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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又离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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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先走了。”枯坐了片刻,徐允珠自觉无趣,便起身告辞。车胜祖充耳不闻,依旧呆坐在沙发上,紧皱着双眉,不知正在思索什么天大的难题。见状,她也不再多言,拿起自己的皮包,兀自走出了车胜祖的住处。
来时天边还点缀着薄薄的晚霞,如今已是全黑了。允珠的一颗心也从来时的忐忑与无奈,顿时沉入了死寂,却又在那死寂里升起一股淡淡的愤怒来。她轻轻舒了口气,将那情绪抛诸脑后,抬头望了望车胜祖的窗口,仿佛仍能瞧见那个大男孩还在为一个天经地义的道理深思着,不由轻笑了一声——显而易见,父母总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转头看着小区里熟悉的楼房、小径、花园,继而瞥见了自家别墅,允珠脸上的笑意又消失了。刚刚的那点愤怒便如千家万户逐渐亮起的灯火越聚越多,星火燎原一般,几欲自她眼中喷将出来。
自从申印画将那段视频公诸于众后,那个奢华的地方便不再是家了,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难以踏入其间。纵然还没有被赶出来,不再被责难,可申家人的目光里还是夹枪带棍,道道往徐允珠的身上割去,凌迟处死一般。
徐允珠双手抱胸,在楼下徘徊了一阵,暗暗下定了决心——是时候了。去还是留,到了抉择的时候了。
没见申珉赫的车在,想来他还在为争取与Royal集团的合作机会而加班加点;见家中司机正在擦洗着余下的几部车,允珠便吩咐他送自己去公司。
一路流光溢彩,车水马龙,路灯如昼,霓虹闪烁,装饰精美的橱窗如整齐列队的宫廷侍女,谦卑地恭迎着她们的皇后,转头又对着迷途的平民投下高傲的白眼。允珠将头靠在车窗上,似看非看,只觉曾经的点点滴滴如窗外风景,近了,又远了,一去不复返了……她抑制住万千思绪,拿出手机,慢慢写起短信来——
世景啊,如果几个月前我们没有重新见面的话,现在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呢?也许我还是会以我的方式生活,你还是以你的方式生活吧。啊,也许你还是会以你的方式生活,可我不是。就算没有遇到你,估计我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Tommy洪说,从你身上,他看到了挫折和愤怒。我一开始也是那样的吧,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了焦虑和不安……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应该紧张才是。我打算重新回到原点,反正也挫折过了,现在开始重新回到愤怒。
允珠的指尖停在“发送”上,犹豫了片刻,毅然按了下去。仿佛是在向未来下战书一般的决绝,将原有的一点点对未知生活的恐惧与懦弱全部抛开了,已然死寂的心在那一瞬间竟重新雀跃了起来。她从手包中取出化妆镜照了照,只见镜中女子美艳如昔,鬓边未染秋霜,微微一笑间皓齿朱唇,双目似弯月勾人心魄,眼中充满坚定。
虽夜渐深沉,GN服饰的办公楼依旧灯火通明,不时可见一个个忙碌的身影,隐约可闻他们口中说着Artemis的字眼。徐允珠没理会旁人的点头哈腰,径直推开了会长室的门。
申珉赫正为着合作机会的日渐渺茫而焦头烂额,听得门口动静,正想呵斥哪个不长眼的,眼见是允珠进来,下意识想摆出个讨好的笑。嘴角还没咧开,他又忍不住皱眉瞪眼,一时神情颇为扭曲。
徐允珠只觉好笑——这些有钱人明明瞧不起你又不得不求你,却还要摆出一副施恩者的嘴脸,仿佛赐予你为他们效力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荣光——但没有将这心思表露在脸上,只是微微冲他颔首。
申珉赫见她在自己对面款款落座,嘴角浅浅含笑,带着成竹在胸的神气。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希望来,仿佛早已飞远的数千亿金钱开始哗哗往身上掉,却又莫名的气苦起来,带着被钱砸痛的不爽,板着脸道:“你已经决定了吗?是站在哪一边呢?”
徐允珠笑得更甜,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你以前说过,我对你来说并没有数千亿的价值。你对我来说,也是值不了数千亿。”听得申珉赫哼了一声,继续道,“我决定了,我要离婚。我以后不再做GN服饰的人了。”是的,离婚!早在申珉赫给出所谓的机会时,她便该这么做了——这哪里是会守护她的那个人?三年的夫妻之情抵不过一个交易,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一席话掷地有声,仿佛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了申珉赫的脸上。申社长虽说将选择权施舍给了徐允珠,心中早已认定她会紧紧抓住这个仅有的机会,只为留在清潭洞。那件丑事被揭破之后,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这女人会故作镇静,会忍气吞声,会跪地求饶……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时倒傻了。
徐允珠怜悯地看着申珉赫——男人面对超出他理解与掌控的事时,总会无意识地选择逃避,比如车胜祖,比如申珉赫。她站起身,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潇洒地摔门而去。
当允珠缓步来到电梯前准备离开时,电梯门一开,正巧申印画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一打照面,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申印画开口道:“你运气真好,对象偏偏是车胜祖,才有那样的机会吧。”这位大小姐满心以为只要公开了那段视频,正义便站了自己这一边,不仅能将徐允珠与韩世景这两只狐狸精踩在脚下,自己还能顺理成章地成为车胜祖妻子的不二人选。可惜事事不如人愿,没人赞许她的作为,还累得GN服饰失去了价值千亿的合作机会。
徐允珠听出她语气中的微酸,仿佛是第一次从印画那张精致无瑕的脸上看到了属于女人的挫折与不甘,顿时心情大好,道:“我掌控着数千亿的生意,你受不了,是吧。你们的生存方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便耸了耸肩。
“嗯,我很不满意。但又能怎么样?正如你说那可是数千亿的生意。”申印画心不在焉地应着,却暗暗打量起这个女人来——虽长得可以,可算不上是倾国倾城;曾经也做过服装设计师,可比起她申印画,GN服饰创建新品牌小组的组长,自然差得远了……
徐允珠不由失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申印画只觉这女人能看穿自己的心思,如被踩住了尾巴的猫,顿时炸起了一身的戒备,不由地,声音尖锐起来。
“因为很痛快。”徐允珠只觉自己腰板从没像今天这么直过,温柔道,“你还是进去安慰你哥吧。他,刚刚,遭遇离婚了呢。”
见印画的反应并不激烈,于是擦身而过之际,允珠又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自己抓不住那个男人,却将气撒在我身上吗?难道你嫁不出去,还要去怪那些优秀的男人没眼光吗?”于是如愿看到申印画骤然色变,徐允珠大笑着走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