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梦廊雨

44、说亲

　　第二日一早，牛小花便搭了牛车到镇上采购回礼。

　　次日清晨，牛大花安顿好了家中事务，便出了门。因带着礼物，她便给了邻居宋大叔十枚铜钱，央他送她到陈家村去。

　　到陈家村，牛小花与宋大叔约好了回城时间，便朝陈福生家去了。

　　牛小花也是来得巧了，陈福生与牛大花二人正欲出门，见了牛小花十分欢喜，便将她迎了进去。

　　牛大花破天荒地对牛小花露出了笑脸，她拉着牛小花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事情，仿佛过去三年的冷漠全是幻觉一般，牛小花心中欢喜，眼中含泪，只是唤着姐姐。

　　说话间，陈福生咳嗽了一声，牛大花神情一变，见牛小花面露疑惑，便笑着道：“小花，我与你姐夫正想去看你呢，哪知道你便来了，正好我有件喜事要与你说，听了你可不要害臊啊。“

　　牛小花一愣，奇道：“有什么喜事姐姐要特地赶去百花村说？”

　　牛大花笑道：“说来这也与有关，我与你姐夫前几日帮你相看了一门亲事。”

　　牛小花如遭雷击，眼前牛大花的红唇开开合合，却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她怎么也没想到姐姐之前送来那两匹布料却是因为给自己说了门亲事。

　　她脑中一片混沌，只觉眼前熟悉的面孔变得陌生起来。

　　牛大花见她这般样子，便朝陈福生使个眼色，陈福生知这姐妹二人有体己话要说，自己自是不便待在这里，他借口要去准备午饭，便出去了。

　　待陈福生出去后，牛大花看着垂头坐在一旁的牛小花，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小手。屋外天气晴好，牛小花的手却如在腊月的冰雪一般寒冷。牛大花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花，我是你的亲姐姐，怎么会害你呢？那你姐夫与那李允相识十几年，自是知根知底的。”

　　“李允家底厚实，人又老实厚道，他在镇子上经营着间小杂货铺子，一月也有十几两银子的进项，生活自是不臭。况且他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你嫁过去，无须侍奉公婆，也无须担心有人惦记家常，过门便做了当家主母，岂不自在。”

　　牛大花的手白嫩柔滑，与自己粗糙生茧的手截然不同，牛小花有一瞬间的晃神，当年她的手也如牛大花这般，只是这几年的生活磨砺，改变了她。想到这三年来的艰辛，她一个小姑娘苦苦撑着一家四口的生活，既要照顾年幼的弟妹，又要操持一家的生活，她心力交瘁，本以为可以依靠姐姐，可是……牛小花苦笑，原以为姐姐是原谅了自己，谁知只是为自己寻了门亲事，要自己开口应下而已。

　　见牛小花沉默不语，牛大花有些着急，摸不清这妹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她本以为这事很简单，妹妹一向很听她的话，自己摆明厉害，她自会同意，谁知她说的口干舌燥，牛小花只做不理，她渐渐地失了耐心。

　　牛大花放开牛小花的手，手背上的温暖撤去，牛小花抬头，却看见牛大花面上来不及收起的不耐，她愣了下，心猛地沉下去。

　　“姐姐，”牛小花盯着自己手心的老茧，慢慢地道：“我知道姐姐不会害我，可是如今我还未及笄，现在定下亲事？是不是有些早了？况且弟妹年幼，我要是嫁出去，他们怎么办？”

　　这事情确是有些难办，女子出嫁，便是夫家的人了，带着年幼的弟妹却是不成样子，幸好此事之前早有计较，牛大花啜了口茶水，说道：“小花，那李允早已许诺，现下先定了亲，等你行了及笄之礼，在成亲不迟，他等得起。至于弟妹，那李允也说，弟妹你可以带到夫家去，他并无意见。”

　　牛小花心越来越冷，虽是初夏时节，她却像处在数九寒天，骨子里都透着股凉气，姐姐不会害她。她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可是，若是姐姐说的都是真的，那样好的人家，镇子上的的姑娘还不是任由他挑拣？那样的好事怎么还会落到她的头上？

　　心中忧愁百转千回，却不知如何说出口，面前牛大花仍旧殷殷地看着她，牛小花嘴里那一句但凭姐姐做主怎么也说不出来，脑海中蓦地闪过一抹俊秀的身影。牛小花浑身一震，唇间里挤出几个字：“姐姐还是另寻她人吧，妹妹这样，实在不能耽误那么好的人。”

　　身上的重压随着这句话卸下，牛小花只觉浑身清爽，她朝面色难看的牛大花笑笑，说道：“叨扰姐姐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去了，弟妹还在家等着我呢。”

　　说罢，便起身，朝屋外走去。

　　牛大花也不阻拦，连句挽留的话都未曾说，她阴沉着脸看着牛小花的身形消失在门外，气急攻心，将手边的白瓷茶杯狠狠地摔落在地。

　　出了陈家大门，牛小花的神色便黯淡下去，看着身后紧闭的院门，牛小花心中难过，今天闹得如此不愉快，恐怕与姐姐之间的感情裂缝怕是再难修补了。

　　叹了一口气，牛小花慢慢地朝村外走去。

　　在厢房焦急等待的陈福生听见院门关闭的声音，心中一紧，连忙从厢房走出，进了正屋便见牛大花阴沉着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心知不妙，开口问道：“如何？小花应允了么？”

　　牛大花看着陈福生焦急的模样，心中不知怎么浮上一丝厌恶，她哑着嗓子道：“你还有没有良心，要我做这样的事情，我还有什么脸见死去的爹娘？”

　　见她这般作态，陈福生也失了耐心，说道：“自古女子出嫁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爹娘已经去世，姐姐操持妹妹亲事有什么不可？这事哪由得她一个小丫头做主？偏偏你要出什么幺蛾子，要与她商量。如今她来，还不是拿谎话哄她？要我说便直接将她的生辰八字递了去，选了日子便用一顶小轿抬了去，岂不简单？”

　　见牛大花的脸色难看，陈福生知这事还要牛大花出面，便又软语哄着道：“你也知那宋老爷身份不凡，他原是京城里的大老爷，我们几生有幸才能与这样的贵人攀上关系？小花进了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做个小妾，那也就成了精贵人，岂不闷在这村子里强？”

　　见牛大花的神色松动，陈福生又加了把火：“若是小花得了宠，在那宋老爷耳边美言几句，莫说一个小小的银店掌柜，便是将那银店给了你又怎样？”

　　一边是姐妹深情，一边又是富贵荣华，牛大花心中纠结，想了许久，又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小花嫁过去虽然当不上正房奶奶，但是就是当个姨娘，这辈子也是穿金戴银，衣食无忧。

　　想到此，她便更觉得自己无错，错过了这般机会，她便永远没办法过上更好的日子，只有牛小花嫁进宋家，她才能过更好的日子……

　　人的欲望一旦生出，便会永无止境的滋长，直到将这人彻底吞噬才罢，牛大花已经被幻想中的富贵迷失了本心，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作者有话说

　　挨，牛大花变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