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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武学师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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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柳训庭问道,几位好汉,我是送我家大儿子上学去,身上所带的盘缠,并没有多少,可否通融一下,让我们过去,等我回来的时候,再从家里给你们送些银子过来。
程天翔听了就好笑,跑了以后谁还给他们送银子来,傻子才会信呢,爹爹这话说得跟笑话似的。
不想,带头的蒙脸大汉却喊道,我们不要钱!
柳训庭慌了,不要钱,难道还要命不成?边上的小厮吓得不轻,连忙向那几人跪下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家老爷一直是个好人,从来不曾做过坏事,我们这些下人跟着他们也从来都是事事向善,从来不敢做什么亏心事,各位好汉,还请饶命啊!
有一个比较身形比较瘦弱的蒙脸人张口道:“谁……谁谁谁说说说……要……要要杀你们了?我……我……我们哥……哥……哥……哥……。”
带头的那个蒙脸汉子一转身,踹了那男人一脚,“嘴不利索,抢着说什么话!”然后又转过头来对柳训庭说,“我们哥几个不是打劫的。我们五个都是武将出生,之前在边关,跟着千牛卫大将军镇守,虽然我们没有什么过高的官职,但是日子还算过得去。无奈,我们的首领跟安禄山一起回京述职的时候,由于看不惯安禄山对杨贵妃的谄媚,便出口指责了几句,结果……唉,安禄山回了边关,朝里便下了旨,降罪于大将军,原本的一众将领们也都被打发了出来。我们几个本想回京,找清正廉洁的张九龄宰相申冤的,不想,京城早已是杨国忠那个谗臣当道。我们几个断了生路,便想着找个地方谋生,可是所到之处,人人惧怕杨家的淫威,不敢收留我们。多番打听之下,得知柳先生为人正直,善良刚正,所以我们才出此下策,希望柳先生能赏我们兄弟几个一口饭吃。”
柳训庭这才放下了胸口那一颗快要蹦出来的心,说道,“即使如此,那么这样吧,我写一封书信,交于你们,然后你们先去鄙人的府上,先住下。具体的事宜,等我送我完我的孩儿以后,再回来具体安排,如何?”
为首的和另外几个稍稍商量了一番,转过头来,几个人便齐刷刷向柳训庭跪下,“谢柳老爷的救命之恩,还请柳老爷现在就研磨吧,小的几个,愿意听从柳老爷的差遣!”
解决完这几个破落武将的事情,一行人继续上路。
程天翔坐在马车里,把刚才的事情回想一遍,觉得爹爹此番做的决定有些草率的,杨国忠权倾朝野,收留这些人岂不是公然和他作对吗,如果被杨国忠知道了,柳家岂不是要遭殃?可是转念一下,又笑了,柳家什么时候凭爹爹修书一封就能做主了?要是娘亲不答应,这事情根本就别想在柳家落停。
马车行进在路上,刘训庭继续和小厮扯家长里短,程天翔也继续吃吃喝喝,好像刚才的事情跟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系。
柳府里面可就热闹了。
那几个破落武将一到柳府,正在伤心哥哥远去求学的柳承勋可是立马止住了眼泪。抓着为首的大胡子,吵着闹着要学武。程双双看着手中柳训庭的信,没有注意到那些,红玉在后厨忙着给刘承勋做他最爱吃的芝麻糕,堂下站着的丫头们又不敢私自逾越,这几个武将也就只能站着。
可怜的哥几个,一面在等着程双双对他们几个去留的决定,一面又要哄柳承勋,又尴尬又焦躁,尤其是那大胡子表情的千变万化,就柳府那些以稳重出名的丫头们都忍不住偷偷发笑。
“笑什么,规矩呢?”红玉端着芝麻糕一进了大堂就看到丫头们低头偷笑的景象,轻声呵斥道。再一看堂下站着那么些人,又没人上茶,于是便招呼他们坐,又招呼丫头们上茶,上点心,再顺手将柳承勋这么一拉,瞬间解决了所有的尴尬。而程双双,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未有半点察觉。柳程勋由红玉抱着,吃着手中香甜的芝麻糕,便再不诈呼,堂下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柳训庭在信中说,这几个人都是武将,承勋也渐渐长大了,从小娇生惯养不比天翔自主独立,不学点本事在身上,将来怕是要被人欺负的云云。程双双看完信,自己思量一番,对边上站着的丫鬟说,带着几位将军先去用饭吧。然后又转过头对大胡子说,待各位用完饭后我自会有交代的。说罢,便拉上红玉走离开了大堂。
程双双自到了柳府,一般的大小事都会和红玉商量。一来是她相信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红玉,二来,她总觉得红玉是娘亲给她专门挑的人,娘亲挑的人,多少带了点娘亲身上特有的蕙心兰质。
把信给红玉看过之后,程双双问,这几个人,留下吗?
红玉叹了口气,说道,今晨送天翔上车,那孩子眉间的戾气又重了几分。他本是你养大的,性格中多半像你,一点也不见何三那烂污东西的影子。留下这几个人也好,教教承勋,也可以以防万一。但这几个人的身份特殊,夫人你身份也特殊,本在这府中也就是个秘密了,再多来个秘密,只怕是柳府承受不起,更何况这几个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就进了柳府,夫人,你可别忘了,现在京城乃至整个大唐的一切,都还要听宫里现在最得宠的那一位的……有些东西咱们还是触碰不得的呀!
当年,柳十三郎的突然秘密大婚可以说惊动了整个京城,可是新娘却不是京城中的任何一位夫人。柳十三郎对外是说在杭州遇见的有缘人,便把大事定下了,且娘子自幼胎里不足,不宜常常外出走动,只适合养在家里,如此便糊弄过去了。虽然有段时间坊间盛传柳十三郎的妻子是从何三手上买来的,但是柳十三郎不否认不确定的态度,让这一说法反而立不住脚跟。
何三的嗓子,在程双双回到柳家的时候,被红玉偷偷找人给毒哑了,何三不识字,所以这个秘密再也没有人会知晓了。更何况,何三私放朝廷钦犯,本也是重罪,谅他也不敢自己把自己的罪行给供了出去。而且何三得了那些钱,也够他下半辈子活的了,至于他赌不赌的,就不关别人的事了,若是不凑巧死了,那便更好,夫人的身份什么的便再也没有别的人知道了。柳训庭心善,并不知晓此事,就连程双双也是在红玉得手之后才知晓的。用红玉的话说,夫人遭受的奇耻大辱,用何三那条烂命来赔都赔不起,若不是不想夫人被牵连,怎么会只要了他的嗓子那么简单!
有些恍惚,也有些感叹,安静太平的日子过了这许多年,程双双说,我都快忘了原来自己是个秘密的事了。
程双双想了一下,对着红玉耳语了几句,红玉便转身走了。顺手,把柳训庭的亲笔书信也给扔进了熏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