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S2偶像之路]重写》侘灯

1、第 1 章

　　崔苑最早对蓝夕朝的印象只是一个有些漂亮的新人。

　　片场内他看着谢善文露出满意的笑容夸赞着对方的上镜，心不在焉地走过瞥了眼。这位新人模特有着在娱乐圈随处可见，又比春花还易凋谢的美丽与朝气。

　　除此之外似乎……还很天然。当对方有些疑惑地重复着他的自我介绍，感受着这些自创的语句反击回身上时，崔苑无力地想立刻返回休息室喝一瓶牛奶以做慰藉。不过这反应比起其他人虚假的“久仰大名”的笑脸，或者冷淡的点头示意，多了几份真切自然。啊，希望是真天然而不是腹黑戏弄吧。

　　这种短暂的怀疑在后来的数次见面中，蓝夕朝一如既往温暖的笑容与问好中消解。每次碰面的时间间隔并不短，虽然看起来蓝夕朝并无太多变化，至多只是从单纯的问好到会说一说最近的工作生活，周遭工作人员的态度与议论却能让崔苑意识到这位新人飞快蹿升的人气。于是跟随着稍一留心，就发现蓝夕朝的涉足领域比之自己要广泛而频繁得多。犹如扑面而来的强大浪潮，让已经有些习惯保持游离状态的崔苑也被冲袭。

　　飞窜的人气背后是频繁的以及不时高卡司制作的通告，平日漫不经心的崔苑在这一方面比大多圈内人更加敏感。很快便注意到了，偶尔在片场能遇见的，若留心在各个制作场所也常见的颜慕，蓝夕朝的经纪人。

　　在一次和蓝夕朝合作一条五星卡司广告时，苏玛丽仪态端庄地嘱咐崔苑，务必好好发挥，压过女主角的风头，不可辜负这次机会。

　　“原本还打算能配合飞飞最近的电视剧来宣传增加曝光的，结果竟然又落到了天方传媒那家……”听着如是抱怨崔苑恍然大悟，在顺利结束了拍摄之后，拐弯走进了艺人交流中心。

　　露露对崔苑的造访和提问都觉得无比新奇，拖延着不肯给消息，要他来说说有趣的消息作为交换。

　　“恩……最近试了几个牌子牛奶的新口味，我可以依次打分？”崔苑稍一思考贡献了自己能有的最具价值参考信息。

　　露露停顿了几秒后，沉默地打开了随身小本，然后告知，没有接受崔苑的软广告。虽是如此，目的达成的崔苑还是很礼貌地请露露喝了一杯大厅咖啡吧的热牛奶，以示感谢。

　　后来再遇见蓝夕朝，每每见到其后总有完美笑容的颜慕，崔苑总会想起露露那简洁的“长袖善舞”评语。入圈几年，见过的成功经纪人总各有其特色，越是带着手下艺人风生水起的越不会循规蹈矩地为爱将开疆拓土。似颜慕这般没有特色又挑不出错的做派，却总不动声色抢下诸多活动与大制作机会，颇有几分静水深流的味道。

　　观察多了对那笑容就会有不同的发现。

　　比如那笑容虽然完美却不是伪装。漫不经心本非崔苑的性格，就如任叶不是随时的阳光爽朗，杜衡不是一成不变的诙谐，这些都多多少少是在自己的劣势与周遭环境相碰撞后后天形成的配饰，需要对程度演绎的把握，总不免会出差错。颜慕的笑容总有最好的弧度，让崔苑感到其人内在的月朗风清。这笑容背后，是强者的自如本色，与其性格如一。

　　比如那笑容有时候就算不切开看也知道是黑的，特别是在面对苏玛丽的“调戏”时。崔苑偶尔有幸围观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对峙时（大误），总和蓝夕朝一起在边上暗笑并咬耳朵点评，最后由老好人殷浩扬来打圆场。

　　比如那笑容面对蓝夕朝时是独一无二地不同的。在完成今日通告时的温柔，在试镜开始前的鼓励，在获奖时的欣喜与有荣焉，在争取到新通告时的珍惜与邀功……颜慕把最完美的笑容留给外人来打造逐渐强大的天方传媒，把完美之外最丰富的情感都用笑容传达给了蓝夕朝。

　　而蓝夕朝做到的，与其用他人眼里的“后生可畏”来概括，不如是“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羡慕。崔苑无法隐藏这种羡慕的心情。不是说自己的经纪人无能，能找到适合的定位，让自己发挥着优势，一直没有大红却从不缺失机会，不必如其他后辈常为基本的温饱问题发愁。但停滞的发展将自己定位于娱乐圈一件精良的商品，模特生涯尚在继续，当初的雄心壮志却似乎已折戟沉沙。

　　颜慕的出现又似乎将自己最初入圈的朝气野心唤醒。偶尔的闲聊中会顺口说上一句“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个经纪人”，换来对方满足又斗志满满的笑容。虽然崔苑明白这种向往是距离现实最远的憧憬，而那种超越所有经纪人与签约艺人之间的默契与投入，也可能之在蓝夕朝和颜慕之间存在。

　　哦更正，是确实只会在他们之间存在。当颜慕的那篇采访出炉，在互联网上引起小小关注时，崔苑给自己的论断修正盖戳。而周末在占卜馆与蓝夕朝相遇时，差点又说出那句羡慕的话语。好在意识到的瞬间险险刹车，面对着自己已经张嘴对方认真聆听的场景，改口成“上次带着牛奶优惠券去了商场结果已经有两天过期了”，收获一张哭笑不得的脸。

　　“阿苑你的皮肤已经和牛奶差不多好了，请考虑一下营养问题和其他女星的心情呀。”蓝夕朝这般半认真地劝到。

　　崔苑无所谓地笑笑：“可毕竟牛奶才是我的本体……”这下连一旁的金琥莉都嗤笑出声。

　　“夕朝今天怎么会来占卜馆？”转移话题问道。

　　少女阳光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复杂：“有些关于阿慕的事，我想得不太明白……”

　　崔苑做出一个“了解”的手势适时打断解释，说着要去读一读新出的星座书，把空间留给蓝夕朝，顺便打了个眼色：“要是觉得神棍收费太不合理，我就在外面，还是可以帮忙分析些的。”顺利收获小天使温暖的感谢笑容和神棍怜悯无知的“呵呵”。

　　等到把最近三个月十二星座的运势都烂熟于心，蓝夕朝从隔间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半是思索半是明朗：“虽然还没完全明白，但至少知道了现在应该做的……阿苑也要一起加油啊。”后面没头脑地忽然接上这么半句，因崔苑道还有事蓝夕朝就先行离开，匆匆奔赴培训中心的课程。

　　真是活力满满。

　　“真是活力满满又善解人意啊……身边的经纪人也是一样，难怪这么羡慕~”金琥莉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都说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而一句话三番五次变成口头禅之前，那念头在心里就已经盘踞了很久了。”

　　崔苑笑笑没有作答。

　　蓝夕朝和颜慕的搭档只会有一对。他们有久远的埋下最早誓言旁人无法涉足的过去，他们有许诺的可以一起达到而领略的未来，他们还有从未被斩断的存在着彼此的当下，填补了一切未知、动摇、怀疑、胆怯。而他大概是这段“现在”中，两人圈子外一个无害的围观者。

　　想来受到触动的不止他一个。不说几位大经纪人，虽然每每被抢了高星卡司咬牙切齿，平时和天方传媒的交流从来不少，同门下艺人交好的也不在少数。近来也常在培训中心遇见殷浩扬，补习的还是与演戏无关的唱歌……当然会遇见自然是因为自己也偷偷去补课了。

　　这些转变不像娱乐圈明星地位的起伏那样明显，因而积累到被人点破时，总让当事人惊讶。比如这日又在摄影棚撞见蓝夕朝，崔苑说着“没有什么事，就是习惯性地来转转……”，被蓝夕朝清脆的笑声打断：“虽然总说自己死气沉沉，阿苑对自己的工作还是很热爱呢。”

　　一旁谢善文也笑着点头附和。

　　崔苑下意识想解释，开口却也变成了笑，带着几分暖意认同，没有看破心思的尴尬。

　　短暂的交谈很快在颜慕到来后结束。先行告别的两人，一个说着“阿苑你一定要去试试那家的榴莲牛奶啊”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劝说，一个对谢善文今日的工作表示了感谢顺便恭喜崔苑拿到了优质的新通告，然后有说有笑地走远。看着两人这样的相处状态，崔苑原打算问的也放下了心。

　　身旁谢善文开口：“感谢袁小姐这次机会确实难得，小苑加油啊。”

　　崔苑想起当时他说着会先加班加点完成手头的工作，希望接下这个通告时，苏玛丽那惊讶探究考量的表情，最后化为似笑非笑的答应：“那试试吧。”

　　那试试吧。

　　“一定会的。”纵然没有那样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将此刻延伸的未来道路重写，也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