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再聚 ...
-
当然，在许越天家的那几天，我并不只有发（啦啦）情。
第三天晚上，齐轩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大概内容就是，明儿中午有个聚会，六子，游白，陈子潇都来，问我去不。我当然去了。跟许越天一说，他竟然也要去。
坦白来讲，这事儿有点儿难办，因为许越天跟我们不是一个班的，而且还是学生会长，那时候的学生对于官儿一级别的人，总有一种畏惧心理，但凡同学聚会上有个班长以上的人物，就会放不开。而且这还不是毕业聚会，做什么事儿，说什么话都得悠着点儿，这样会很不爽。
我不确定六子他们会欢迎许越天的到来。可能是我的表情有点儿为难，许越天立刻收回了刚才的话，“要是太为难的话，我就不去了。”
他一这样说，我就更难受了。其实我挺想让许越天去的，因为我现在跟他关系很好，潜意识里就想把周围的一帮兄弟介绍给他，我总希望我周围的人都能处的好，却忽略了有些人和有些人天生是做不了朋友的这个事实。
而无法和许越天成为朋友的，不是六子，不是陈子潇，也不是齐轩。而是，游白。
到现在为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稍稍明白一点儿，为什么许越天和游白一见面就对不上盘。他们都是聪明人，我这里说的聪明，不是指的智商，而是更高一层次的东西。他们都拥有掌控他人的能力，能让人不知不觉地跟着自己设计好的路走。擅长算计，打个比方，若有人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的人，那许越天和游白绝壁就是骗人的那两个。他们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做错了，却让你什么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像诸葛亮和周瑜，智者与智者相遇，就跟强者与强者的狭路相逢一样，非要争个你强我弱才成。这样的两个人，要么成知己，要么是敌人。因为彼此实在是太容易看穿和了解了。我们所谓的交朋友，其实用一个不怎么好的成语就可以概括，就是臭味相投。不管是外在条件还是内在涵养，都要在同一个层次才成。跟比自己层次高的相交，那是酒肉朋友，没感情。跟比自己层次低的相交，很难说没有同情的成分在。只有跟自己同层次的人交朋友，才能交出真正的感情来。
我想，游白之所以没有跟同层次的许越天成为好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这真不是我自恋才这么认为的。具体的，我下面会跟大家说。
整个聚会的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许越天的到来，似乎没有引起多大的波动。六子最先适应过来，跟许越天调笑道，“会长大人，一会儿我们说了什么对组织不好的话，你可别上报啊！”
许越天也笑，“那是自然。现在是放假期间，我不是什么学生会长，我就是一普通青年。”
许越天的话音一落，聚会的气氛立刻热闹起来，六子他们上学的时候天天混一起，倒是跟我都小半年没见了。一个个跟打了话匣子似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而且越问越偏。在被六子逼着说，有没有看上哪个小姑娘的时候，我把求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坐在我旁边的许越天身上。
当时，我并没有察觉这有什么不对。过后一想，往常同样的情况，我总是会把目光放在游白身上。因为游白总是那么淡定，而且他是六子的克星，把他搬出来比什么都强。当时到底是为什么我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许越天呢？！
所谓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并不是没有什么道理。我想游白，就是从那一眼里看出来我对许越天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可显然，许越天对付六子这样的二愣子也没什么办法，绕来绕去，竟然把话题绕到了自己身上。有的时候，聪明人遇上傻子，反而没辙，因为傻子的思维总是出其不意的，六子虽然不是傻子，可他的跳跃性思维，迄今为止，除了游白，没人能招架得住。
“总是见人给会长大人递情书，就是没见会长大人对哪个小姑娘感兴趣，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六子兴致勃勃道。
“叫我越天就成。”许越天淡淡道。
“越天，”六子对于这些亲密的称呼总是能很好地接受，“说说，看上咱学校谁了？一班的团支书？！二班的班花？！三班的语文课代表？！”
看六子如数家珍的样子，比陈子潇还要专业。
许越天但笑不语。任六子在那儿天马行空地猜测。我不自觉地支起耳朵，心里对许越天的答案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矛盾得跟什么似的。
“说说，说说。”六子开始磨人，“是爷们就大大方方地说，哥们又不跟你抢。”
许越天环视了一圈，缓慢道，“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儿把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好在理智及时回笼，我生生把那声惊呼压了下去，倒是六子帮我喊了出来，“是谁啊？！”
“这就不能说了。”许越天眯着眼睛，像只狐狸，往后一靠，大有抵死不说的架势。
毕竟是学生会长，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六子当下便不再追问，转而继续攻击我。我却有些心不在焉了，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综合起来，就是不高兴。脑子里老在回想许越天说的那句话，他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的人是谁呢？！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半程，耳朵里突然钻进一个敏感的词汇，上（啦啦啦）床？！
我几乎惊得一跳，下意识地把眼神投向说话的人。陈子潇被我突如其来的瞪视吓了一跳，“小雨，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你没听见啊！”六子正剥着一只大虾，“我们在谈论陈子潇同学的破（啦啦）处*史。”
“破（再啦啦）处*史？！”
六子点头，把虾扔进了嘴里，含糊道，“那小子，说自己把班长上了，我们不信。你信不？”
我摇头，面色惨白。
六子还在和陈子潇周旋，我只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是半点儿声音也听不见，脑袋里像是起了场海啸，呼呼的震得耳鸣，回应六子递过来的包袱几乎成了本能。事后回想起，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只觉得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几乎把我冻成了冰河世纪的猛犸象。
陈子潇声情并茂地讲着他和班长的初（继续啦）夜，前（啦啦）戏怎样，如何进去，高（啦啦啦）潮的感觉。我徒然恢复的听觉自动过滤了一切我该听的，留下的全是我不该听的。不可避免的，我又想起了那个上午，那个几乎把我打入地狱的上午。
我开始发抖，即使过了这么久，那天发生的一切还是如此清晰，身体好似正在经历一般战栗，胃部翻江倒海，我只来得及说一句去趟厕所，就夺门而出。
在走廊的几步路我走得跌跌撞撞，冲进厕所，躲进最里面的隔间，我困兽一样在窄小的空间里绕着圈，体内某种强烈的情绪叫嚣着要爆发出来，我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出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找不到答案，也找不到可以解救自己的方法，林景泽，林景泽，他设了一个局，把我困在里面，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出路。
我咬着手背，拼命忍着眼泪，这是我的底线，我知道我一旦落泪，就会全面崩溃，我还有大半个人生要走，我不能因为一个人毁了我一辈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林景泽，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行，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能影响我分毫，因为他什么都不是，不是仇人，不是爱人，不是朋友，什么都不是，甚至连陌生人都不算，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影响我？！
我坐在马桶盖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陈眠雨，在这里做困兽之斗并不能解决问题，你要面对，要坚强，要勇敢。
可越是自我安慰，心里的悲哀越浓重，我能感觉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温热的感觉快要把我逼疯。我开始疯狂地砸着墙壁，仿佛疼痛可以拯救现在的僵局。在我一步一步就要把自己逼临崩溃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罗马福音一般。
“小雨！！”
我鼻头一酸，几乎是扑到门边，把门拉开，身体紧跟着跌进一个怀抱。
即使是多年后的现在，我依然感谢许越天能在那个时候出现，那是我人生的一道坎儿，如果不是他出手拉了我一把，我一个人是迈不过去的。虽然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但起码在一开始，许越天没有让我待在谷底。
“小雨，别逼自己。”许越天轻声安慰我。他总是能轻易地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甚至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我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加大拥抱的力气，像是抱住海中唯一的一块浮木，用尽力气却还是不够，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块木头。
“小雨，要喘不来气了。”许越天柔声道。
我猛地松开了手，有些张皇地看着他，许越天叹了口气，重新把我拉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抱着我轻轻地晃，“小雨，小雨，眼睛都红了。”
我莫名地觉得心安，回抱着他，跟着他一起晃，良久，许越天才半是叹息地在我耳边说道，“小雨，你怎么这么倔啊。”
我心头一热，刚刚才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我抵着许越天的肩膀，丢脸地哭出了声。我该怎么办？我很想问许越天，我想让他帮帮我，我不想再记得那件事，我想让林景泽彻底地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都不要再出现，可我控制不住，林景泽好似附体幽灵一般，冷不防地就冒出来在我眼前打个晃。不管是开心还是幸福，都不得尽兴。
许越天松开我，捧起我的脸，眼神专注而温柔，“小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可我过不去。”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掺杂着无限委屈。
“那就用新的记忆去覆盖它。”
我看着许越天，他的眼睛里有我的倒影，他现在只看见我一个人，而我，我却不能只专注于他一个，“覆盖不了。”
许越天轻轻笑了起来，“那就让未来比过去更残酷。”
我不明所以。许越天的手指抚过我的嘴唇，脸凑得越来越近，我一下子紧张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我以为他会吻我，可他只是以一种复杂莫名地眼神看了我一会儿，随即放开了手，揉了两把我的头发，“小雨，再不出去，陆顺同学就要进来捞人了。”
坦白来讲，我有些失望。可我为什么要失望？难道……我很希望许越天吻我？！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跟了上去。老子莫非真的在同性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再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