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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番外)玄武门之玄武(2) ...

  •   话分两头说。李世民打好埋伏的同时,从永安门、兴仁门、肃章门一路,裴寂、萧瑀、陈叔达、封伦几个人一起,也差不多快到临湖殿——一大早就来了,刚到承天门,却看见内侍梁一才在那守着,说是皇上叫他们从永兴门进去,在御花园的临湖殿见驾。一直也没等到士及,怕李渊会不耐烦而降罪,便留了一个年轻宦官继续候着,几个人先过去。一路上,这几个人各怀各的心思,心里嘀咕着皇上的用意。
      “萧阁老,你怎么不说话?怎么,最近又是哪本经悟的不顺啊?”裴寂这个人,老鬼一个,说话没个正经,吃喝嫖赌样样来,偏的皇上就跟他投机。
      “没什么,昨夜睡的不实,还有些犯困!”萧瑀确实是有心事。
      “没睡好?要不您与陛下告个假,再回去睡会?”陈叔达跟萧瑀,一个南陈帝子,一个齐梁龙裔,二人素来不合,话不投机、互相嘲弄那是司空见惯的!
      “陈叔达,我今日没兴致与你致气斗嘴。”萧瑀本性耿直,顿了一顿,硬邦邦的丢下一句。
      “好了好了,我说二位相公,这大清早的,你们两这是何苦啊?一会还要去面圣,大家都平平心气!”封伦惯于几面讨好,连忙打圆场。
      “哈哈哈……”裴寂停在一旁,笑的颇有些放肆。
      “哎呀,我说裴相公,你就别笑了!”封伦拉扯着裴寂的衣袖,使着眼色。
      “他两就是天生的相克,见一回就克一回!别人说不说,都克!”裴寂对封伦挤眉弄眼道,梁一才跟两个小宦者也忍不住偷偷抿嘴乐,这一下可把萧瑀的火撩的更旺了。
      “萧瑀先行一步了!”萧瑀瞥了一眼众人,抱拳一揖,便不理会其他几人的反应,大踏步独自向前走去。
      “裴相公,你看,萧阁老生气了,这……”封伦双手一摊,无可奈何。
      “不要紧,萧瑀就是那个较真脾气,一会就好,哈哈哈……子聪,你这张嘴,早晚吃亏……”裴寂这个老顽童,一点也不收敛。
      “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可是一片好心。”陈叔达很是“不平”,故作无辜。
      “你‘好心’……哈哈哈哈……”这三人异口同声的笑出声来,一路慢走一路畅谈。
      萧瑀此时,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别人,他昨晚确实没怎么睡,杨旻告诉他的事,那是改天换地的大事,他怎么能睡的着?而眼下陛下不在正殿召见,却跑到后宫去,即便是对峙宫闱之事,恐怕也多有蹊跷,萧瑀越想越是心惊肉跳。他哪里知道,此刻在临湖殿里,李家父子已经激烈交锋起来。
      “二郎,今日是对质,又不是对峙,你一身戎装是要做什么?”李渊看到李世民身穿明光铠甲,左挂陌刀,右挂箭壶,手执角弓,杀气腾腾,也忍不住有些慌神。
      “儿不想做什么,只是不如此,儿今日不能活命。”李世民咬着牙,冷冷道。
      “这是什么话!难道为父还要害了你不成?”李渊一听,也火了,声音立刻便提高了。
      “至尊自然不想害了臣下,但是有人要害儿子!”李世民依然声音冰凉。
      “有人?什么人?你大哥还是你四弟?简直荒唐!”李渊拍着案板咆哮道,“昨晚原本是为父要责问于你,你却来告状,朕答应了,叫众兄弟今日当面对质;你要在临湖殿对质,朕也允了,事事依着你、护着你,现在反倒说有人要害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儿子告状是宫闱之事,大人怎么还喊上了外人前来?难道陛下不怕如果事情属实,有辱皇家体面?”李世民刻薄着声音,反驳道。
      “这……”李渊被李世民这一抢白,一时语塞。
      “还是儿子来告诉耶耶吧——不日,四弟就要出征,北御突厥,将把我天策府的精锐悉数带走,这就罢了;届时,大哥邀我一起,在昆明池给他践行,顺带,把我宰了祭军旗,这也罢了;只怕到时,大哥也是我这一身打扮出现在大人跟前,到那时,陛下是不是也会问大哥‘到底想怎样’?”李世民越说越激动,双手握拳,气的直抖,“四弟出发之日,就是我来年的忌日!大人还敢说,没人想杀我?”
      “你……你们亲兄弟啊,怎么就闹成如此地步啊!叫朕,百年之后怎么见你们的亲娘!”李渊听完,捶胸顿足。
      “儿也不想!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晚了!”眼泪也在李世民的眼眶里打着转,硬是被他生生的忍了下去。
      “晚了?二郎,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二郎,你不要胡来!”此时的李世民,叫李渊觉得非常可怕——李世民想杀人,而且要杀他的亲兄弟。李渊扑向李世民,他要阻止悲剧,他不能看着大郎、四郎死,更不能看二郎犯下杀兄弑弟的滔天罪行,哪怕就是“求”,他也在所不惜;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长孙无忌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李渊,把他紧紧的扶住:“陛下,地滑,小心摔了!”
      “你……”李渊圆瞠着双目,怔忡的盯着长孙无忌,全无了往日的神采。
      “我是无忌,秦王妃的哥哥。陛下可曾记得微臣?”无忌自然的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无忌,好,好,好……”李渊被无忌这样一拦,人也从刚才的失控中清醒过来——此时的形势,已不是他所能掌控。
      也恰恰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殿来,手提着佩刀,怒发冲冠大喝:“长孙无忌,你好大的胆子,敢挟持陛下,你意欲何为?” 原来竟是先至的萧瑀。
      “无忌不想做什么,只是搀扶陛下而已!”长孙无忌放开了李渊的胳膊,连忙跪倒在一旁,“无忌冲撞陛下,请陛下恕罪。”
      “大王,萧阁老硬闯,我们……”房乔与杜如晦紧随着萧瑀也跟了进来,刚才萧瑀独自一人提前到了临湖殿,要进去,房杜二人在殿外守卫不给他进去,于是双方就争执起来。无奈萧瑀执拗起来,出乎的霸道,到底叫他闹进去了。
      “没事,萧公是耿直之人,不用担心!”李世民摆摆手,示意房杜二人不用惊慌;然后,李世民走到萧瑀面前,深深一揖,沉音道:“陛下遭此大劫,哀不自胜,此处有‘舅舅’在,陛下犹可慰矣。世民,有劳了。”
      “圣人安危,萧瑀自会尽忠,秦王不可妄动。”萧瑀镇定然又恳切的回答。
      “多谢舅舅提醒!无忌、玄龄、克明,我们走!”李世民看着萧瑀,低沉的喊了一声,嘴角露出冰冷暧昧的笑容;萧瑀看在眼里,不寒而栗。
      “大王,可是这……”长孙无忌对着李世民后背,并未看到李世民的表情变化,对于李世民与萧瑀之间的对话仍然不明就里,显然很不放心;但是面对着李世民的房杜二人,将这一切尽收眼里,已经有些琢磨出味来了,会意而未加多言。
      “陛下,恕臣告退。”李世民恭敬对李渊一拜,不容李渊再说,掉头就出殿折返玄武门方向去了,房杜二人也进跟上前去,长孙无忌多有不愿,也只好相从,临走,瞪了萧瑀一眼。
      秦王四人一并离去,萧瑀迅速上前去搀扶李渊,震惊之中的皇帝已经浑身瘫软,靠在书案旁,嚎啕大哭,萧瑀也在一旁,相随垂泪——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居然握不住自己的亲子,怎能不叫人唏嘘?
      此时,梁一才正领着裴寂、封伦、陈叔达三人,也进临湖殿来了。适才他们隐约看见秦王四人纵马北去,似乎是从临湖殿出来,轻松的心情一扫而空,顿觉不妙,加快脚步;还没进殿,就听见李渊的哭声——裴寂跟李渊是老交情,登时,心中大叫“事情坏矣!”
      “萧郎,这是祸起萧墙、祸起萧墙啊!”一进殿,就看到李渊拽住萧瑀的手,一个劲的摇头,泪流满面。
      “陛下,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萧瑀一边流泪,一边安慰皇帝。
      “还能有什么转机?二郎是铁了心,铁了心啊!”李渊已经没有力气。
      “刚才出去的,好像是天策府的……”封伦急忙询问,其实心中已经猜出八九分了。
      “萧相公,这是怎么回事?”陈叔达一头雾水。
      “啊,一言难尽……”萧瑀一边拭泪,一边摇首。
      “陛下,您要稳住,稳住才能有转机!”看见裴寂,李渊就像看见亲人一样,一把抓住他,还要啜泣;裴寂没有理会李渊的激动,反而在李渊的耳边,小声道。
      说来也奇怪,裴寂跟李渊确实就是投机,他一句话,李渊便收住了声,蹙额皱眉木然盯着他。
      “陛下,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太子素来谨慎,或许有惊无险。”裴寂老奸巨猾。
      “嗯,你说的在理。”李渊脸上的泪还挂着,却已恢复理智,点头道。
      “微臣有一件事不明,望陛下明言——陛下有事不在前殿,却在临湖殿见驾是何用意?”裴寂似乎在引导李渊的思路。
      “是二郎坚持要在这里,兄弟对质,说此事丑陋,不宜张扬。”李渊想也没想就回道。
      “即是宫闱谣言,陛下叫我们前来有是何用意?是不是……”裴寂继续问。
      “……不错。大郎为人,朕从不怀疑,他不会做出这等丑事。”不假思索,李渊否定的很干脆。
      “那陛下是打算……”萧瑀心冷胆寒,果然叫他料中了。
      李渊环视了诸人,不情愿道:“朕原本想在此,当着你们的面,将他拿住,已经在殿中安排下了二十个善于角抵的亲卫——二郎素来骁勇,朝堂之上诸多武人,本多是他的属下,万一闹僵起来,反而坏事。草创天下,他有大功,也是朕的儿子,朕不想搞得沸沸扬扬,就在后宫悄无声息的将此事做掉,如此,也可保他全家妻儿,不至于断了香火。”
      “难为皇上一片慈父之心。”陈叔达在一旁抹泪叹道。
      “如今,如果要皇上在大郎与二郎之间再做选择,陛下选谁?”裴寂只捡紧要的说。
      “这……”李渊惊诧的看着裴寂,随后略一皱眉,肯定的回答,“大郎!”
      “好!这就来得及!”裴寂捋须沉着道,“秦王前来见你,也只带了三名侍从,还都是文人,可见秦王还是对您忌惮的。所以,现在马上叫人迅速从安礼门出宫,拦住太子。只要太子不进玄武门,秦王就翻不起天来!”
      “对,裴相公所言极是。”封伦也在一旁附和。
      “好,梁一才即刻去安礼门,现在就去!”李渊已经冷静,下略加思量即刻下旨。梁一才当即小跑出殿,险些撞上正欲进门的士及。
      “子聪,这是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士及明知故问。
      “但愿还来得及!”陈叔达目送梁一才出殿,小声的嘀咕着,没有回答士及的问话。
      只有萧瑀没说话,他也无话可说——除了一个“孝道”,秦王还会忌惮什么?以其智谋,怎会留下这样的漏洞?已然不可回头,李渊,还有裴寂,还是低估善算了秦王啊!萧瑀心中五味杂陈,只能尽观其变!
      果不其然,梁一才前脚出殿,后脚就被吓了回来——原来适才等裴寂等人入殿,候在暗处的侯君集、张士贵和郑仁泰就按照事先布置好的计划,带领百五十名弓箭手,把临湖殿的四周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并封死了通往玄武门和前朝的路,只能进,出就是插翅也难。
      事到如今,李渊瘫坐在殿内,默不作声——他明白,此事他已无能为力。裴、萧、陈、封四人面面相觑,只能束手等待;士及此时,心里也七上八下,尘埃尚未落定的玄武门,到底最后要染上谁的鲜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番外)玄武门之玄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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