惠比寿”分|身的物体许下了心愿。
　　——之后，神明大人他遇到了我，就像是见到了两全其美的答案。

　　我是吃了人鱼肉后，不老不死的人类。

　　我是最好的人选。

　　这些事情，是我从神明大人的“道标”哪儿听见的。
　　每一个神明都有自己的神器，有些甚至是拥有不止一个的神器。但只有越是强大的神明，才能负担起强大的神器。
　　而神器中最重要的那一位，就是神明的“道标”。

　　惠比寿的道标是岩弥，他是个很和善的老者模样的神器。
　　对我一直都很和善。
　　大概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吧。
　　没有半点的自理能力。

　　他知道我因为落到海上的礁石上，因为找不到离开的路线，所以就死去活来了两年多，真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我觉得他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我当惠比寿大人的巫女时，其实没有名字。
　　大家见到我，就喊我巫女大人。

　　没有一个人，敢称呼我的名字。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生活，这和我原来的流浪生活相差太远了。
　　但是仔细一想，这两种生活其实很相像的，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被人群所畏惧的远离。
　　想通了这一点，我就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了。

　　我大概在惠比寿大人的身边侍奉了两三百年的样子，一直到了那座被称为平安京的都城成立后，我才离开了神明大人的身旁。

　　因为，那位照顾我的，和善的对待我的，为了人类的死去而难过，为了不再被离别的悲伤而刺痛心中最柔软那个地方的惠比寿大人，死去了。

　　我认识的那位神明大人死去了，新的惠比寿大人以前发生的种种都不记得了。
　　我觉得有点难过，但是却觉得没有关系。
　　就连神明都死去了，可我依然不会死去。
　　我觉得，我拥有和一位惠比寿大人相处时光的记忆就足够了。

　　于是我向岩弥请辞了。

　　岩弥向着惠比寿大人说明了我离去的理由，那位很可爱的男孩模样的神明大人，严肃的点点头，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离开了神明的身旁，卸任了巫女一职，而后，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以前有神明大人和神器们在身旁时，虽然每天也说不上什么话，但是却知道，啊，我的身边还有能说话的对象。
　　这就很安心。

　　但是现在这份安心没有了。

　　我又回到了流浪的生活里。

　　虽然遇到了和善的人，但是他们很快就因为疾病、饥饿、还有那可怕的瘟疫而死去了，我也遇到过很凶残的强盗，但是只有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就不会管我了。

　　可能这个世道，还没有糟糕到需要靠吃人肉才能活下去的地步吧。
　　也算是可以了。

　　这片陆地上的人类过着非常残酷的生活，对我而言，称得上有点文化的地方，就是那座平安京了。

　　我决定再去一次平安京。

　　可是还没进得城门，我就见到了一队人马，有点垂头丧气的走在官道上。
　　平安京的附近，还是有官道的。
　　当然了，更偏远的那些地方，那才是真的连道路都没有呢。

　　我看着那一行人，想了想，便跟了上去。

　　反正我的时间有的是，也不用那么强求了。

　　我跟着这队人马的后面走了大概三天的样子，期间我饿死过一次，昏过去一次。
　　而后，等到了第四天夜里，那个队伍里大约身份最高贵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车队，落在了后面。

　　他穿着一件狩衣，头戴乌帽，看上去像是那种惠比寿大人教过我的“端方”的君子。

　　“这位姑娘，缘何跟在我这一左迁之人的队伍之后？”
　　他向我开了口。

　　我呢，有这么一个癖好。

　　我对有文化的人，很是崇敬。
　　虽然我觉得友哈巴赫蛮麻烦的，但是我却很尊敬他的学识，惠比寿神明大人教会了我许多的规矩，我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尊敬他。
　　我也只尊敬他一个神明。
　　虽然我所尊敬的那一位，已经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位同名的神明。

　　我用惠比寿大人教我的规矩，向着眼前的那个男人弯下了腰：“随君之后，吾心悦之。”

　　“竟然如此？竟然如此？”
　　他自言自语了两遍相同的话，而后向我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这位姑娘，可否愿随我前往太宰？”

　　“荣幸之至。”

　　我握住了对方的手。
　　.
　　.
　　大家都将我当成了这位大人的侧室。
　　严格来说，我不能算是侧室吧。
　　我和他根本没有上过床呢。

　　但是他在知道了我没有名字之后，给了我一个名字。
　　冬弥。

　　“弥”是惠比寿神明大人的神器们的族名，我很惊讶这种巧合，可是却很高兴。
　　我……真的很高兴。
　　非常珍惜这个名字。

　　我后来才知道这位大人的名字，他是菅原道真。
　　赫赫有名的人物，却因为得罪了藤原氏，所以被流放到了九州这种偏远之地。

　　菅原道真是一名……文采出众的人物。
　　可以说，这个国家最有学问的人，就是他了。

　　多么了不起的人。

　　可他自流放后，就像是心灰意冷了一样，整天里的不见人影，或者就是窝在我这里，教我各种各样的知识。

　　汉诗和各种附庸风雅的高雅事情，他都教给了我。

　　我尽量能学多少是多少，这种机会很难得的，必须要好好珍惜才可以。

　　而后，我看着菅原大人闭了眼，我才决定做点什么事情。
　　我向着他的尸体弯下了腰。
　　大礼参拜。

　　“愿侍君左右，尊君为神明。”

　　我曾经当过惠比寿大人的巫女，虽然是前任的，可怎么说也是个神职人员，我愿意侍奉菅原道真这等有名的大文人死后的魂灵的话，那么他便拥有了成为神明的第一个条件。

　　我以前跟着神明大人的时候，学会很多收集信仰和愿力的方法——岩弥教了我很多这种招数。

　　我去了京都放了一把火，然后喊着“若非菅原道真大人被流放出京，怎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只有我将所有京都内发生的异常都栽在了菅原道真因为不平的怨气而作祟的理由上。

　　现在，所有人都相信菅原大人是无辜的，他是被陷害的，所以天皇一再给菅原大人追封，最后又将他册封成了神明，给他修了神社。

　　我的愿望成功了。

　　我所知道的那位菅原道真大人，真的成为了拥有神籍，毫无疑问的堂堂正正的学术之神。
　　这个国家的人只要还是有一个学习的人，都会尊重他这位学术之神，都会信仰他的。
　　都会侍奉他的，都会献上自己的贡品的。

　　而且菅原道真大人和那些死亡啊杀戮啊什么的没有瓜葛，那些肮脏污秽的祸津神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他是学问之神，这世间上最清贵不过的神职。

　　“赋名之恩，冬弥你已经偿还于我了。”
　　菅原大人……天神大人，看着我，对我和善的笑着说。
　　“不知……你是否愿意继续成为侍奉我的巫女？”

　　“我很愿意！”

　　和善的天神大人伸出手，碰上我的脸颊时，我才发现，自己哭了起来。

　　真奇怪啊，我这种不老不死的人类，居然也会哭呢。

　　“冬弥是个好孩子啊。”
　　明明年纪都没我大，可是天神大人却一副长辈的样子。

　　但是，被这么宠爱着，我也觉得很高兴。
　　我非常、非常的喜欢天神大人。

　　给了我名字的天神大人，才是我的初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