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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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漠北参加诗会后的一个月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京城里因为李漠北大打出手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更有不少因此上了衙门。
京兆尹韩大人很头疼，堂下处理的这件已经是本月第173起因为红枫诗会新诗魁李漠北打架的公案了。一群人为了一个小姑娘打得头破血流的，也没什么好惊奇的，但因为一个小姑娘长得是美是丑的争论而打成这样，还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才好……
养在深闺的李漠北也听说了这件事，她等了一个月不出门，就是为了等这件事淡化。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不但没有淡化，居然还愈演愈烈。苍天啊……这是逼她去疯人院的节奏吗？
大哥每天从翰林院回家的时候，都要拐大半个京城“顺道”去顺天府记录一下当日为小北打架的人数。
二姐每天放学归来都会情绪低落地说，今天班上哪几个同学又因为小北鼻青脸肿了。
三哥从书院里回来都高兴地告诉小北，今天书院里几个同学又因为小北打架了。私下还要补一句，地下钱庄赌她美的赔率已经超过30倍了，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觉得她很丑。他当然是压小北美的，等庄家开庄了以后，他就能赢个盆满钵满，带小北出门吃各种珍馐美食了！
这么疯狂到底是为哪般啊！难道她要站在午门外给大家围观她到底是美是丑么！
这天晚上，丝毫未察觉李漠北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李相带回来一个残忍的消息——皇上下旨让李漠北明日到午门去当众揭下面纱，了结这场为期一个多月的闹剧。
李漠北默默地蹲在墙角画圈圈，心里悄悄念叨着：皇上您是太闲了吧，连这种事都要管。您这是害我呢，还是害我呢，还是害我呢？
是夜，李漠北吃完饭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绕着桌子转圈圈。巧灵秀慧四个丫鬟在门前看着，却也只能干着急，自家小姐每天都是高高兴兴，谁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要不去把林嬷嬷请来，劝慰一下小姐？”慧儿说。
“她这个样子，只怕林嬷嬷劝不动吧。要不把大少爷请来？大少爷平素最宠小姐，一定能想出办法。”秀儿说。
“不太合适。还是请大小姐吧。大小姐每日入宫，算是见过世面的，让她帮小姐想想办法？”巧儿说。
灵儿听了其他三人的话，一言不发，匆匆忙忙地跑出了院子去请了李夫人来。
当李夫人推开李漠北的房门时，李漠北真是对自己这四个脑子从来都想不到一处去的丫鬟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还甩了好几记眼刀出去。
李夫人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女儿在想什么呢，笑着让丫鬟们把门关了。“小北你很担心？”
“也不是很担心，只是非常担心再加一点心里不舒服而已。明天肯定会有很多人去吧。而且，在午门外，感觉总是不好，总觉得自己像那要被秋后处决的……”
“行了。别胡思乱想。明日，你就穿着那身新做的淡绿色珍珠纱裙去。正好也有一套的帷帽和纱巾。京城里，我还没见过哪一家的小姑娘能比你长得更漂亮的，放心吧。晚上早点睡。”出门前，李夫人让灵儿给李漠北房间里点上了沉香，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尽管娘亲如此安慰，李漠北还是睡得不太踏实。如果她念叨皇上两句，就可以不去午门巡演的话，她想她是愿意的。但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念叨皇上，李漠北又觉得自己不敢，所以第二天还是乖乖地去了午门——
站在午门口，李漠北忽然有种自己就是一个等待秋后处决的囚犯的错觉，而且必定是十恶不赦的那种，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围观呢？她缓缓地揭开了自己的面纱，故作镇定地看向远方。
只是谁也没想到，李漠北刚揭开自己的面纱，就被人趁乱劫走了！——艾玛，这人抢得也太快了吧，忒缺德了，大家才刚看清李漠北的容貌呢！
可想而知，关于李漠北美丑的争论终于在一个月以后，以这场混乱的证明大会上结束了。倒是无人把“京华第一美人”的名头冠在她的身上，只因为众人认为，这般绝色，不称为“大梁第一美人”就可惜了。
被劫走的“大梁第一美人”被放在马背上，不停地往京郊狂奔。李漠北晕得厉害甚至认真看抢走她的是张三还是李四，只知道这人的胸膛很结实。
林云初把她抱下马的时候，李漠北已经将肚子里的早餐全部吐出来了，整个人还晕乎乎的，头发乱糟糟的，哪里还看得出是新出炉的“大梁第一美人”。他忍不住，轻轻地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蛋。
李漠北怔怔的看着他，喊了一声“六哥”，她见林云初没什么反应，就象征性地寒暄了一句：“这么‘巧’，居然是你把我抢出来的。”
“不巧。是我蓄谋已久。”林云初脸上没有笑意，他忽然想看看，她知道他不是六皇子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别开玩笑了。我还晕着呢。”李漠北惨白着一张脸，根本就没有脑容量来想他“蓄谋已久”了什么。
林云初原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为的就是单独见她一面，临了却开不了口。什么？觉得我闹的动静太大？真没见过世面。当年我爹为了娶我娘闹出来的动静那才叫大，整个大梁国都知道，这跟那比起来，顶多是九牛一毛。
“六哥，我很晕，能不能去那棵大树下坐一会？”
林云初便扶着她坐到了树下。他没想到李漠北刚坐下就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一点不习惯都没有。现在他真的想知道，她和这个六皇子是到底有多熟，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就睡着了。林云初忽然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小丫头担心自己的伤势捉急地扒开衣服要看他的伤，他的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好像忽然有谁用针扎了一下，小小一点，不太疼，却也不能轻易忽略。
过了好半晌，有一束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李漠北的脸上，让她往他的身上又靠紧了一些。林云初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替她遮住这恼人的阳光。纤长的柳叶眉，卷翘的睫毛，娇俏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白皙的脸庞，林云初忍不住想动手触碰她的脸庞，却又觉得不妥，连忙推开她。
“小北，时候不早了，快起来，我送你回去。”
他喊了好几声，李漠北这才皱着眉眯着眼，慢慢地揉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嘴上还嘟哝着：“嗯，怎么就睡着了。肯定是早上太早起来了。六哥，我睡了多久啊？”
“约摸半柱香左右的功夫。赶快起来，我送你回去。”
“哦。”李漠北还没睡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危险，只是不停地拍自己的脸，想要清醒一点。
林云初终是没忍住，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绣着特殊记号的藕色荷包，在李漠北的眼前晃了晃。“这只荷包，下人找出来了。”
李漠北刚要伸手去抓，林云初却又收了回去。
“还给我。”李漠北伸手够不着，还撑起身子去够，可是林云初的手真是比她长很多，她一个身形不稳，整个人都扑倒在林云初的怀里。
四下无人、四目相对，李漠北眨了眨眼睛，盯了林云初一会，终是败下阵来，低下头不看他，略带尴尬地说：“你就把荷包还我吧。我多绣几个给你还不成么？”
“不成。”林云初抱着李漠北，将两人的姿势调整到正常模式说，“你非得让我把荷包给你，这个荷包有什么特别的，把你紧张成这样？你不说，我就不还给你。”
“好啦。这个荷包是我的教习嬷嬷林嬷嬷绣给我保平安的。快还给我！”
林嬷嬷？林云初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点线索，继续问：“不过就是一个嬷嬷绣的荷包，倒是比你自己绣的还宝贝了。”
“那怎么能一样，林嬷嬷一年就绣一个给我。这个荷包的针法我还没学会呢，怎么能给你。”李漠北略带心虚地说。
林云初将荷包丢到李漠北怀里，说：“等你学会了，记得绣一个给我。”
没想到“六皇子”真的会将荷包还给她，李漠北紧张兮兮地开始检查荷包有没有什么损伤，然后假装很认真地将里面的瓶瓶罐罐都拿出来检查了一遍，见那个青瓷药瓶还在，高兴地将东西都往荷包里面装。
“走吧，我送你回去。”林云初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伸出手拉李漠北起来。
“好，回去走慢一点。”
“给你绣荷包的那个林嬷嬷，我怎么不认得。”
“我十岁的时候她才来我家的，应该是你去西北之后，没见到也是正常的。我娘说，她以前是我姑姑身边的管事宫女。姑姑去之前，恳请皇后娘娘让她回我家来的。你应该认得的。”
送李漠北回家后，林云初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闭眼休息着。
李漠北关于那位绣荷包的林嬷嬷的描述，信息量实在是巨大，让林云初不得不抽丝剥茧地去研究。
六皇子认识李漠北姑姑身边的掌事宫女，说明六皇子与李漠北的姑姑交情匪浅；而李漠北的姑姑去了，才把林嬷嬷放出宫，而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六皇子出征西北之后。
林云初闭着眼睛将所能联想到的线索一一咀嚼，忽然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果他的推断没有错的话，那么……连忙站起来，换了身衣服，往外跑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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