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青狐娘子

5、青丘阿狸

　　最近我的情绪起伏越来越大，尽管是刚刚失恋，可我还是隐隐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尤其在把青姨端给我的饭菜给一桌掀了之后，我更加确信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
　　我私下找了青丘的大夫，狐老君。
　　她告诉我，我体内有了魔种。老君说我的魔种种得不深，不出意外的话撑个七八百年不是问题，要是出了问题，只要服下狐珠，□□重结即可。老君问我是如何染上的魔种，我想到那日被雪落咬了一口，但我并没有和老君说，只敷衍是自己去人间游玩不小心染上的。魔种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小事。好在我已满五百岁，只要再过一个月应该就能结出我第一颗狐珠了。
　　不想让青姨担心，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反正没什么大事，不是吗。但是青姨还是知道了，她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私下去问了老君。不过我马上就要五百岁，有了狐珠就不怕了。
　　她训了我一顿，怎么这么不小心就染上魔种了。
　　我乖乖地不顶嘴，最后抱住她，“青姨，反正要有狐珠了，没事的。”
　　离我狐珠成形，没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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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颜让我不要去找他，但我没想到他会来找我。
　　“阿狸，雪落她快不行了。”这是九颜的第一句话，而后他道出了来意。我和雪落本是姐妹，我的狐珠雪落可以适用。
　　我笑了，果然是为了雪落吗。
　　狐珠，五百年才有一枚的狐珠是我的本命法宝，若是给了雪落，她自然可以重铸□□，剥离娘胎带来的魔种续命，而我只不过是放弃多一次生命的机会而已，只要我在到一千岁之前都好好的，等到下一颗狐珠成型，就完全不必担心。他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吧。
　　可是……他不知道，我也染上了魔种。雪落现在只怕是一年都撑不过去，就算我和九颜说了，他也会来求我先救雪落的，而我只要平平安安过完五百年，就没事了。五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起码比雪落好上很多。

　　“我给你狐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仰头看向他，“你娶我。”
　　“阿狸……”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我只是想知道他会不会答应，会不会为了雪落答应我。尽管三天前他刚刚义正言辞地告诉我他对我只有师徒之情。我也知道他一直在等姐姐，可是姐姐已经死了不是吗？就算那个雪落是姐姐的转世，但她也不是姐姐，她甚至连狐仙一族都算不上，她凭什么一出现就抢走我的九颜！输给她，我阿狸不认！
　　“就这个要求，你答应了，我三日后就把狐珠给你。”我尽量说得轻巧，可心早已被狠狠捏紧，呼吸也停滞了下来，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好看的眉紧紧锁了起来，许久，他吐出了一个字，“好。”
　　他同意了呢……我的嘴角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三日后，我会将狐珠送来。”
　　“多谢。”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最后甚至连看都没看我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喃喃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九颜……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继而再次提步离开，“这个问题，上次我已答过了。”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层层的柳树后头，我站在原地傻傻看着那个方向许久许久。
　　他应该是生气的吧，气我用狐珠威胁他，气我如此不知好歹地一味任性。
　　他答应了，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不是为我答应的，他是为了雪落，为了雪落他甚至愿意和我这个他眼中的徒弟成婚……笑容爬上了我面庞，我不知道原来这个时候我还能笑出来，这笑好苦。

　　从答应把狐珠给他起，我就没有了退路。
　　魔种，动情越深，魔气越盛。没了狐珠的庇佑，如果我要活下去，活过这五百年，就只有剔情骨。而刚才让他娶我，只是我最后的不甘心。所有的结，只要我去解了，就皆大欢喜……

　　阿狸以后不会再不懂事了，不会再缠着你了。
　　九颜，阿狸以后不会再叫你九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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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里，青姨见我脸色不佳，急忙迎了上来，“怎么了，阿狸，和九颜闹别扭了？”
　　我木楞楞地抬起头，“青姨，雪落快不行了。”
　　“啊？怎么这样，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
　　“上一世，她的魔种太深，转世投胎也未除去。”我坐在椅子上抱住了青姨的腰，语气出奇地平静，“九颜向我要狐珠，我应了，三日后狐珠成型我就给他。”
　　“什么！”青姨一下拉开我，而后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那你怎么办？你也过了魔种的。要是接下来五百年你有个什么闪失……”
　　看着青姨着急的样子，我的眼眶酸了起来——这世上真真对我好的，只想着我的，怕是只有青姨了。可是雪落算是我的姐姐，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青姨，我想好了，我要剔情骨。”
　　“可是……”
　　“很多得大道的仙都是剔了情骨的，要是我剔了，说不定也能修成个上神什么的。”
　　“可是九尾狐仙就只剩你一脉，你要是剔了情骨……”
　　“剔了情骨，又没说不能成婚。”我微微笑了出来，再次把自己的脸埋入她的怀中，“到时我们找个入赘的好女婿，我和他就一直陪着青姨孝顺青姨，好不好。”
　　青姨含着泪看了我许久，最后摸着我的脑袋轻叹了口气，“傻孩子。”
　　“阿狸不傻。”靠着她，泪水断线般流了下来，“阿狸不傻。”
　　只要剔了情骨，我就不会在执着于自己得不到的人。我不知道没了情骨的阿狸会是怎样，但她应不会如我现在这般。
　　她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会傻傻地喜欢一个人。
　　那样的阿狸，应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