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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最后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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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出一口血却掩不住眼中欣喜,我此番就是来寻他,如今见他无恙仿佛身上的伤都好了大半。他纵马银枪如蛟龙迅如疾风朝我驰来,大声道:“犹记当年策马,苍枭为伴剑成双,如今再见却在沙场之上了!”
我压着胸口剧痛,笑答:“李傲血!本少原给你带了坛酒,可惜现在没了!”
“那真可惜了!”他大喝一声,眼看已到眼前,缰绳一撤,枪头带着泠冽流光直袭那大胡子喉头。大胡子提刀一挡,往后退了足足十步有余!
李傲血随即跃下马抗住我一条手臂,血顺着指尖不断下淌,将他的红甲染成了黑红色。
“还能走?”
“呵!你何时见我不能走?”他一手扶我一手持枪,耳边是更震耳的呼吼,地上不断燃起火焰,却立即被大雨浇灭,融成一团团黑烟。
那大胡子被一击打退,周遭瞧见的狼牙贼都慌了神。为不失士气他重新提刀冲来,但我看得清,他的手虎口已裂,正微微颤抖。
李傲血朝我看了眼揶揄道:“没想到你会败在这种货色手里。”
我淡淡一笑也不生气:“没法子,本少再能打也经不住车轮战,你看这一地战果也不算太差吧?”
他大笑一声将我轻轻放开,脚尖一蹬,游龙步起!泥地被枪一挑顿时立起一道泥墙,看不真切中只闻一声巨响,他的枪下如同实质般爆出一团烈焰,将泥墙轰了个干净,伴较之那声巨响一个清脆不好分辨的“咔!”大胡子的长刀碎裂的刀尖从纷飞泥灰中飞溅出来,旋了数旋,猛地落在我跟前。
敌首一击毙命,天策众将顿时士气高涨,一鼓作气黄龙直捣入狼牙贼阵中。
李傲血将我扶至一处山脚下,转身朝战场中喊道:“一个不许放走!”说罢他拉起长弓向东北方向倏然一箭,一逃跑狼牙贼应声倒地。
那大胡子一死,狼牙贼已成一盘散沙,军心涣散情势瞬间利于我方。眼见胜负已定李傲血便不走了,立我身侧紧紧扶住我的肩膀。
眼前是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战场,是无数将领抛头颅撒热血之处,是我方才险些丧命之地。我想了想问:“我已知皇帝下的令,你可曾想过你可能从此再无法来西湖赏梅?若我不来,可能我们永世不见了?”
他看着疆场目光闪烁,却不答我。
“来时我遇见一人,山河破碎他偏念着儿女之情,我呵斥他,他却对我说'纵我高呼保家卫国,心结却无法释怀,我又怎能心中想,嘴上却否认呢?'这几日我想了又想,发现他说得对。”
他仍不答。
“你的枪为保大唐太平而我剑只为护重要之人周全。”
他扭头看我:“我并不只为大唐,也为重要之人。”
“哈——!吼——!”那一瞬,全军为胜利高呼,他的声音湮没其中,但我是听见了,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这只是小股唐军与还余下的小股狼牙的对战,虽算不上多大胜利,但也是对将士的鼓舞。后来我知道原来他们是护送皇上离开长安的小支队伍,将皇上送至安全处便请求返回与全府共生死。
战后傲血与活着的将士将战友们的遗体下了葬,尸首寻不全的就立个衣冠冢。
直到三更我才与他们一同离开前往营地,人本就不多又经刚才一战,更鲜少了。
军医与两个小徒在伤员中来回穿梭一个个汗流浃背,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我在傲血的搀扶下往他帐中去,他便走便向左右传令:“长安沦陷狼牙遍地,营中将士们须随时警觉,将不解械兵不卸甲。四更整装五更出发!”
“去哪?”我问。
“整个长安都不安全,我们不能在一处停留太久,只能不停走直到遇到府中大军。”
“斥候呢?”
他叹了口气:“派出去的斥候全都了无音讯。长安的狼牙兵实在太多,不能让将士们这样丢了性命,不如一同进退,死也得战死。”
……
可能是我身受重伤,休息的时间总觉过得特别快。
已是五更,我被傲血推醒,在其搀扶下走出军帐,众将士已列队于前整装待发。大雨还没有停,不知道是否此季节的雨就该是这样。大、毫无保留的、像是包含了令人动容的情感磅礴而来。
湿了将士甲胄之下的发与红装,不留情地掉进他们眼里让他们睁不开眼睛,却又像已逝去的战友,用粗糙的手怀抱他们。
李傲血将长枪一举下令道:“出发!”
一名飞马营将士牵着匹赤红汗血马过来,他将我扶上马,我抚摸着马的鬃毛,任它们从我指节中钻出来,它的身材均匀精赤,汗如鲜血。我认出这是李铁牢的战马:“这马?”傲血惨淡一笑:“这是我师兄的马。”我顿时明了,只觉胸口愈发闷。
他驾着马与我并驱,走了会他说:“我们去流民巷,那里近纯阳。若无意外,我们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我颔首,跋涉中马匹上下颠簸导致我身上几处伤口崩了开来。我偷眼看他,虽不如平日那般干净但还是那般利索,怕他担心我硬是咬着牙没说,憋出了一头冷汗。
很快我们就到了流民巷,过了这座山便能到纯阳。
麻烦的是,山的那头便是悬崖,必须以轻功越过。
军师从后面赶了上来,身下的军马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在缰绳一拉之下嘶鸣起来,来回踱着步,他道:“将军,那头的悬崖必定要以轻功飞跃,但现在军中伤员不少,该如何办?”
傲血举目朝山头看,片刻才说:“凡事还能走的全都离开,不能走的先寻一隐秘处安置,吾等到纯阳便求道长们来救助。”如今的确只此一法,军师点了头刚要去办,只听几声火炮落地巨响,杂乱煞气的呼号由远及近,雨势丝毫不能阻其冲天戾气,所有军中将士立即提枪列阵,只几秒便已站好队伍,一切都仿佛是他们的本能一般。
我暗道不妙,侧眼看傲血,他脸上不见轻松,低声道:“刚才那战定有漏网之鱼,否则他们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我们!”
漫山的狼牙兵挥舞着兵器向我们冲来,我艰难地下马从背上取下轻剑,道:“看来我们可能要死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