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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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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只弩+箭同时发射,每箭都射中了一个元军,大多是在面部要害,城上片刻就没有了敌人。在城外如潮的喊声中,赵宇说道:“随意射击!”又一片少年的喊声,两个少年轮流从门板两边探出头去,向往城上爬来的元军射击。因为距离近,他们练习了一个多月,命中率几乎百分百,很快把在城墙外的元军止住了。
但是城外四面八方出现了往这里涌来的元兵,杀声震天,“城破了!”的喊声此起彼伏。赵宇喊道:“鸣锣!”他身边吓的半傻的孩子,就凭着平时的训诫,机械地开始使劲打锣。城下的女子们同声呐喊“上城!”,和尚们扛了床弩飞奔上来,城下只余下那些背着弓+弩的孩子和一些小童。
城上原来负责支门板的和尚此时抬起死伤的元兵向城外扔去,清理开城上通道。守城的兵士民众被方才突来的弩+箭惊住了,此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奔向那些少年,要抢他们手中的弩+箭。清理尸体的和尚们拉住他们大喊道:“等等!等等!不要打乱赵官人的安排!”要不他们怎么叫“协助队”呢?和尚们把守城军民劝到一边,守在少年们的身旁。少年后面的孩子们手指灵活地往空了的竹筒或框架里续上竹箭,虽然他们练了很久,可此时有的人一紧张,还是把手指划伤了,但没有孩子哭泣,只颤抖着用流血的手指继续干活。这种情景让旁边守城的成人们看到,只觉胸中激荡,如果不是被和尚们按住,肯定要扑出去。
那些扛着床弩的和尚们跑上来,把床弩密密地排开,把装满弩+箭的箩筐放在旁边。女子们挪动小脚,蹒跚地跑上了城,成组地站在了床弩边。城上原来守城的人们再次惊呆了:妇人们上城了?!有人想呵斥这些妇女却被她们脸上的肃然和动作的整齐镇住。
锣声停了,赵宇看着外面飞快接近的元军,伸了一个手指,一声响锣,那些女子把床弩拉到第一档,对着空中,然后射出。纷纷的弩+箭突然从城上升起,又向着攻城的人群射下,有的甚至射到了土坝上的回回炮处。这床弩在一个档次里,由于发弩时的震动,可造成发出弩+箭的不规律分配,虽然是同档发射,在一个区域里每次的落点都不一样,让人难以避让。弩+箭所到之地,密集的人群会出现一线波纹,有人倒下,但敌人太密集,依然继续涌来。城上的女子们轮番开弩射击,上箭拉弦,动作娴熟果断,但射击的频率并不快,让敌人可以继续向前,还给人以箭矢随时可能停止的错觉。这些女子并没有时间瞭望战场,所以没有被远处汹涌而来的元军惊扰而改变方式。
确定了元军并没有因为弩+箭的射击退缩,更多的元军正从远处奔来,赵宇拿出一只信号二踢脚,就着脚边一只半燃的火箭,点燃了炮捻子。一声闷响,接着一条细烟冲上天,在极高的空中炸开,光团明亮得像一团闪电,十里外都能看得分明。
看着城头升起的信号,麻士龙喝了一声“出发!”。一群马匹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了一样,抖落了身上的树枝树叶,开始小跑起来。那股刺激了马匹的气息又出现了,就在那匹领头的马上。群马想飞奔,但负载太沉重,拼了命往前追,速度也就是慢跑。马队从常州东南部元军攻城的大军后面绕着元军向常州的东门驰去。马队挡住了在马队另一边同步飞跑着的义军,这些义军没有宋军的官方衣着,但是臂缠红巾。手中只提着短弩,背上背着装着弩+箭的包裹,随时可以停住攻击敌人。
这队人马与远处离开东门向常州南门围去的元军几乎是逆向而行。纷乱之中,元军认为这队马匹应该是元军的,宋军没有这么齐整的蒙古马队,至于马上驼满袋子,也被认为是给前方的供给,城都破,周围早就没有宋军了。
这队人马离开后,一群人从这片被丢弃的繁密树枝中钻了出来。他们平民装束,外面只穿了皮甲,头上没有头盔,只扎着杂色的布块,但有带子从耳前系至颌下,像是布下还有别的东西。他们看着就像元军里的那些宋军降兵,只是每个人的双臂都扎了红色布条。这些人手提着精巧的弩+箭,可背着很大的包裹奔向了元军攻城军队的尾部。中有一个人,把巨大的包裹绑在了胸前而不是后背,这让他看着像一个孕妇。这就是李越。他有太多的宝贝,觉得抱在胸前更保险。
那在北面控制了一百多辆粮车的人在夜里就把车往前方驱赶了,赶车的人都臂扎红布。这么庞大的运动,反而没有人质疑。元军正在猛攻常州北城,肯定要调集粮食。偶尔有几个拦住问询的蒙军,也在察看所谓的文书时倒下,接着不知去向。
当前线一片欢呼,说丞相破了南门,众兵将都往那边赶去时,粮车正好到了元军大营的外侧。突然,空气里有了丝让拉车的马疯狂的气息,马匹开始猛跑起来。元军攻打北门的大军正从常州西面往南门涌去,一串远方奔驰的马车从北向常州东门驰去也引起了些许注意。但那些马车都插着蒙军的旗帜,而且现在群情激奋,后方自己军队的调动当属正常,此时根本没有人想从攻城的队伍中离开,去追赶远方的马车。破城有功,日后论功行赏之际,讲的是谁在破城中有所作为,而不是去拦住自己人问个究竟。
常州城上,赵宇看着渐渐进逼的元军,伸出了两个手指,旁边的孩子现在习惯了紧张,狠狠地敲了两下锣。那些女子齐声唱喏,调整支架到了二档,开始了另一轮发射。这次的射点近了些,稍微阻住了一些涌来的元兵。
看着城下拥挤着往上爬兵士,赵宇大声说:“换弩!”少年们高声大喊,把手里的短弩递给了在一旁看得要发疯的军士或者民兵。守在旁边的和尚忙低声指导军民,但这些人看了半天,早明白了该怎么用,马上从后面孩童的手里接过竹筒,上在箭+弩上,起身向下射击。而递出短弩的少年们,摘下了背后的另一支弩,接着闪身出门板,对外一射,然后马上撤回门板后,闪出再射。这实际是把+弩箭的密度加强了一倍,元兵的攀援被阻止了一阵。但因为人群太稠密,点射的弩+箭下去,虽然有人倒伏,还有更多的人冲上来。
又过了一阵,看着越来越多的元兵已经到了城下,有一个兵士实在等不了了,在身边少年换箭筒时,一把就夺过了弩+箭。其他人看了,也纷纷动手,把弩+箭抢到了手里。这次少年们不再争夺,弯身跑下了城,从那些原来背着弓+弩的孩子们手里拿了所有的箭弩跑了回来,被守城的兵士夺走一些弩后,依然是人手一弩,躲在了门板后,弓+弩的密度又一次加强。
这时,才是敌方攻城最密集的时刻。赵宇能命令他的那些少年人,可无法保证这些守城的军民听他的号令,只能用这种方式调节防守密度,以免在一开始就用光了所有的弩+箭。
此时距他发了信号已经一个小时,战场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尸体,在床弩的范围内,把平地都垫高了。但元兵的攻势越来越强,涌动着冲上来,都不曲行躲避。赵宇终于伸出了三个手指,三声锣响后,女子们脸上露出决然的神情,嘶声喊喏,把支架降低到了最低的一级。敌人近了,旁边筐里的弩+箭越来越少了。
城上的人匆忙地往城下乱射,赵宇喊道:“轮射,不得慌张!”那些少年再次高声重复命令,他们的声音让守城的人感到一种安慰,也开始有次序地,错开射击,以免多人射在一个人身上。那些少年有节奏地轮流闪出,向外发箭。
终于有元兵登上了城墙,隐伏在跺墙旁的和尚们突然站起来,一个交手就把人摔了出去,纷纷动手的和尚们,动作如出一辙。这种远中近的配合,使源源涌来的元军始终不能占领城头。赤旗一直竖在城上。有人想把旗子拔去,被赵宇制止,还专门把旗子挪到了自己身边。
赵宇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回回炮火炮都没有再响起,远处有些细小骚乱,但四外涌来的元军似乎没有尽头,其中有密集的标志着伯颜所在的中军旗帜,离城越来越近。而床弩的箭矢却越来越稀疏,终于床弩的射击完全停止了。赵宇喊道:“密锣。”紧密的锣声响起来,这次,女子们默默地站起来,没有高声回应,很多人含着泪,向城下走去。
弩+箭一停,元军立刻势力大增,城外喊声翻高,一排火箭飞来,一个兵士被射中,倒下了,一个就要下城的女子见状,奔了回来,拾起了他手边的短弩,站到了门板后,对着城下元兵射了下去。其他的女子看见,也纷纷回来,守在了门板边,接替死伤的人。
不久,短弩和排弩的箭也用完了,赵宇喊道:“撤!”可城上的少年和妇女都没有动,赵宇急了,大喊道:“别误我的事,撤下去!”他身边的小童敲着锣,一路跑着下了城。一群和尚们扯着少年和儿童把他们带下了城,看着赵宇蹙眉愤怒的样子,妇女们也一步一回头地走了下去。
城外有人大喊:“他们没箭了!”“登城啊!”……空旷了许多的城上,余下的兵士民兵握住棍棒紧张地藏在门板后,赵宇的手笼在袖内,搭在了城墙边缘。一线弱不可见的光束从袖边射出,斜着划过城墙外侧,对角线一样,射向远处的地面。他的这种角度,造成绝大多数登城的人都会被这束光线划过身体。
城下,万安和莫谦之领着一队和尚,打着“降魔”的大旗,与那些送了女子和少年孩子下城的和尚们一同返回到城上。几乎是同时,弩+箭停射后的第一批元军登上了城墙。
李越带着尹玉周氏兄弟等人接近了元军的后卫,所有人的脸都对着常州方向,那里一片欢呼声。李越按动了下制定器,面前的元兵突然倒下了一片,他们走入了元军中间,在元兵间或倒下的空隙里向前方走去。在二十米外,有人会发现异常,可刚要呼喊,就会被跟着的三十人中的一个一箭射在脸上,然后倒下去。元兵开始呼喊,可是前方的吸引力太大,多数的人没有注意到附近的骚动。李越到了第一个火炮回回炮基地,他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兵士一阵弩射,把回回炮前的兵士全射倒了。义军散开,把他和另外几个人环绕中间。义军们向外射箭,把发现了他们而朝他们扑来的元兵阻住。李越动手操作回回炮,不过就是投石机,转了个方向,往元兵聚集的地方发了几炮,可觉得抬石放在炮上实在太累,就指示几个人把投石机的架子和火炮的竹筒都砸烂,他在一边用激光小刀割断木栓之类的。破坏后他打头,又用制动器开路,从元兵中蜿蜒去下一个炮场。辗转几处,毁掉了后方的回回炮后,他们接近了正对着常州南门的土坝。
见周围人都在向前方的常州城跑去,李越收了制动仪,示意大家不要再射弩,随着他往前走。走到了供人登上土垒的坡边,李越作势跌倒在了地上,他周围的义军十分默契地面朝外,把他围在了里面。李越放开手中的制动器,任它垂落在手腕下,从胸前包裹里取出砖头大的排障仪,蹲下身,在义军的间隔中,对着土垒底部开了开关。一阵蜂鸣声在周围人声鼎沸中简直微不可闻,与土堆切合的频率波动将高高的土垒底部片刻震得松散。
李越从一头划到另一头,完成后收了东西,拍了拍大家的肩膀,带头走开了。这里太接近伯颜的精锐,李越不愿惹太多注意。他们在攻城的人流中斜插着往北移动。他们离开不久,那用了十天建起的与城墙平高的土垒在众多元军的践踏下突然瘫散,砌在里面的尸体像被推了出来一样,滚到了跌倒的人群里,架在土垒上的火炮或者回回炮都倾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间,满载着粮食的四匹马车队终于接近了常州东门,东门外元军明显稀疏,看到奔来的马车直向东门,有些明白过来,忙着结队,挡在马车前面。一匹马领先在马队前面,马上的人眼看着前面的元兵近了,竟然半站起身,大喝了一声:“闪开!”声音如同炸雷一般,打得人的耳朵鸣响不已。骑士头上缠着的头巾迎风飞开,露出大大的光头。那些元兵不自觉地腿软,被马冲倒在地,后面的马车轰轰而来,众多马匹追着前面的骑士,毫不迟疑地践踏过几百人。马上的义军只顾着牢牢地稳住身体,根本没有时间向两旁飞快被甩开的元军弩射。
东门上的守城军民遥遥地看着马车近了,一个老人大喊着说:“是我们的人,看胳膊上的红带子!”大家欢呼起来:“是粮车啊!”
与此同时,常州南门,登上城的元兵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众多和尚,有的大喊道:“天兵天将!”“神助宋军!”和尚们一齐动手,把登上了城的元兵一个个地扔了出去。元兵的叫声在战场上传开,攻势减缓下来。
众多旗帜显示伯颜所在的中军接近了城墙,赵宇遥望着,希望能看得到这个著名的蒙人。这个南宋灭亡的主要指挥者,生来高大魁梧,嗜杀,曾多次手刃宋军兵将,以屠常州和临安受降而留名史册。其实屠常州后他又屠了平江等城镇。位至极臣后还建议诛杀汉族五姓。他最后终于引起新君猜忌,被自己养的家臣脱脱(真的是这个名字)联合新君逼退,一路降职到广东去当个县令,病死在路上。
听到是神兵降世,伯颜命令由降兵冲击。战场上众多的汉人军士向城上涌来。这些降兵为了表示衷心格外拼命,城上一片骂声。军民和尚联手,把上来的人连续地打倒,抛下城。大家心里多少有些奇怪:这些人都气势汹汹地爬城,可上来了怎么都不奋力搏斗呢?他们不知道这些人爬城时都突然觉得那里岔了气儿或者抽了筋,不动还好,一动就疼得要命,一上城,身体下意识地对疼痛反应,自然动作迟缓。
看着降兵不能上城,伯颜的旗帜挥舞,蒙古怯薛终于出动了。
赵宇的注意力突然非常集中,他仔细地看着这些面容黝黑行动矫捷的蒙古兵丁,观察着他们穿过他手中射线前后的表情变化。他不得不说,蒙兵比宋人降兵皮实多了。汉人降兵一过射线,脸上就多现出痛苦之色,动几步后,就更加明显,有的勉强登上城来,已经疼得满头虚汗,就是没有人来推他,自己也可能一仰身就摔下去了。可蒙古兵就是强悍,有的人穿过射线都爬了几步了,才头一次皱了眉。还有的脸上一直都没有表情,就是挥刀的时候有点儿慢。赵宇有些怀疑,是不是电池不足了?
登城的蒙古兵越来越多了,大多和尚都是徒手和他们拼搏,蒙兵则有多种武器。有的是弯刀,有的是狼牙棒,有的是匕首。蒙古人从小习骑射摔跤,近身搏斗毫不胆怯,那些和尚仗着身法灵活出招诡异,与蒙兵不懈地周旋。而守城的军民则只能用些棍棒之类对抗蒙兵。庆幸的是这些蒙兵有的动作会越来越慢,有的会突然跪倒,有的会猛地踉跄,还有的甚至会突然武器脱手,让人拾起来立刻给他一下,把他砍下城去。蒙兵虽然登城了,可还是无法攻破这些和尚与军民,一次次地被打下城去。
形势越来越危急,赵宇倚在门边全神贯注地看着攻来的蒙军:他调节了一下射线频率,少了一些距离,但大了一些强度,不知道作用有什么不同?可是远处的元兵就无法触及了,应该让万安长老他们多向远方去。他大声说:“长老,请注意五丈外的城上!”几个和尚马上往那边跑去。
一个身材格外健壮的蒙兵登上了赵宇面前的城墙,他挥动狼牙大棒,一棒就把一个宋人给打得满脸是血倒在地上,他扭头一看,一个连盔甲都没有的宋人正在门板后看着城下,这个宋人面容平静,神态安和,看都没看他。他心中一阵狂怒,猛地挥起大棒,小腿肚子疼了一下,但是这算什么,他完全可以把这个宋人的脑袋砸扁!
赵宇余光里看着这个蒙兵生龙活虎毫无伤害地上来,心想刚才的射线的确强度不够。他没错开看着城下的眼光,满意地看到这次过他的射线的蒙古兵有了明显的反应。有的人突然抬手捂住胸口,有的会摔个跟头。他的另一只手握了电击棒,就等着这个蒙兵近些再近些……一片阴影进入他眼帘,他刚要抬手电击这个挡了他阳光的人,一声唿哨从他耳边划过,一道白光直没入了蒙兵的咽喉处,蒙兵的大棒哐当一声落下,掉在了赵宇脚边,接着那个蒙人突着眼珠直直地向赵宇倒来,一个人闪到了赵宇身边,一手从蒙兵脖子中拔出匕首,然后一脚,竟然把这有二百斤的人生生地踢出了城墙。
赵宇在袖中关了电击棒和激光剑,把放在城墙上的手收了回来(半天都酸了),袖在身前,对着旁边一脸怒气的人,翻下眼睛说:“谁让你多管闲事?我刚要把他击倒。”他真的没说谎,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没有一个字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