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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心塞的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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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惊又急,跑过去将大白给抢到怀里,察觉他还尚有一口气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厨子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我则转过身,将大白小心翼翼地递给爹爹看,“爹爹,你看,这是师父吗?”
奄奄一息的白鹤,左翼上的羽毛已经被拔光了,这样的一只鸟,会是我的师父吗?
爹爹他呆立当场,显得极为震惊。
片刻之后,他才压低声音道:“希望白夙上神醒来时不会记得这一切,否则的话……”
我既惊又喜,惊的是天天被我摸来摸去,时时念叨要杀了吃肉的大白就是师父,而现在,他还被拔了羽毛;喜的是,找到师父,或许我娘就有救了……
爹爹将还剩下一口气的师父带走进了内室禁地,我在外面惴惴不安地等候着,心头那叫一个五味陈杂。
没过多久,得了消息的三个师兄和红鸾师姐赶回了东海,他们个个脸色憔悴,特别是曲翼,我能看见,他眸子里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曲灵师姐没有回来,她真的如阿妹所说,魂飞魄散了。
这会儿,我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觉得一开口,眼泪就快流出来了。
倒是大师兄说道:“小六,这次多亏了你。”
他们到处寻找师父下落,遍寻不着,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失去了法力,没有了半点儿修为,又受了重伤且被封印失去记忆的师父,会飞回云泽。
而我又恰好,将他捡了回去悉心照料,才使得他没有死去,而是缓缓恢复。
虽然与事实并不完全相符,但这会儿我也没有心思多说什么,跟着他们守在殿外,一边数着时间,一边焦急的等待,只盼师父能早点儿恢复,能够救我娘出来。
期间阿妹给我做了一些吃的,我都毫无胃口,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一天一夜过去,离与妖魔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了五个时辰,我的心口崩得紧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紧闭的大门,眼睛干涩酸痛了也不愿意眨一下。
那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担心,让我的神经绷紧,调动了我所有的情绪,将我的喜怒哀乐都寄托在了那紧闭的大门之内。
直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门内走出白衣飘飘的师父,我才松了口气,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师父他回来了。
我娘就有救了。
天底下唯一的一颗云髓珠被师父用了,那个上古妖魔便再无翻身可能,而其他的小喽啰,又哪里是师父的对手。想到这里,我险些喜极而泣,周围的海水都欢快的涌动,这一片深海,也不再沉重。
“师父。”
“师父。”
我和师兄师姐给师父请了安,个个声音都低沉黯哑,他冲我们一一点头,随后脚尖一点,与我爹爹一起离开了东海龙宫,师兄几个也旋即跟上,我本欲尾随在他们身后,却听一阵清风送来了他的声音。
“安心等待便是,为师会带你娘平安归来。”
我抽了抽鼻子,用手拭去眼角的泪痕,随后看着身后站着的阿妹道,“师父回来了,我娘有救了。”
她苍白的脸上此时也有了笑容,“是啊,真好。”
“谢谢你。”
若不是阿妹来寻我,我不会带着大白回龙宫,这样一来,他们找不到我师父,师父恢复不了法力,我娘必死无疑。
“你是我最好的姐姐,我不想你难过的。”阿妹柔声道。
我神色动容,对阿妹的话十分感动。
虽然我们并无血缘关系,但关系亲密无间,胜过真正的姐妹。
……
师父让我等在龙宫,我也没有到处乱跑,只是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我在龙宫里不停地走来走去,阿妹笑着说快把她眼睛都给晃花了。
她弄了些吃的转移我注意力,我不好拂了她的一番心意,捻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囫囵吞下之后,笑眯眯地夸了一番她的手艺。
只是又吃了两块之后,我便有些吃不下了,想来是近两年都没怎么吃东西,以灵气为食,对这些凡间的食物没有了从前那般强烈的欲望。
贪吃惹事。
若不是我贪吃的形象深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那虾兵也不会误会,把师父变成的白鹤给丢进了厨房,险些酿成大祸。
我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自己的嘴,“以后我要管住自己的嘴,都是贪吃的毛病,害得我险些做出毁灭天下苍生的恶事,想想都后怕。”
还好当初没把师父烤来吃了。
这会儿想到从前那些行为,我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做的那些事简直是欺师灭祖啊,死十次都不够,师父千万不要想起来!
还有还有,我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擅自离开云泽,这个算不算叛出师门?想到这里,我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正沮丧之际,又发现前方一抹淡白飘然落下,而他身后站着的,赫然是我爹和娘。
看到娘亲平安无事,我高兴地直接扑了过去,结果被我爹伸手拦住,“你娘有些虚弱,你别这么莽撞的撞过来!”
我委屈地撇嘴,“娘,我好想你,好担心再也看……”
娘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怎么舍得丢下你。”
爹爹在旁边显得有些吃味儿,我冲他吐了下舌头,接着便紧紧黏在娘身边了。
……
救回了娘亲,我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师父没提我擅自离开云泽的事,只是决定在龙宫留宿一夜,次日一早离开东海回到石渊城,于是晚上我便一直奈在娘的床前不走,拉着她有说不完的话,最后爹爹实在忍不下去了,拎着我脖颈后的衣服把我丢出了他们的寝殿,而等到他松手的时候,他还道:“九香,你居然比以前轻了不少。”
我冷哼了一声才义正言辞地道,“那是师父教导有方!”
刚刚被爹扔出来的那一瞬间,我眼角似乎瞟到了一抹白色身影,虽未看得真切,但我直觉那是师父,因此忙不迭拍起了马屁。
只不过等爹爹甩袖子进去了,我扭头看向四周,却根本没有发现师父踪迹,顿时觉得有些惋惜。
次日回到云泽,我看到熟悉的界碑,只觉得心跳加速,不自觉地偷偷瞄了瞄前方师父的后背。
当初,我就是在这里发现大白的。
我跟在师父和师兄师姐的背后,忐忑不安地跨入结界之内,又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发现领头的师父忽然停了下来,他在路边驻足停留,也不知所为何事?
我正要探头去看,就见二师兄云潇潇转过头来,冲我挤了挤眼。他示意我往前看,我顺着他的指示望了过去,结果就看到师父的脚边有一个凌乱的草窝,而草窝旁边还有几条蚯蚓在那里钻土……
那是我给大白弄的窝!我心头咯噔一下,师父您千万不要想起来!
我爹说过,那时候的师父是被封印了的,重伤难愈奄奄一息,也没了灵智和记忆,所以通过云髓珠解除封印之后,没有那段时间记忆的可能性很大,我只盼他不要想起来,否则我万死难辞其咎!
师父稍稍站了一会儿,我跟在队伍末尾,这会儿瞧不见他是何表情,自然无法看出任何端倪。索性师父没有说什么,又开始往前走了,等到我路过那草窝的时候,我连忙将那一堆干草弄散,再掐诀施了股小风,把草窝给毁尸灭迹了。
队伍一直在往前,而这个时候我便有些奇怪,为何大家回来之后,要一步一步地往前,而并非从前那般,一路飞入石渊城。
下一刻,我看到曲翼走到了我们最前头。
他穿的是素白的衣裳,这会儿从袖中摸出一条白色的丝带寄在了额头上。我心头那点儿因为师父没有说什么而升起的小小喜悦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
因为娘亲平安归来,我高兴坏了,失去了一个喜欢的师姐的伤痛,也被忽略到了最低。我的亲人平安无事,但是曲翼的亲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一路上眉梢眼角都有笑意,而这样的笑意,如果被三师兄看在眼里,是该有多痛心呢?
我心中涌起强烈的自责,这会儿看到曲翼师兄的背影,只觉得眼睛酸酸的。
“姐,我带你回来了。”前方,曲翼师兄沙哑着声音道,他右手抬起,掌心忽然飘出一条染血的丝带,丝带飘至空中,被飞吹到了他身后,经过了我们每一个人,我想伸手去抓,但看他们都没有动静,也不敢动手。
丝带继续飞舞,在飘到我们身后一丈远处,丝带自行燃烧起来,它烧得很快,眨眼间便完全消失,只剩下一把黑灰消散在天地之间。
接下来是一根断了的玉簪,一点儿衣服的碎片……
它们俱都是飞到了空中,又最终被烈焰烧成了灰烬,洒进了云泽的土壤之中。
“曲灵她被妖魔分食血肉,我们只抢回来这一点儿东西。”二师兄云潇潇站在我旁边,这个从来都是笑着的胖子这会儿也满脸愁容,“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只能带着这些东西回家。”
我一直不知道,曲灵师姐死得如此悲壮和凄凉。
那个眉眼弯弯,待人极好,眼睛随时都像是在笑的师姐,就这么消失在了天地间。
簌簌的风声奏响的是无尽的哀伤,虽然我跟曲灵师姐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此时此刻,我心里难受至极,只觉得眼睛又有了湿意,连我都这么难过了,那三师兄现在的心里,该有多痛呢?
不多时,三师兄曲翼开始往前迈步了,而师父这时候拿出了一支长笛吹奏起来,云潇潇手中也出现了二胡,红鸾师姐,则是抱了一张琵琶。
曲声悲戚哀伤,每走一步,心情就更加沉重一分,我幻出一点儿龙体,从身上拔下了一片龙鳞,疼得我倒吸了两口凉气。
抽筋刮鳞是龙族最难以承受之痛,然而此时,我能忍得。
只是就在我刚刚把龙鳞拿到嘴边之时,我就看到红鸾师姐转过头来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她双眼通红,那眼神里有一闪而逝的寒光,让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也就在这时,师父侧头看了红鸾师姐一眼,她才冷着脸转过头去。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我这会儿,也只是想为曲师姐送行。
我并不擅长其他的乐器,但天生便能用龙鳞吹出动听的乐曲,这会儿,也能轻易的跟上他们的曲调。
我吹响了龙鳞,与师父和师兄师姐们一起,一路护送曲灵师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