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吧》方愚

160、父女

　　常剑雄和太太在常嘉儿八岁的时候离婚，常嘉儿归妈妈抚养。

　　但五年后，妈妈再婚，把常嘉儿仪掷还给爸爸。

　　既生长于破碎家庭，常嘉儿自少孤僻反叛，而常剑雄是江湖人，当然不可能是温和好脾气的人，两人相处犹如火星撞地球。

　　那年，常嘉儿刚满十六岁，和小女友在房间拥吻，给常剑雄撞破，常剑雄一气之下，掴了她一巴，她便离家出走。

　　许是遗传了常剑雄的臭脾气，常嘉儿的人生路和他一样，一直走得不大顺。

　　----她半工读，勉勉强强把中学念完。

　　----她到新加坡发展几年，没甚成绩。

　　----她回香港，开时装公司；三年后，生意失败，申请破产。

　　----她遇上交通意外，卧床将近一年。

　　但常嘉儿身边一直有她----林信晞。

　　这十年来，无论是健康疾病顺境逆境，林信晞一直牵着常嘉儿的手，不离不弃。

　　最近，她们还计划注册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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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常嘉儿详谈后，莫离才知道常剑雄俩父女的心结。

　　莫离明白，要让他俩和解，最重要的还是说服常剑雄接受女儿跟女人相恋。

　　而这任务，实在不容易。

　　这天，她再访常剑雄。

　　“常叔叔----”莫离开门见山：“我见过嘉儿了。”

　　“你见过她？”常剑雄吃惊：“你怎么找到她的？”

　　“这个不重要。”莫离说：“嘉儿她很关心你，一直追问你的近况。”

　　“她会关心我？”常剑雄嗤笑时的表情跟常嘉儿一模一样。“我死了，化了灰，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是什么话？这些年来，嘉儿一直想念你。”

　　“我才不相信，要是她想念我，她怎么从不回来？连电话也没一个。”

　　“她以为你还在生气。”

　　“生气？她哪里会管我生不生气？要是她在乎我的想法，又怎会跟女人搞在一起？”

　　“常叔叔，你莫怪我实话直说。”莫离直视着常剑雄：“父女亲情是天性，与情人相恋也是天性，两者不应该有冲突。”

　　“我又不是不让她谈恋爱，只是不想她跟女人乱搞。”

　　“常叔叔，你也是性情中人，应该明白，感情事从来不由人自主。”莫离轻声说：“男也女，女也好，只要她们开开心心，你这当爸爸的，应该为她们高兴。”

　　“一个女人，又怎么可以给她幸福？”

　　“嘉儿的对象唤林信晞，资深社工，不烟不酒不赌，兴趣是行山、画画和烹饪。”

　　“她性情温和谦厚，乐观积极，乐于助人。”

　　“最重要的是，她对嘉儿一心一意，这十年来，一直伴在嘉儿身边，照顾她、支持她、当她最强后盾。”

　　常剑雄沉默了许久。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常剑雄缓缓地说：“竟是我自己的坏女儿，骗走了人家的好孩子……”

　　莫离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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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剑雄生日当天，莫离准六时半来到他家里。

　　----本来，莫离早请了半天假，打算到街市买菜，为常剑雄煮大餐。

　　但林信晞通知她，说她会准备菜肴，让莫离只管吃饭。

　　莫离当然恭敬不如从命。

　　七时正，两手挽满东西的林信晞和常嘉儿来到。

　　莫离连忙帮忙接过她们手上的食盒，送入厨房。

　　“世伯，你好，我是林信晞。”林信晞双手奉上礼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谢谢。”常剑雄微笑：“随便坐。”

　　林信晞暗暗拉拉常嘉儿的衣袖，常嘉儿回瞪了她一眼，径自在沙发坐下。

　　常剑雄也不去看她，反跟林信晞寒喧。“信晞，听莫离说，今晚的餸菜都是你煮的，你真是贤慧。”

　　“世伯太过奖了，只是些家常小菜，请世伯不要嫌弃。”

　　“我最喜欢就是家常小菜，大鱼大肉反而不适合我这些老头子。”

　　“世伯一点也不老。”林信晞称赞他：“双眼炯炯有神，很有气势。”

　　“莫离还说你忠厚老实，谁想到嘴巴会这么甜？”常剑雄呵呵大笑。

　　“我去帮莫离。”常嘉儿抛下这么一句，便起身去厨房。

　　看着她背影消失，常剑雄和林信晞不约而同地叹口气。

　　“世伯，其实嘉儿----”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她的臭脾气跟我一模一样。”常剑雄吁气：“你要多多包涵她。”

　　“千万别这么说，两人相处，当然要互相包容。”

　　“这个女儿，我是管不了，日后就全交给你。”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这时候，两人听见莫离在饭厅那边叫唤：“开饭了。”

　　林信晞扶常剑雄过去。

　　各人就座。

　　梅菜扣肉、荷叶蒸鶏、鱼香茄子、蒜茸粉丝蒸虾、酸辣汤，满桌都是常剑雄喜爱的菜式。

　　“常叔叔，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莫离向常剑雄举杯。

　　“好，好。”常剑雄干了杯。

　　“世伯，我以茶代酒，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林信晞也乖巧地说。

　　“乖，乖。”

　　大家也看着常嘉儿。

　　常嘉儿一脸不自然，带点别扭地说：“……祝你……生日快乐。”

　　常剑雄点点头：“吃饭吧！”

　　大家饱餐一顿后，莫离自告奋勇洗碗，林信晞帮忙。

　　只留下常剑雄和常嘉儿在客厅共对。

　　“你……”常剑雄艰难地开口：“信晞是好孩子，你要好好珍惜，不要乱发脾气，免得坏了感
　　情。”

　　常嘉儿咬着唇：“……你……不反对我和她在一起？”

　　“女大女世界，你自己喜欢就好。”常剑雄叹口气：“最重要是认认真真，不要玩玩就算。”

　　“我们是很认真的，已经有全盘结婚计划。”

　　“那就好了，盼了半辈子，终于有杯「女婿茶」饮了。”

　　“对……对不起，”常嘉儿眼睛通红：“爸……爸爸，对不起……”

　　“傻孩子----”常剑雄也两眼湿润：“要不是爸爸一时想不开，也不会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头……”

　　“是我自己脾气倔强而已。”

　　“你是我亲生的，脾气当然像我，以后尽量收敛就好。”

　　“知道了。”

　　“以后，有空便多些回来吃饭。”

　　“我一定会和信晞常常来探望你。”

　　“好，好。”

　　莫离和林信晞从厨房出来，看见他俩父女在温情对话，悄悄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