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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声色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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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雷策之间的关系产生微妙变化是在纵欲过度后的第二日清晨。
陆筝觉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自己的行为,大概那些嗑/药过度的人第二天清醒的时候就是现在自己的样子。
留欢殿四周的腕粗红烛已经燃烧殆尽,一人多高的三叠烛架上堆满了绯红的蜡油残骸,这些残骸还凝固在欲滴未滴的状态,半透明的色泽有些晦暗有些衰颓。
坐起来几乎耗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陆筝随手抓起一件垫在两人身下已经被揉得狼藉不堪的袍服,也不管是雷策的还是自己的便胡乱套上,随后她伸手推了推睡在一旁的雷策,声音微哑地说:“快起来,睡在地上该着凉了。”
雷策长而浓密的睫毛抖了抖,随后睁开了双眼。似乎也是刚刚清醒的模样,雷策皱了皱眉后眼神才明澈起来,他侧过头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陆筝,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还不快穿。”陆筝抬头看到雷策几乎毫无遮盖地坐在一堆眼花缭乱的衣服上,又对着自己露出了平日里的寻常微笑,不知为何有些恼火的她一把抓起雷策淡金黄的里衣,狠狠像他身上丢去。
“你穿的那件也是我的衣服。”雷策的声音有倦意,但却仍旧干净利落地清晰,他指了指陆筝后随手将自己的里衣披上。
陆筝低头一看,果然身上的那件绣袍九龙纹饰繁复辉煌,而且大了不止一点半点,她没好气地答道:“反正都是衣服,将就一下。”
“那是龙袍。”
停下忙碌的手,陆筝抬眼看向雷策,他说这话时没有怒意也没有威严,只是弯着嘴角安静地笑着,白皙斯文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抓痕和一块不大的红淤,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怎么长到脸上去的。陆筝也不答话,也不脱下穿上了龙袍便服,她随手从雷策腿下抽出了一个被压褶皱的妃色纱团,抖开两下后举起抻平在雷策的眼前,只见这件原本价值不菲做工精美的妃色罗纱罩衣的前襟已经被撕成了几条烂布,边缘上抽出的丝线随着刚才陆筝的动作仍在空中散散漂浮着。
紧接着陆筝又把手里的这件妃色宫装揉成了一团,再次丢到了雷策的怀中。
“好,我叫宫人去拿你的衣裙来。”雷策低头一笑,有些扩大的弧度变得鲜妍明媚,没了寻常笑意里眼底的意思阴鸷。
“不行!”陆筝感到脸色发烧慌忙阻止,“现在这样子怎么见人!不行!”
说来也奇怪,陆筝虽然觉得昨晚荒唐,倒也没有多难为情,只是一想到宫女太监成群结队地看到自己现在这一幕,她就不自觉地感到发怯,脸颊上也染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雷策伸出手轻轻抹了一下陆筝下颚流畅的弧线,笑着说:“昨晚也没见你害羞,倒是现在才想起矜持来。”
这根本不是矜不矜持的事,陆筝有一种被人窥探隐私的尴尬不适。可到底雷策还是喊来了宫女太监,让他们服侍更衣,一时间原本安静空旷的殿内又热闹起来,穿梭来往的宫人手捧格式的衣物和盥洗用品,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皇上,兵部尚书梁大人和奋武将军孔大人求见。”
陆筝让服侍自己的宫女站在一旁,她自己认真地系起腰带来,这时匆匆走进来的太监禀报要事,陆筝抬头看见雷策面无表情,正命人将骨琴收起送到自己的宫里。
“他说是什么事了吗?”
“回皇上,是南方逆贼起义的军情。”
雷策听罢摆了摆手,一旁侍奉完毕的宫女太监都依次离开了殿内,偌大的留欢殿再次只剩下了雷策陆筝,还有前来禀报的太监。
“来上早朝的文武都已经散去了?”雷策看见陆筝还在跟腰带较劲,走过去边说便拿过已经凌乱如麻的那条竹青缂丝苇絮罗绫,动作轻柔地帮陆筝解开缠绕的死结,又力量恰到好处地帮她系好。
看来雷策虽然不太会脱女人的衣服,但给女人穿衣服倒是动作娴熟。陆筝见那个太监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心想这恐怕也算是昏君的一大标准了。
“是,众位大人已经散去,原本梁大人和孔将军也已回府衙,但突然收到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故又觐见。”
雷策自己稍稍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峨冠,淡淡地说了的一句:“摆驾。”说罢对陆筝微微一笑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一切看起来都格外顺理成章,只是陆筝隐隐感觉不安,她这一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对雷策有些冷淡有些脾气,忐忑之余她不得不考虑今后对地图计划的掌控和利用雷策的可行性。很显然,雷策对她的态度经过这么香艳的一夜已经完全不一样,连自称的朕也变成了我,寻常叫得顺口的爱妃成了你,这种态度的变化也许是好事,但自己的态度却没有相应的变化想来就有些不安。在陆筝沉吟的时候雷策依旧走到了大殿门口,可是寻常夫妻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陆筝没有这样的经验,眼看雷策就要走出大殿,一时情急,她只好脱口而出。
“早去早回。”
紧跟着雷策的太监听了这话摔了一个大跟头咕咚跪倒在地,陆筝看他的反应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在从前的时代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在现在这个时空有时要拿命来完成抱歉,陆筝对自己的不适应五体投地,她看着背影微微一滞的雷策,刚想习惯性地下跪,不料雷策转过头来,透过殿门外射入的一束清澈的明亮,舒展开了一个平和宁静的笑容。
“好。”
回到自己的殿中后许久,陆筝才从那个笑容中晃过神来。或许是自己的认知偏差,雷策的笑好像不如从前那样明明看起来干净从容却恐怖阴森了,但恢复冷静后的陆筝却清楚,雷策永远是雷策。
现在最紧要的事事趁着她和雷策之间关系的缓和而抓紧拿到地图。可是正是因为现在与雷策关系亲密,想要有单独行动的机会却难上加难。陆筝不会做宠妃,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左右逢源,从前那些经验都是闻茹曼传授,但现在不知为何闻茹曼称病只留在自己宫中谁也不见,可即便是她没有在养病,陆筝也并不信任这个到现在仍旧与自己之间充满千丝万缕谜团的人。
怎样才能用最精妙的办法既不触动雷策又可以顺利拿到地图?陆筝眉头紧锁思考之时,门外的宫女前来送午膳,在得到陆筝许可后这些宫女进入正堂将各种珍馐美味依次摆放于八仙桌之上。缀云阁是个小地方,因此即使正堂也并不宽敞,八仙桌摆设的地方空间很小,陆筝几步就可以走一个来回。坐定之后,饥饿感来袭,陆筝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考虑问题,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用罢之后,递茶的宫女一个不小心被椅子绊住了裙裾,整个人摔了出去,茶水也撒了一地,那姑娘顾不上疼,慌忙跪倒,一口一个娘娘饶命地叫着。陆筝本就对这样的事不上心,她示意那个宫女起身不必叩头,看着宫女千恩万谢地踉跄着离开,陆筝暗暗地摇了摇头,不是为了感慨谁的悲催遭遇与卑贱地位,而是无奈自己身在这样桎梏一样的牢笼里,只能期盼着逃离之后才会拥有的想要生活。
穿衣打扮像是高一级别的宫女又递了一杯茶水过来,觑着陆筝的脸色,犹豫了片刻后开口道:“娘娘也太小心了些,放眼宫中,哪个妃位的娘娘居所竟如此简素狭小,其实凭借娘娘的恩宠,大可以开口向皇上要一个好地方。”
突然陆筝脑海中像是炸开了一个阴闷天里的响雷,整个人条件反射一般的站了起来,她怎么就这么笨没有想到!
凭借两人现在的关系,她开口要个新房子并不过分,重要的是她要自己选合适的居所,于是看皇宫地图来选择喜欢的宫室就顺理成章了。
再没有比这样看地图更光明正大的借口了,不用暗夜窥探不用身体力行,原来一直想要的东西其实早就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