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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南巡(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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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绣着百合旗装的雅煦灵气逼人,清新脱俗。站在这亭榭林间,竟像是下凡的仙女般。
我抬了抬手腕“起吧。”果然是男才女貌,一个清朗温润,一个淡雅如水。我这么一来倒是成了个不合时宜的第三者了。
“是。” 她在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突然身后传来小德子的请安声,我收回眼神,转身问道“什么事?”
“回福晋话,爷在书房,让奴才请福晋过去。”我望着小德子哈着腰的模样,心里头虽然不解,却也起步往书房走去。走了几步,思及雅煦,我回头,正好撞上她打量的目光,她猝不及防得躲避开,我不在意的笑了笑“妹妹你先回去罢,哪天得了空我再上妹妹那儿叨扰。”她茫茫得颔首,我慢悠悠得回身,小德子带着我就向书房而去。
秀雅撩起帘子,我小步跨了进去,见青色常服的他全神贯注于桌案上的文书,我福下身,“爷吉祥。”自从那日以后,他几乎夜夜在我那里就寝,大有不让我怀孕誓不罢休的样子。
他撩了撩手,久久才抬起头来“皇阿玛此次南巡,你我均要随驾,回头你去准备准备。”
“我也同去?”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还是超大SIZE的。想不到我也可以领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如画的风光,这可是来这里以后最大的喜事了。
他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儿,看着我“皇阿特意吩咐的。”他起身走了过来,坐在一边的梨花木椅子上端起茶轻抿了口,又道“这是你头一回随驾,别失了礼数才好。”
我瞧着他风风凉凉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恼,话未思量即脱口而出“这个爷大可放心,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我还是懂得,不会连累了爷的大事……”
他明显得一怔让我也恍然收住了口,暗骂自己的烂忍耐力。此刻却只得默默不语,随机应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渐感到酥麻。他的眼光久久停留在我脸上,我瞥向别处,生怕透露出什么端倪。
忽闻轻笑声,我回眼望他,他笑得悠然,仿佛春日里的暖阳,懵懂间,他大步而去,笑声依旧流荡在耳侧,许久我才揉了揉腿,深一脚,浅一脚得慢慢悠悠回了我的屋里。
“秀雅,过些日子我要随驾南巡,你替我收拾收拾些日常要用的物件儿。”听到他差人来说今个儿不上我这儿来,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回想起他方才的笑容,不争气的心忍不住蹦了不停。默默自我催眠,我没有动心,我没有动心。只不过是喜欢他的笑容罢了,对,只是喜欢他的笑容而已。
秀雅似乎也看出了我忙着想心事,索性自个儿去打理我吩咐下的事儿去了,不再打搅我。
眯着眼假寐,渐渐倒也真意识迷糊得几欲昏睡过去,恍惚间,仿佛有一双大手把我抱了起来,我撑不开眼,却也感觉莫名的熟悉。
二月里,第三次南巡启銮,此次南巡的队伍倒是浩浩荡荡,除了胤禩,连胤禔、胤祉、胤祺、胤佑、胤祥、胤祯都跟着康熙踏上了南行之路。这么些阿哥我几乎都在家礼时见过,我放下帘子,脑海里浮起那日的情景,即好笑却又感到阵阵黯然。秀雅看着我,有些迟疑得道“主子?”
我摆摆手,那日的乌龙事件儿,让我看到了温暖的阳光,同样也领略到了刺骨的寒冷。
那次家礼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唬人的,哪能不慌张呢?我要见的可是参与历史上众所周知的“九龙夺嫡”的那么些个皇亲贵胄。
事实证明:所谓不慌则以,一慌则乱,不是没有道理的。
低头瞧着自己的一身正装,无论是围带,比甲,旗头,耳坠子,整个人被妆点得光芒万丈,这样的家礼可够隆重了。
进了毓庆宫,望着一地的紫青靴子,我的心不自然得蹦个不停,生怕自己一个不当心出了茬子。怪只怪康老爷子精力如此充沛,儿子忙不迭得生,给自己添了烦恼,也让每个嫁入皇家的媳妇儿多受了份罪。
“八哥你可总算来了。”我抬头望着那个站起身说话的男子,宽额圆脸,笑得眯了眼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顽皮的娃娃。
“十四弟。”旁边一位稍稍年长的少年把他压回了座位,低声在他耳边细语了几声,见他忸怩得应了声,转回座位上安分得坐好,样子有些憋屈,却是说不出的逗人喜爱。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竟然就是未来的大将军王,这么想着,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哪知这位小爷倒也不怕生,冲我粲然一笑,继续和旁边的少爷咕哝个没完。
胤禩上前了一步,屈膝请安“臣弟参见太子爷,太子爷吉祥。”
我吸了口气,跟着步上前,礼数周到得跟着他脆声道“臣妾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
“都起来吧。”沉着得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太子的声音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令人厌恶,我起身站在胤禩身侧,四周的嘀咕声不少,我也没多大理会,只是老实本分得低头装贤淑。
家礼的仪式说说繁复却也并不繁复,但要说它简单却也真正是不简单的,毕竟要给这么多个大老爷们敬茶,光是端茶都得端断了手。
我深吸一口气,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开始我漫长的奉茶历程。也不知道是不时前世欠了这些小爷什么的,除了初始的几个阿哥在我的战战兢兢下安然过关外,胤禟跟前,我走得急,几乎摔倒在他脚边,索性胤禩反应不钝扶了个正着,我有些懊恼得回头瞧了他一眼,见他一副的不以为然,我只得回过头来,粗粗得把茶递给了他。哪知越担心什么,什么就偏偏落在你头上。
待敬到十四跟前,右手一个不稳,茶水溢出,手背一烫、反射性得松开了持杯的手,十四的褂子不负众望得在我手忙脚乱下画上了一幅创意独到的茶叶水墨图,望着他瞪圆了的眼睛,我几欲找个地缝钻到地底下去。
心里的懊恼像是不断升高的温度计,突然我的手被捏着抬了起来,我微微一抖,手背传来阵阵疼痛。我抬眼望着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孔,“八哥,八嫂的手给茶烫着了。”
“没事吧。”他走到我身侧问道,没有任何动作,口气云淡风轻。垂眉摇头,我承认是自己过于敏感脆弱,那句象征性的问候非但没有让我感到宽慰,却只让我的心似冰封一样麻木,顿时失去了知觉。
我镇定了片刻,冲那个丫鬟吩咐道“再去倒杯茶来,谢谢。”
十四显然有些不解得来回望着我与胤禩,“还是先传太医给八嫂看看吧。”稚气的声音此刻仿若天籁。眼底不禁涌上一抹酸意,我摇了摇头“不碍事儿。”丫鬟适时得又端了杯茶来,我接过,尽量稳妥得递给十四,“请十四弟用茶。”
十四一手接过爽利得抿了口,我转身擦过胤禩的衣角,继续敬茶,只是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没有紧张,没有期待,没有伤心,如一潭死水般,静静得流淌。
现在想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丢了脸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犯得着一直为此闷闷不乐么?
晃了晃脑袋,抛去那淡淡的忧闷。我撩起马车的帘子,呼吸着南方特有的水气芬芳,却正好瞧见外头骑马前行的一行人,三两个结群而行,谈笑间,神情自若欣愉。仿佛寻常百姓家的兄弟,几乎让我以为那段历史不过是一段野史,一份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