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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陈栾私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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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沈择欢久久望着他,不发一语。
齐潋被他看得有些不安起来。
沈择欢却在此时突然问道:“齐潋,你为何要为官?”
齐潋不防他有此一问,有些踌躇起来。
“啊……这个啊……”低垂了眼眉,任密密的眼睫掩了眼色。
“我……我父亲是商人,士农工商,殿下也该明白商贾是末技,父亲希望家里能有人入仕,也是光宗耀祖吧。”
沈择欢沉吟半晌,却道:“你父亲那么大的家业,不像是会有这想法。”
这话却像是触到了什么,齐潋神色瞬时有些僵硬:“殿下,可以不要再问了吗?”
沈择欢没想到他如此反应。只看了他,不再作声。
齐潋慢慢坐下,渐渐变得有些怔愣。
有些东西,哪里是一句不要问便可以挡在门外的。
那些刻意地,隐秘地埋在心底,恨不能此生再来一次,方可以抹去的伤痛。
每次想到,都像有把钝刀从心头一点一点划过,起初似麻木一般感觉不到痛,慢慢地,那痛才一点点泛起,一点点聚集,针扎一般,密密地,刻骨地疼。
疼得委屈,疼得酸苦。却没有人,没有人抚慰他一声。甚至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心内背了如此大的罪过,负了如此重的心结。
突然有股倾诉的欲望在萌生,仿佛说出来了,这疼痛,就能减轻一分,他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我……我还有个弟弟。”他低低开口,声音暗哑。
沈择欢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青年周身,泛着浓重的哀伤。
“他很聪明,是兄弟里天资最高的。我知道,父亲一心盼望他成才。可是……”
齐潋的目光渐渐空洞。
“小时候有次,我们……我们逃家去玩儿。我……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我哭着找了好久,我抓着每个人的衣服问,问我的弟弟在哪儿……可是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家里一直在找他,可是直到现在,都找不到他。”
随后,他便一直呆坐着,再不肯说一句话。
沈择欢大致能猜出事情之后的发展。他发奋用功,考取功名,恐怕有很大部分是为弥补齐父齐母心头的创伤。因了此事,与父母的关系,大约也开始产生隔阂了。
两人静默良久。
最终沈择欢过去他身边,伸手拍他肩膀,道:“齐潋,不是你的错。”
一直发呆的青年突然落下泪来。
仿佛长久以来等待的,就是这一句。
自那日龙涎阁回来以后,齐潋长久以来压抑的苦痛心情一下缓解不少。但心头却一直有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感。他不明白,明明是对萧谨都不曾吐露的心事,为何对着那人倒是痛痛快快地倾诉了出来。
很有一阵子见了沈择欢都不大自在。倒是沈择欢,仿佛不曾经历过那日,对他态度一切如常。
久而久之,齐潋也不再介意那日一席长谈,对沈择欢,倒更心存了分感激亲厚的意思。
一晃数日过去。
这几日,朝廷一直不太平静。不知为何,御史台联合了刑部,以整顿京畿驻军军纪的名义,一连查办了好几起牵涉八营驻将的案子,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入夜。端王府。
府里人大多已歇息。书房却还燃着灯。房内寂静无声。
沈择欢翻了一页手中的书,突然道。“什么事?”
沈昭自暗处悄无声息步出,单膝跪下。
“刑部扣押了陈栾。”
沈择欢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萧谨亲自带人去的。”
“罪名?”
沈昭顿了下,才缓缓道:“私通其嫂。”
饶是沈择欢,此时也不禁放下了手中的书。
“荒唐!他兄长三年前不是已经身故了吗?御史台就找不到别的罪名了?”
沈昭慢慢地道:“我朝律法,夫身故,妻需守制五年,五年内与人有染者,双方均以私通论处。”
沈择欢不怒反笑:“本王怎么记得守制之期是三年。况且其夫已亡故,如何算得私通?”
沈昭依旧不疾不徐道:“上月新颁的刑律。”接着又加了一句:“陈栾与其嫂不知新律,正欲成婚之际,刑部上门了。”
沈择欢修长的指节微弯,轻轻敲打着书案案台。嘴角渐渐勾起。
“上月啊。萧大人大手笔啊。可惜……”
他顿了顿,语调渐渐冷冽。
“可惜,手段还是这么不长进。”
沈昭淡淡道:“陈栾身份一向隐秘。”
沈择欢笑笑:“你怀疑军中有别人耳目?”
沈昭道:“殿下,金銮殿上那人,越逼越紧了。”
沈择欢闭了眼,往后斜靠在座椅里,又是平日里慵懒的模样。
“此事本王自有主张。陈栾一事,你认为该当如何?”
沈昭垂首,语调平静。
“以牙还牙。断其羽翼。”
沈择欢没有睁眼。半晌方道。
“也好。本王也想看看,那位上窜下跳的萧大人,脱了那身戏服,还能剩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