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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 15 - 1 ...

  •   高三下半便如同全国所有向往高等学府的学子们一样,忙碌而单调。
      到这个时候,便真的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未来作打算了。
      原本可能该是最忙碌、正当准备跨科考试的我却变成了我们一群人里面最清闲的一个,这原因说来就话长了。
      今年的春节比较早,在一月,而我那常年出差在国外的老爸老妈竟然出人意料地回国来过年!
      但更超出预期的是他们带回来的消息——长期奔走於各国间的他们终於决定要定居美国,在完全不曾通知过我的境状下办理好了各种手续,这次趁春节回国只是为了要我准备好出国事宜,并且给我一个行使选择“权力”的机会,是要立刻出发还是等高中毕业之后再离开。
      我突然开始有些了解林宇智当初的心情了。
      很多事情果然还是要亲身经历之后才能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难怪有许多人会强调所谓“身临其境”;因为听别人诉说的感受只不过“隔靴搔痒”,根本不是真实的感觉。
      一方面我也有些气愤爸妈给我“权力”让我“选择”实在只是说得好听,因为我其实并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虽然我不否认也许我会很期待到国外读书的经历,但他们确实没有事先知会过我,仅径自代替我作出了最重要的决定,至於剩下的那些,已经都是小问题了。
      所以说穿了,我的选择不过是“现在进行式”或者“将来进行式”而已,这点让我觉得很不满。
      可是,正如当初林宇智不得不告别我们一样,现在的我也同样没有任何可以真正自主的能力。这也是为何我会突然对他当时的心态有了极深刻体会的最重要一个理由。
      考虑到只余下最后半个学期,我没犹豫太久便决定还是要留在学校,至少把高中毕业证拿到手再走。

      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其实在二月份才算正式开学,当然,这是“官方”时间,我们的假期补课可是从初三就启动了,别说“大年”,连初五初十都不让过。
      然后我们周围这一群总算开始讨论起未来志向这种比较有深度的话题。
      而越是讨论到志愿的问题就越是教人切实察觉到,分离,竟已近在咫尺了!
      在这所有的对话中,除了我即将在毕业之后出国的消息之外,当属徐志辉正式拒绝学校保送他上Q大的提议最让我们张口结舌了。
      一方面,倒是又矛盾地觉得他的决定在意料之中,因为他似乎从未对Q大表现出丝毫有兴趣的样子;再加上我曾经自老板口中听到的点点滴滴……
      私底下我和蓝大帅哥、文人也曾好奇过,一直以来占据年级第一名宝座次数最多时间最长的人其实是小菁,可学校却在考量后把最好的报送机会率先提供给徐同学;若不是他拒绝了的话,小菁只好排上保送B大的名额了。莫非一切都是因为徐志辉捧过太多全国甚至国际级别的奖项,在学界比小菁这个“梨花道XX届蝉联第一名”的名号响亮多了的关系?!
      天晓得!
      不过与此同时我不免有些困惑。Q大耶!全国第一的大学耶!徐志辉那家伙连保送Q大的机会都不入眼了,他还想去哪里?普林西顿、哈佛,或者牛津、剑桥之类的吗?
      虽然我一点不怀疑以他的能力要进上述院校并非天方夜谭,但这样的目标会不会稍微远了些?
      连我这个板上钉了钉、铁定要上外国大学的人都还没考虑得那么远的说!
      回头时又少不了嘲笑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了,这根本是别人家的事情嘛!

      三月的时候,文人又有另一篇有关少男少女朦胧情感的小品文发表在杂志上。
      这次引起的回响简直没法子和上学期的相提并论!
      别说老板一丁点儿声响都没有——也许是之前那段时间老板“观察”到的各种情况足以使他相信我和文人之间是完全清白的;而小菁又已经是“罗敷有夫”没那可能性;除此之外班里又再不存在与文人关系好到能叫人找到话题的异性,所以老板只能相信此文“纯属虚构”了——就连那些个一向对文人的举动敏感至极的“找茬团”这次亦令人意外地没来登门造访!
      倒是文人自觉带了一本增刊来招供,说他这一篇和上回那一篇是一起投的稿,不清楚为啥两篇会相差那么长一段时间才发表出来。
      我是无所谓啦,既然没人来找我麻烦,我当然不会有意见,随便他写一篇还是写一百篇都一样。
      不过我倒是很高兴这篇文又给了我好好涮他的机会,愣是不遗余力地拿“你到底在暗恋谁”这种问题骚扰了他一整个礼拜,直到他每每听到我时总是哭笑不得地几乎做不出任何反应才肯作罢。

      接着便跨入了属於春季的四月,接连着四月初和四月中是徐志辉与葛彧两人的生日。原本依照我们以往的习惯,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种机会大家一起聚聚的,但今年情形不同以往,愈加迫近的高考日无时无刻不压在所有学生包括应届老师们的头顶上,犹如一块甩不掉的巨石。
      这般情况下要想敞开心玩痛快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再加上徐志辉的今年的生日遇上是星期一、葛彧的虽然遇上是礼拜六,却偏偏那一周七天学校全部安排了补课,根本别想挤出丁点时间来庆祝!现下的学习压力那么大,自是不可能在他们其中一人的生日当天放轻松了。所以我们一群说好,就在徐志辉生日的前一周周六补课结束之后,大家上学校山坡下新开的咖啡屋去坐坐,提前给他和葛彧一起庆祝了。
      说是庆祝,其实不过是各自带上送给“寿星”们的礼物,到场点杯饮料叫些小吃、大家随便聊聊然后“进贡”而已。
      但——
      这只是一开始的计划。
      所谓“计划”,都是死板可观的东西,总是稍不注意就被打破了。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句俗语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结果我们一“聊”几乎聊到了宵夜时间,吃过一顿名副其实的“晚”餐,大家还结伴跑去海边製造噪音污染环境胡乱瞎吼了一通,发洩下最近被为准备那个关乎到未来人生的考试而累积许久的压力。
      既然一直都在一起,大家准备的礼物当然是拖到大多数人认可已经不得不彼此道别回家熬夜赶作业的时候才会真正出手啦。
      毕竟,带礼物的人每一位人手只有两份礼物,要携带起来并非十分困难——除非有谁太有创意,准备的是oversized的礼物,那就比较衰了。但若真有这种境况,我一定会说那是送礼人自作自受!可惜这样的情景没有出现,实在有些遗憾。
      ——相反,若是我们一开始都把礼物全体送出的话,收礼物的人就会很惨了。因为虽然男生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准备礼物的习惯,但依照我对他们的了解以及以往生日聚会的经验,蓝大帅哥、明傑和文人三个人是无论如何肯定会的,如此一来便铁定已有三份礼物了。再加上我和小菁两个女生是一贯会送好友礼物的人,若是胜士也准备的话……那么两位“寿星”即便不会经历收礼物收到手软的经验,多半一下午加半个晚上折腾下来,大概也能深刻体会到带着大堆礼物到处走的辛劳……吧?!
      总之,大家轮流着把贺礼双手奉上,顺便附赠几句听起来调侃多过於恭祝的贺辞,最后再盯着收礼人现场分尸礼品包装,瞧瞧对方是否喜欢自己挑选的礼物。
      葛彧比徐志辉少收一份,因为小菁说他的礼物还是要等到他生日当天才要送他,人家两个人日前是全校公认的一对,任性有理,我们也没立场反对,只好由着她去了。但正由於这一点,葛彧便比徐同学早些拆完他的部分,结果导致所有人不约而同把注意力集中在徐志辉拆的最后一份礼物上。
      偏偏我运气不佳地正巧是那最后一份礼物的赠送人。
      免不了的,蓝大帅哥和葛彧这两个最喜欢无风起浪的家伙联想到去年年底圣诞节交换礼物的事情,然后把这“陈年旧事”又提出来浪费一番口水、刷新一番记忆。
      直到徐同学慢悠悠把礼物拆开为止——
      是相框。
      数个形状不一色彩各异的几何图形合在一起构成的造型十分简单,颇有印象派艺术品的风格。至於相框中间的衬纸上面,素色的花纹点缀着四个艺术字体,不能免俗的写着……“留住青春”。
      “噗——”
      第一个不给面子笑出声的人,不用说,除了蓝大帅哥不作他想。
      然后一个接一个,笑声就像传染似的浮现在每个人脸上。
      “喂!”我有些恼了,“我这周就是很没有创意嘛!不过很高兴这礼物能娱乐到你们!”
      其实若只是蓝大帅哥、葛彧和小菁三个人嘲笑我的话我还不会特别觉得怎么样,反正这几位时常找着藉口来损我,习惯就好。可连收礼物的徐同学本人也跟着笑起来,这问题就有点大了,教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送了什么会触到人笑点的俗物?!
      “别误会,诗韵。”还好徐志辉比其他那些笑得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更有同学爱,还晓得笑尽兴之余回头来安慰我一下,“我只是骤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支MV里面,有一个角色曾经说过的话,有些感触罢了。”
      “喔——?”
      原谅我不得不对他的解释感到怀疑,谁叫我从未听说过他会“感触”什么的?!
      “嗯。”他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伴着海潮的声音,回忆似地说着,“MV里的那个人对他朋友说,‘再过几分钟我就要成年了,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表示说,再过几分钟之后我杀人就要坐牢了’。”
      这臺词的内容与目前我们大家的情形配在一起实在显得很跳tone,我忍不住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然后他说,‘突然才发觉我还什么都没玩到,这些年到底都在混些什么’?”
      “……”
      张口结舌。
      如此热血得有些……愤世嫉俗的话竟会让徐同学印象深刻,我该佩服他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应该说——咳,物极必反?!
      “回头再联想到自己,就忽地觉得,再过一天,我也就可以、也必须真正为自己所有的行为负起责任了。那种心情……有些激动和期待,但也矛盾地感到很失落。”
      “所以……就笑了?”
      这时我脑中只闪过一片茫然:距离“法定成年”还有一小段时光的我很难理解“大人”们“矛盾”的想法,至少目前的我还是很期待尽快成年的。而如此一来的结论便是——原来代沟并不需要两个人之间有很年龄差异,只是彼此站的角度不同而已。
      他移回投向无尽天际的视线,转向我,墨色的眸映上了路灯的倒影仿佛挂满星点的夜空。
      “算是吧。”
      薄唇微扬,他脸上浮现出难得一睹的笑靥,柔和了以往稍有些严肃的五官,使他整个人显得蛮……嗯,若但从外貌协会会员审美的角度来说……咳,可口极了——连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锻炼早应该充满抗体有足够免疫力的我,也忍不住在心底感叹着承认,美男子的魅力若汪洋无边无际,光是一个眼神已叫人难以抵御。
      ——呃、有点像太多了。
      我下意识地移开眼。将目光投向正一脸诡笑的小菁身上,趁机转开大家对我送上那份“俗礼”抱以的无穷关注,以及自己胸口骤然湧上的一阵莫名怦然。
      “美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妳还在笑我!”
      真实的,送人一个相框做生日礼物,真就那么好笑吗?
      ……或者说,她其实在不可竭止地笑着一些其他的事?!
      “妳哟!真是个笨蛋。”小菁摇摇头,眉眼弯弯依旧很开怀。
      我也不禁跟着摇摇头,笑得很苦涩、很哀怨、很无奈……

      五月初,学校对所有应届生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集体“烘烤”行动,采用难度超水准的高标套题,大有务必要将所有学生“炸熟烘焦”、不全体“烧透”决不罢休的势头。
      而这一次临上战场前的最终“演练”同时也是学校确定今届保送名单的辅助工具,因此以往在年级上排名尚可、有希望能挤上保送列车且有欲望接受保送的同学都不敢对这场模拟考抱以任何轻忽大意的态度。
      学校一如既往的在考试结束后作了全年级排位,并且正式通知了小菁、明傑、文人等人将被保送去的学校以及科系。
      我们这一圈就我和徐志辉以及葛彧三人与报送完全不搭边。我嘛,是因为高中一毕业就要滚去美国祸害那边的大学了;葛彧则是早决定好了要到英国进修,这是几乎全班尽晓的默契;至於徐志辉,则是因为他早在二月便拒绝了学校提供的保送机会,这其中的具体缘由我们至今仍未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但想必他是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其他的安排吧……

      经过了忙碌得几乎快不记得自家柔软大床味道的五月,决定命运的六月总算是缓步姗姗靠上来。
      还好万恶的高考只在七、八号两天,没有再顺势折磨我们一个月。一旦顺利混完之后,这历时十二年的冗长磨难总算真正远去了。
      接着迎来的,便是货真价实的快乐假期……唔,虽然多少会因为心中悬着高考成绩而有些恍惚,但这一部分是没办法的,一定要等到七月后才能获得“良药”解除“病症”;在此之前,姑且还是当作可能有点“心不在焉”的愉快假期吧,至少大家不用再继续为了无边无际的习题作业奋鬥了!
      赋闲在家轻松了两周有余,在六月末再过不久即将踏入七月的时候又回归了久违的学校一天——参加毕业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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