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
-
未远川的河面，不知何时已经被浓重的水雾所包围。
这么大的怪兽，想要控制是非常难的——然而Caster并没有控制海魔，而只是单纯地将它召唤出来。现在，Caster自身都已经被海魔吞噬，连同他的那本螺湮城教本成为了海魔的魔力熔炉。
“……而海魔的自生能力和繁殖能力非常强。现在互相吞噬抱成一团尚且集中了目标，如果不能用宝具将其一口气打倒，可能反而会造成海魔的增殖和扩散。”
“而且现在它还是靠Caster的宝具提供的魔力，一旦它上岸靠吞噬未远川周边的居民生存，就真的无法被阻止了。”同样有对抗魔怪经验的Lancer补充了Saber的解说，随后露出了安抚人心的自信笑容，“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们没有战胜的机会。如果能在海魔上岸前让我的‘破魔的红蔷薇’刺破Caster的宝具书，庞大的海魔光是移动就能消耗完自身的魔力，自然会自取灭亡。”
一侧Assassin的话插了进来，“前提是能够刺到吧。”
“……”
俊美的枪兵叹了口气。
在他们的身后，Rider已经驾驶着神威车轮与海魔的触手战斗，同行的还有他的Master。但就结果来看并不理想。
“就这种情况来看，对军宝具不够，恐怕需要对城级别的宝具吧。”
“……”Saber欲言又止。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手中的Excalibur正是这场战斗的关键，但左手却因为Lancer造成的伤害无法使力。并不是对与Lancer的战斗感到遗憾或者后悔自己的无力，但这么一来，这一条路就只能被封住了。
她抬起头来，正好看到Assassin匆忙撇开的脸。这时，从刚才起就保持沉默的Avenger突然发言道，“抱歉，我的Master在叫我，请允许我离开一下。”
闻言，Lancer有些惊讶，肯尼斯则是在愣了一阵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脸色显得有点青。Saber的表情不太好，而Assassin抱着手臂，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
“那么，Avenger你先去和你的Master会合，我们想办法拖延住海魔。”
爱丽斯菲尔的话音落下。以此为信号，Saber借着湖中精灵的庇护踏着水面，冲向了挥舞着触手的巨大海魔。Lancer虽然想帮忙，但眼下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待命。反而是肯尼斯操控着风，将海魔周围的水雾暂时驱走，而将水雾集中笼罩在外侧，形成了暂时不会被外界察觉此处战斗的雾墙。
“真是的，教会都在磨蹭些什么，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委派人员来处理，这样下去会把魔术展现在一般人眼前的。”
爱丽斯菲尔向四周施加了退避人群的催眠术。只是如果有人透过浓雾还能远远地看到这里的战斗，就没法处理了。
“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接下来就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了啊。”
听着爱丽斯菲尔那种依赖信任的口气，肯尼斯面露厌恶地哼了一声。
“……Master。”
借着主从之间的联系，Avenger轻松地找到了切嗣的梅赛德斯。在注意到后座的舞弥时，他吃惊地眨了眨眼。
“城堡已经不能待下去了。今夜的战斗结束后，我们就转移到新的据点。”
简单解答了Avenger的疑惑，切嗣吐了口烟，停顿片刻，“告诉我现场的情况。”
“Caster召唤了超大海魔，看样子得对城宝具才能干掉，而且得在它上岸之前——总之要多糟有多糟啦。”Avenger摊手，“除了那个黑漆漆的Berserker和金闪闪的Archer之外，所有人都到了，但是谁都没有对城宝具。”
“先把Caster的Master解决，以绝后患。”
Avenger眯起眼睛。
切嗣倚在车边，指了指身侧的栏杆和未远川尚且平静的湖面，“我查看过了。这里的下水道口里有魔力的气息。今天下午间桐府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既然你说除了Berserker和Archer外全部Servant都已经出现，在这里面的就一定是Caster的Master。”
“……”Avenger张口想要说什么，又皱起了眉头。最终他勉强歪了歪嘴角，“虽然明白你的策略，但不得不说难怪国王陛下会感到愤怒了——嘛，虽然说正经的我也觉得这样的胜算比较大……”
切嗣根据Avenger的报告判断在众人的阻止下海魔一时半会并不能上岸，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将Caster的Master排除。
但——万一没能在那之前排除呢？
“并不需要强迫你陪同，我自己也能排除Caster的Master。”
“你打算怎么做？Caster的特长可是召唤魔怪，说不定这个工房也被魔怪所保卫着。”
“……我准备了炸弹。”
“但是那种威力并不能把全部的魔怪炸掉吧？而且可能会波及地面上的居民区！”Avenger的拳头举起，想要抓住切嗣的领子，但最终还是垂了下来，“Master，你到底在急什么？你的初衷是拯救别人吧？！”
“啊没错！所以我才必须获得圣杯——”
“打搅了。”
突然出现的第三者的声音使两人同时警醒过来。切嗣看清来者时迅速作出了提防。Avenger尽管没有明显的防备，暗中还是有所注意。
Assassin的身影在黑暗中显现出来。切嗣的手搭上了腰间的枪支，等待着Avenger攻击的同时进行配合。然而Avenger却出乎他意料地向对方开了口。
“怎么了，Assassin。”
“你在这里耽搁的时间有点长了，我过来看一下。”
“需要用到气息遮断？”
“气息遮断？别开玩笑了，只是你们太专注于吵架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接近吧。自己的能力不足推卸到别人身上可不是个好习惯。”
原本认定在其他人与海魔战斗时突然出现在这里的Assassin是来偷袭，眼下对方却和Avenger大大方方地聊起天来，这让切嗣有些摸不着头脑。“Avenger，说明一下。”
“啊……忘了说这件事了。”Avenger这才想起之前的插曲，“Assassin用宝具解除了和他的Master的关系，然后与夫人缔结了临时契约……话虽如此，用的那个叫Rule Breaker的宝具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效果，目前我可是持怀疑态度啊。”
“你要怎么怀疑都没问题，毕竟到底是不是缔结了契约，这可不是你能感觉得到的。”
“还真敢说啊，你的宝具该不会就是你的这张嘴吧？”
“我是不是只会说说而已，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
背景是Assassin和Avenger强装镇定的互相嘲讽，切嗣陷入了沉思。
要说那个言峰绮礼的Servant居然会投靠己方，他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然而如果要这个目的不明的Assassin离开呆在爱丽斯菲尔身边，这一点切嗣也绝对无法安心。
“这边就交给我。你到那边去对付海魔。”
“交给你？你打算用什么对付海魔，用烧烤架吓唬它们吗大厨？”
“哼，你那贫乏的想象力也就不过如此了。我的武器可是正规的除魔宝剑，对付需要接近战的魔怪正好，你还是拿着你那把单□□找个隐蔽的地方哆哆嗦嗦地躲起来、朝海魔随便射几箭算数了吧？”
“躲起来？逃离战场之类的，是在说你自己吧？”
“我那可不是逃离，只是战略性撤退罢了。”
眼见着对峙进入到翻旧帐的地步，切嗣的声音突然响起，“够了。你们两个一起来，早点将Caster的Master解决就能回归战场。”
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最后互瞪了一眼，Assassin和Avenger紧跟在切嗣的身后，同时跳入了下水道口。
神牛在触手间穿梭。那些触手个个长着尖利的细牙，从中穿过时韦伯有时甚至能看到那猛地张开的数不清的小黑眼。
“活……活的。”
少年向车的中央缩了缩。前方的一只神牛被从侧面突袭过来的触手抓住，挣扎起来。正想叫“糟了”，韦伯就看见神威车轮的周围突然爆闪出银蓝色的电弧。
“哇！”
韦伯连忙矮下身护住自己的头，在注意到车厢被保护力场所包围后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四周的触手被雷电震得粉碎。恢复了自由的神牛仰头高叫起来，踏着雷电离开了那片触手被吸引聚集起来的地方。
“又……生长出来了……”
韦伯趴在车厢内看着后方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再生的触手。他身旁的征服王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目视前方，持续向更靠近岸边的触手发起攻击。
注意到下方骑士王的身影，Rider向她喊道，“想出合适的办法了吗？”
“想办法让包裹在海魔中心的Caster暴露出来。Lancer的枪能够切断海魔行动的魔力源头。”
Rider无奈地挠挠头，“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个大怪物可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啊。”
“切……艾因兹贝伦的协助者正在想办法，在那之前我们得想办法拖延时……”在Rider身后海魔触手的间隙间望见了什么，Saber大声提醒道，“快离开那个地方！”
“嗯？”同样注意到异状，Rider回头，同样看见了高处发着光的某物。在注意到那涟漪般泛开的金色漩涡时，他迅速催促神牛加速离开了原地。
金色的枪剑从天而降，夹卷起强烈的风压轰炸而下，一瞬间将靠近岸边的海魔的三分之一粉碎得一干二净。Saber已经逃离，看着这景象惊讶得合不上嘴。
虽然知道Archer很强，但是没想到能强到这个程度——
Rider向高空悬浮着的辉舟大喊，“喂！Archer，感谢你的帮忙！再来两次就够啦！”
然而，Archer露出的却是嫌恶的脸，“什么？看在你们辛苦挣扎的份上，浪费了我四把宝具，你们就该谢天谢地了。被这种恶心的怪物污染，我也不想把宝具收回去了，也休想让我再做些什么！”
“怎么这样！”韦伯哀鸣起来，“哪怕再用一半的威力也行，只要Caster暴露出来……”
“区区杂种，竟然还敢向我提要求？！”
“呜！”韦伯真的到极限了。之前与肯尼斯的对峙已经耗尽心力，被愤怒的英雄王一瞪之下不由得缩了起来。Rider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可思议的是这次真的是正常力道），“行啦，小子，那种没气量的家伙用正面对抗是没法让他回心转意的。”
Saber皱眉，“Archer的话，跟他说明现状的紧迫肯定也没用。”
“所以这种时候就得用激将法……哎？”
Rider自信满满地抬起头，然而辉舟竟然已经在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没办法。在想出打破僵局的方法之前，我们先尽量拖延时间吧。”
看着剩下的躯体又开始增殖膨胀的海魔，Saber叹了口气，打破了这沉默的局面。
“好耶！太棒了，旦那！”
阴暗的通道里，龙之介紧紧地盯着发出黯淡光芒的水晶球，不时发出忘我的欢呼声。
“大屠杀，真的是大屠杀耶！coooool！旦那太谦虚了，这已经不止是垂死挣扎的地步了，我们能大翻盘啊！”
水晶球上是远远俯瞰下的海魔的庞大身躯，和小到几乎无法被察觉的Rider和Saber的进攻。这是前去拉开惨剧幕布的Caster留下来的道具，为了让留在工房里的龙之介也能看到现场的状况。
之前提前建造的二号工房此刻派上了用处。又有谁能想到在下水道的工房被发现后，Caster的Master会再一次躲进另一个同样位于下水道的工房呢？尽管与上一个工房一样丝毫没有掩饰术式残留物的排放，但韦伯也不曾想到Caster会在更上游再建一个工房。加上这个工房只排放了建造时的少量术式残留物，之后一直处于搁置状态，等到韦伯开始调查的那天已经没有残留物留存了。
不，准确来说，为了维持工房，少量的术式残留物还是会有。然而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用这样基础手段检测的少年魔术师韦伯本人的技艺并不精，在紧张之下将那淡淡的浑浊当成了水流动造成的误差，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第一个工房所在的下水道。
——几乎没有浑浊，并不是完全没有。
因此，Caster才能把龙之介藏在这里，而不会兴奋地跑上大街被什么敌对Master发现。如果不是受到某个黑风衣男子的启示以及在见到Saber之前都保持着冷静，Caster也不会想到要做这样的防备工作吧。
龙之介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心情激昂。虽然还有一点时间海魔才能抵达岸边，然而想象一下吧，一旦它上岸，将会是多么动人心魄的人间惨剧。
原本龙之介可能会觉得这样无视一切地杀戮会非常浪费，但现在，他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节俭，只要享用这一场盛宴就可以。
这个地方非常安全。龙之介是这样认知的。在盛宴开始之前，Caster召唤了足够多的魔怪守卫着工房。那可是能把荷枪实弹的警察在一瞬间杀光的怪物，所以龙之介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会受到威胁。眼下，他已经深深沉浸在了水晶球向他展示的未远川上无情的碾压之中，再也没有更多心思注意周围的状况了。
士郎站在离龙之介不远的阴暗角落。他的手轻轻地搭上了口袋里微鼓的冰冷金属。
虽然不能弄清楚全貌，士郎明白那个眼下不在这里的高大男子Caster正在进行能够将整个冬木市夷为平地的大破坏。龙之介和Caster在交谈时并没有在他面前隐瞒些什么，所以士郎明白，如果龙之介死了，Caster就会失去什么资格，从而不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在龙之介无视Caster的规定离开据点的时候，恐惧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因逃跑而降临的死亡，士郎只能在工房内漫无目的地游荡。然后他在桌子不起眼的角落上发现了某样东西。
——一把枪。
枪被随便地擦过，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男孩认识这种东西，知道它很危险，也知道扣下扳机就能射出子弹，而子弹足以使人死亡。
发现这东西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恐惧起来，回过神时已经把它抓在手中。突然听到似乎有人接近的声音，他慌张之下将枪塞进了口袋。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运气，几天下来尽管没有少与龙之介接触，士郎口袋里的枪却始终没有被发现，龙之介也完全忘了那把枪的存在。好几次士郎都想用枪射击龙之介，可是每次光是想想就战栗得无法动弹。
男孩尚且想不到枪可能会没有子弹这样的实际问题，甚至近乎傲慢地根本没有思考自己能否命中。他恐惧的是夺去别人的生命这件事本身。
不管怎么说龙之介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既然如此，自己就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然而现在，在现实已经逼迫到了这个地步的情况下，士郎不得不承认如果龙之介继续活着，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
青年全神贯注地看着水晶球中的景象。从这里看过去，士郎能明白即便是此刻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逼近。
他颤抖着举起了枪，枪口对准了龙之介的后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