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东京篇第三章2 ...
-
乔伊揉揉脑袋打开门的时候看见Gin坐在偏厅的沙发上，壁挂液晶显示屏发出淡淡的光。
“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条件？”她头也不抬地说，拿着杯子自顾自地倒水。
“还没好？”沉默了一会，阴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显示屏里传来。
“不行吗？我又不是百毒不侵的异类生物。”乔伊不自觉地吸吸鼻子。
“开条件吧。”
她这才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面对着显示屏里的一团阴影。“我希望能自由进出训练基地。”
Gin坐在旁边听她用一贯的语气和Boss讲话，沉默而不发一言。
“……我以为你会提出更刁钻的条件。”
“我提，你会答应？”乔伊哂笑。
“好。任务由Gin跟你说就是。”
“话说回来——”乔伊眼眸一转，“以后我要怎么联系你？”
“你只需要被联系。”平淡的声音。接着画面一黑，直接被切掉了。
乔伊：“……”
她叹口气，一边吞找出来的花花绿绿的药丸一边疑惑地看向Gin。
门在这个时候轻响两声，Vodka风尘仆仆地拿着药盒走进来。乔伊假装没看到，自言自语地想溜走，“我刚吃了药，现在再去休息一会……”碰到Gin危险的眼神就又坐好，无视般地端着杯子凑到嘴边。
他扫了她的杯子一眼，用眼神无声地嘲笑。
她低头——杯子里没水……
乔伊尴尬地咳两声又倒了一杯，转头对愣在旁边的Vodka亲切地打招呼，“坐啊，别站着。”
Vodka默。
“……干嘛。”乔伊面无表情对着Gin。
“任务比其他一切会更重要。”语气中没有商量的余地，“两个小时后把Vodka带来的药吃了。”
乔伊：“……”
“时间地点和人物都在这里。”他敲敲桌上的文件。“你去和这个人见面，拿回他带来的高纯度液态毒品交给我。至于这个人，让他死。”他抬起墨绿色的双眸，看见乔伊瞬间发白的脸色。
“签订契约的人没有权利挑挑捡捡。”他淡淡地说。
“……不。”乔伊猛地昂头喝掉杯子里的白开，手指的关节因用力握紧而变得发白。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迅速翻开，接着勾起嘴角。“我自己去。”
3.
你瞧，当造物主寂寞的时候，总是会乐此不疲地制造各种看似荒谬的游戏，微笑地看着渺小的人们在各种禁忌和游戏规则里横冲直撞苦苦挣扎——而最大的赢家也理所当然会是他啊，因为他是造物主。
——习惯了。多杀一个人也没什么了不起。这个世界没有承受不了的事情。大多数时候的战争，也不过是自己与自己为敌。
“乔伊”会说，别忘了你在樱花树下做的承诺，别忘了你最初的目的。
“Dreamer”会说，那些人本来就该死，自私一点并没有错。
乔伊深吸一口气，啪的一声合上文件。
凌晨了。
桌上的咖啡杯还在徐徐地冒热气。她抓起桌上的胶囊放进嘴里，咽了一大口咖啡。一会儿又蹙着眉头想这会不会有药物反应，拍了拍脑袋醒醒神。
管它呢。
目光又重新回到灯光下的文件上。
这个人的出现简直就像一扇猝不及防的耳光狠狠地抽打在乔伊的脸上——仿佛看见那位先生满意地搓搓手，点头微笑。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对她做一番警告——他什么都知道，所以，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
她苦笑着拉开椅子站起来，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看了看手上八个结了痂的浅痕，把手枪握在手上紧了紧，放进口袋里，又拿起洗干净消毒过的棉布帛看了看，叹口气也放了进去。
轻轻穿过大厅到达门口的时候乔伊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什么都没有，只有越来越大的心跳声。她垂下眸，拉开门走了出去。
天空积满了厚重的云层，遥远的天际似乎传来钟摆的声音，有节奏地回响。
——死亡，倒计时。
不小心就养成了一种习惯——不想等人，也不想被人等，每次都把时间精确到秒——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毛病但乔伊觉得这样挺好，反正是从三年前就被某个随时会掏出怀表看时间的家伙惯出来的。
所以当她听到身后有低沉的脚步声时微微一笑。“迟到了一分四十八秒呢。”
后面的人沉默了一会。估计是没料到组织会派个女人来拿东西。
乔伊把眼神从腕表上移开，手收进兜里，转过身来。
对方稍显一愣。也是，乔伊戴着一顶附有面纱的帽子，穿着修身的呢绒大衣。当然面纱下的她也化了精致的妆容——被看出病恹恹的可不好。
“钱呢。”
“按规矩来。”乔伊漫不经心地说。
“好。看清楚了。”对方哈哈一笑，手脚麻利地打开带来的箱子，“这是精心提炼的高纯度液态毒品，一共八瓶，每瓶600毫升。”
“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呢。”乔伊看似懒洋洋地扶扶帽子，实际上悄悄揉了揉太阳穴。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就禁不住地头疼起来，内心开始泛起黑色的恶意。
“不会有假，我们长期合作，这点信誉还是有的。还是说——”对方咧开丑陋的嘴脸，“你要亲自试试也行。”
“一个人来的？”
“是。怎么？”警惕地回望四周，最后盯向面前的女人。
“没怎么，这样就好办多了。”乔伊笑笑，出其不意地抬手举枪击中男人想要揣进兜里的手腕。枪声突兀地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哀嚎。
乔伊眯起眼睛，对着他的手腕脚腕和肩头又是几枪，然后快步走过去，从他身上找出两只手枪和一颗微型手榴弹扔到一边。
地上的人龇牙咧嘴地打滚。
“嚎什么呀，没出息。”乔伊瞥了瞥手里的枪。“你在一个人来时就该多做些准备啊……比如思考一下像这种摸不着底的组织一旦拿到样品就可以找出配方自己研发，这时候留着你做什么之类的问题。”
“呵……呵呵呵呵呵……”他挣扎着大笑。 “你……怎么不动手……”咬着牙挤出几个字，脸色惨白地看着血液汹涌地从腕动脉喷出来。
“因为要让你死得明白。”乔伊沉声说，眼睛的余光看到门口缓缓停下了一个阴影。
太阳穴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伸手摘下了帽子，满意地看到在地上的人瞬间目瞪口呆停止挣扎。
“你……”
“不要问我是人是鬼这种老套的问题。”她懒懒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拿出消声器装上一边自言自语，“要不是口袋不够深，早就装上了。”
“你怎么没死……你怎么不去死！”他歇斯底里却又发不出声，扭曲的脸孔显得异样狰狞，双眼布满了血丝，活像一头被逼至悬崖尽头的绝望的豺狼。
“死在我手里不会委屈了你。”乔伊露出优雅迷人的微笑，脸色渐渐发白。“那个懦弱得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的确死了呢。”走进几步对着他弯下腰。“但她在你下的催化剂里，反应生成了Dreamer。”
黑漆漆的枪孔像深不见底地黑洞，源源不断地抽离着身边的氧气。
他瞪大了眼，眼神牢牢地定在乔伊脸上。
乔伊直起身，定了定神。Gin站在远处，保时捷停在门口。她冲着他咧开嘴笑了一下。
地上受伤的人忽而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荡地码头上回响，像一把锥子一次次重重地刺在她的心头。
Gin不耐烦地皱皱眉，飞快地拔出枪在他的额头正中戳开一个洞。鲜血四溅，诡异而绝望的笑声被尖锐而细小的枪声所取代。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躯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的血泊中，双眼像是要翻出眼眶一般，狰狞的脸容被定格。
乔伊怔了怔神，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衣被溅上的血迹。她有些恍惚，摇摇晃晃地跨过地上晕开的血迹，在尸体旁边蹲了下去，喃喃道：“呐，本来你也快死了吧。你要是能像我一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也能戒掉的吧，哈哈。”
Gin的眼光锁在她的身上。她的长发垂下来挡住了她苍白的脸，但她还在笑。
谜一样的女人，如同上了锁的潘多拉宝盒。她和Vermouth不一样，像颗埋在地下的地雷，不知哪一天就会让这个世界腥风血雨血肉横飞。
乔伊还在笑着用枪托敲尸体的脑袋。“你才该去死。你怎么不早点去死。”
过了一会她站起来，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愣了会才缓缓回过神来。她挺直了身抬高下巴跨过血迹，带着万年不变的微笑慢慢向Gin走过去。Gin有了阴沉的怒火，当乔伊看也不看地从他身旁走过时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之大像是要捏碎一般。
乔伊皱了皱眉，僵硬地转过脸。“任务完成，东西你可以带回研究所。注意验纯的时候不要打开凑近去闻，否则很容易上瘾。”
“你吸食过这种毒品？”眼神凶狠暴戾，声音冷得可以结成冰。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试图挣脱了几下，可手腕被牢牢地锁住以致动弹不得。
“是呀。”乔伊注视着他，眼里有灿若星辰的光芒。“我可是被他们摁着脑袋强行灌下这种鬼东西的呢。没死已经很不错了。”她笑，“上帝后来可怜我，让我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抢到一把裁纸刀。在那个时候——”她用另一只手比划着，“嘭——我就成了Dreamer。”
——你们只会知道，有个杀手在开枪杀人之后用裁纸刀扎进他们的心脏并旋转180°，然后放火把一切烧成灰烬，在门口留下“Dreamer”的字样。残忍的行为引起警界和地下社会的一片注目。
——你们不知道的是，我被当成他们研制第一代液态毒品的实验者时的绝望，被灌进这种琥珀色透明液体时的彻骨寒冷，被关起来观察瘾发的时间间隔及程度时会有多少次想到死亡。
——那种恨。恨到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她微微地喘气，用尽力气掰开Gin逐渐松了劲的手，清冷地说，“这就是，你查不出的，我的过去。”然后伸手拿过他的□□，转身一枪一枪地打在地上那个人的脸上直到子弹打光，枪声变成奇怪的哑号。
那个人满身是血面目全非，像一朵巨大的红色霸王花，散发着甜腻的腐腥味。
乔伊沉默地看了几分钟，身形晃了晃抓住了Gin的衣服，勉强定定神后把枪塞回他手里。
“我先回去了。”昏昏沉沉地，脸色由白转红。看不清他的脸，更何况原本就在发烧。“下次别跟着我，我又不跑。”她裂开嘴笑笑，摇摇晃晃地走向停在里边的跑车。
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此刻全身发寒地直抖，脸上也是火辣辣地烧着。乔伊搭上车门，怎么用力也打不开，再也发不出丝毫力气。
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声音都被吞没。身体像缺氧一样漂浮在半空。
——怎么办呢。我累了。
她如同表情呆滞的提线玩偶，回过头对站在原地的Gin说，“我以为我会和你们不一样……”
——我以为我会和你们不一样，结果，一不小心就变成魔鬼了。
她看见整个天空在旋转，然后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东京篇第三章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