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城市》炼之蜻蜓

4、无言祈祷

　　2004年2月24日
　　憧文与女友吵架，小舞丢还了玫瑰，赌气离开。于是这一年的情人节突然变成一个人的，夜里在街上闲晃，遇见她。
　　本以为该早已想不起她的面容，但那一瞬间脱口叫出，一晔。
　　一晔回头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对他微笑，叫他，憧文。她仍记得他的名字，但她的笑容同样模糊。
　　以为已经不会再见面，高中时曾对她钟情两年，没有说出口。毕业后再没有联系。可是在这个异乡的城市，能再遇见她，并且在今晚。
　　他们并肩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仔细看一晔，头发长长了，褪去了高中时青涩的美丽，他问她，有没有什么事，有空可以一起去喝酒。
　　她高兴的说好啊，我正没事做。
　　他看到她的漫无目的，奇怪她曾经并不是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的女孩，她的神情他如此陌生。不禁问你该不会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今天是情人节。
　　喔。她喃喃的自语，是情人节。目光变得游离。

　　一晔跟憧文喝酒到很晚，在11点半告别离开。
　　回到家时门里一片漆黑。时钟刚好走过12时。

　　2月15日
　　一晔在凌晨醒来，看到背对她睡去的城，于是起来爬到床的另一边，钻进城怀里继续睡下。
　　梦里在漂亮的水边，大朵的白花在碧蓝似紫的水面下绽开，她的腿没入水里，一点点下沉。很冷很冷的水，彻骨冰凉。

　　傍晚时想起和憧文的约定，发觉弄丢了他给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一晔松了口气，拎起大衣出门。憧文开车等在约定地点，替她开了车门，上车时一晔看到车内SNOOPY的吊饰。大而松软的加菲靠垫，还有女性化的小摆饰。
　　他带她去吃饭，随兴轻松的聊天。一晔时时绽出笑声，一如回到高中的时候。她不记得自己多久不曾有这么多的笑。
　　高层餐厅的窗外看到城市的灯火，那么多，可是夜仍是黑。没有一盏灯属于她。
　　吃完饭他送她回家，半路跑下车，买了她喜欢的冰淇凌。一晔惊奇的看他，为什么他仍记得。憧文笑了笑，说，没有人会忘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喜好。高中时我一直喜欢你。
　　一晔的眼睛狠狠的浑浊下去，他看不懂她的情绪。他说，一晔，虽然迟了3年，可不可以给我机会。
　　但是我有男朋友，她轻声却坚定，他看了看她，没有太多意外。
　　可是你并不快乐。

　　2月17日
　　冰淇凌已经融化。
　　一晔忘记把它放进冰箱里。她的冰箱塞满新鲜的香蕉和牛奶。
　　城从不会忘记替她买来香蕉，牛奶放进冰箱，却从没注意到她是不是有吃过饭。
　　马上就要开学，开学后她升大四。
　　庆幸终于不必每天四处闲晃打发掉城不在家的时间。

　　一晔收拾好行李走进卧室，看到城的睡脸。知道他工作太累，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走出房间。
　　城沉沉的睡着，不知道他爱的女人，何时回来，何时出门。

　　憧文帮一晔搬了行李，打点好宿舍，她轻轻笑着说谢谢。送他走后独自去买了苹果和大罐咖啡。
　　城从不知道因为她从没有对他说，她已经喝够牛奶。

　　2月28日
　　憧文约了一晔去吃饭。他问，一晔，你还没有打算和那个男人分手
　　一晔闪避开视线，匆匆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这么比珍惜你。
　　不是的，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给我什么。
　　是的，她如果开口，城会给她他能给的一切，但是她所需要的不是开口要来的东西。他不知道她要什么，从不知道。
　　而她爱着这个固执的每周买给她牛奶和香蕉，却除了爱什么也没有给她的男人。
　　一切只是借口，只有爱太过真实，所以只能认命。

　　即使一晔没有接受，憧文却不会停止对她的好。
　　小舞跟朋友来餐厅时，见到了久未露面的男友，陪着另一个女人。
　　她走过来，努力维持着笑容，客气的打招呼，礼貌而疏远。
　　一晔看到她眼中隐忍的痛，痛的那么彻底。

　　2月22日
　　第一个长时间分离后的周末，城来接她回家。
　　城替她拎着包，另一只手牵着她，说，你这个狠心的小东西，连一通电话也没有。你不在身边我这么不习惯。
　　一晔惘然的看着他，她以为他会打电话，等了，但是等不到。所以不再抱期待。而眼前这个男人的笑脸如此无辜。

　　她重搬回城的公寓，每天挤2小时公车在学校间往返。

　　2月27日
　　憧文持续着约她。
　　一晔拉了他去散步，海边的风很冷，她的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两手插在兜里，憧文站在前面，替她挡着风。
　　他是如此温柔的男人。
　　她问，憧文，有没有去找小舞
　　没有。
　　憧文移开视线。
　　我不了解她在想什么。要求的越来越多，什么事都斤斤计较，我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跟她在一起好累。
　　一晔静静注视他。她觉得悲哀，女人的心，永远不被懂，不被珍惜。
　　她要的是你，只是你。
　　因为爱你，所以才想要不停的确定你的心，女人不会在乎无关的人，不会对不爱的人计较。
　　不要让她不安。
　　一晔伸手进憧文的衣兜，拿出手机塞进他手里。
　　打电话给她，有些人需要被珍惜。
　　那么你呢，他问，为什么你能如此，沉默的呆在那个男人身边，平淡无求。
　　因为我爱他。
　　可是小舞却不同。
　　因为小舞爱你。
　　女人的心，憧文永远也无法看懂。

　　2月28日
　　夜里一个人在外闲逛，城不在家。
　　几分钟前远远看见憧文和小舞从一家餐厅出来，小舞脸上的笑容温暖甜美。她是那样可爱的女孩。

　　一晔一遍又一遍打城的手机，终于开机。
　　一晔，有什么事
　　你能出来吗
　　我这边很忙，你乖乖在家里，我办完事就回去，先挂了。
　　电话里响起嘟嘟的盲音。
　　一晔按断电话，她看着街上无数灯光，冷冷的夜风吹着，两手冻得冰凉，白色的哈气消失在冷冷的风里。
　　继续闲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