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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依然蛋炒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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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杨瑞怒起:“够了没?”
他冷哼一声,“没说完,就去外边说,说完了,赶紧各自滚蛋。这是老子的地盘,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
马依依吓了跳,最怕他发火了,她立刻噤声。
斯密达一脸无知,说:“关你什么事?我和依依说话,你窜出来干嘛?”
依依?这见到面才多久?就开始叫“依依”了?杨瑞心里算了算,他和马依依认识都多少天了,还不是连名带姓地叫“马依依”!操!
“这是我的地盘。”杨瑞压抑着怒火,“你就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给我出去,立马滚;要么,我去叫物业保安,让他们带你滚。”相当不客气。
斯密达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气场弱到极点,“那……那我自己滚出去吧。”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马依依,对方正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依依,那我先走了啊,下次再来看你。”
还有下次?!
杨瑞冷声:“速度滚,听到没?”
斯密达速度地滚了。
杨瑞把脚搭在茶几上,闲闲地继续看电视。
马依依觉出他似乎是生气了,可是好像没有皱眉没有大声吼,她又觉得他不像是生气了。杵在那半天,她最后还是拿起抹布,哼着歌,开始擦地板。
她跪在那里,来来去去地擦,杨瑞并没有拿正眼瞧她。自然看不出她光洁的额头冒着的细汗,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稀奇的,现在是大夏天,擦个地板出个汗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对马依依来说却是大大的了不得。
这一百天里,她本来是不能变身为人的,统共才那么点容她苟延残喘的法力,这会为了杨瑞又用起来,真的是强弩之末了。可她却记得那句话,斯巴达告诉过她的,如果她皱起眉,别人就会不开心的。那么杨瑞也会不开心了,所以她要笑。
可她越笑,杨瑞却越不开心。
妈的,不就是一个棒子一个傻子么,值得她那么开心?
他越看越不爽,起身去冰柜那拿了瓶啤酒,回头就又看到马依依挂着笑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打算再待下去了,他就出门了。
出门前声音冷冷地吩咐了她:“别擦了,早点下班回去,明天再打扫。”
马依依点头。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软趴趴地卧倒在地板上,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她喘着粗气,看着光亮的地板上映出她的脸,回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是下午三点了。她想像昨天晚上一样给杨瑞做一碗蛋炒饭,但是提不出力气了,她只有变回成蚂蚁。
日渐西斜,阳台上爬出一只孱弱的蚂蚁,躺在夕阳下,很安静。
而摆放那盆富贵竹的石台下,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放着一套衣服,旧的,男人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之后的一些天,马依依出现的次数其实少了,但杨瑞并没有发现。他依然是在上班前看到她一次,下班后看不到她,双休见到她。总的来说,他基本都只能在白天看到她。
他不知道,每次他走出门,马依依就会在地板上累成一滩烂泥,然后变回一只小得看不见的蚂蚁。
就这么过了些天,虽然马依依又出现了,可是杨瑞心里还是梗着,不舒服。
要说根源,其实不过是斯密达的出现,带来了他以为的斯巴达和马依依那不为人知的过去。他不屑于去问起那些破事,不就是两个傻逼?可不管怎么想,他就是不舒服。
于是只有去找马依依的茬了。
“我说马依依,你是脑子进水是吧?这洗手台不知道擦干净?还是说你不懂干净是什么意思?”
“哦,我马上来擦,嘿嘿嘿……挺干净的呀。”
“那是你看到的,你眼睛也有问题。”
“马依依,你自己过来看看地板?”
“唔,怎么了?”
“脏!”
“马依依,阳台不算在你打扫范围内吗?”
“马依依,你看到那些杂志怎么放的了么?”
“马依依,你知道保姆应该怎么当么?”
一时间,杨瑞的公寓里只充斥着“马依依”,马依依被他使唤得精疲力竭,却还是笑着。他本来是舒服了,可看到她笑,又不爽了。
“今天,你做晚饭。”想了想,她好像只会做蛋炒饭,于是摆出一脸嫌弃的样子,“算了算了,蛋炒饭就蛋炒饭吧,我去买点东西,你做好蛋炒饭再走,听见没?”
她顺从地点点头,额头边流下一滴汗。
看到杨瑞关了门走出去,她松了口气,瘫坐在桌子边,只剩最后一点法力了……
如果今天就用完了,就要好一阵子变不成人了。算算日子,离一百天还有好几十天,马依依第一次感觉到发愁。
可杨瑞说过,要她做好了蛋炒饭才能走,也许这点法力还是能撑一会的,撑到做完那碗饭。
她这么想着,就扯出一个笑容走进了厨房。
还记得杨瑞第一次在这里做蛋炒饭的样子,他是娴熟的。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她不会做饭,一脸吃屎的样子使唤她去冰箱里拿饭和鸡蛋。而她就连什么是饭和鸡蛋都不知道。
她只是瞪大了眼睛问他:“你要吃掉它们吗?”
马依依必然不会知道那时候杨瑞的心理,她从来都不知道。
她只看到他或微笑或皱眉或怒吼的表情,他的话她也不是很听得懂。可这些,似乎都阻止不了她心里一些东西慢慢地生长,慢慢地茁壮。自从变成人,开始生活在这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她觉得整个脑袋都充满了,很挤。
太多以往不曾有任何感受的东西都蜂拥着挤进她心口来,让她猝不及防。
可她和杨瑞不同,她从未害怕闪躲过,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而诚挚的,每一件事都尽她所能。
比如眼前这碗做得十足艰辛的蛋炒饭。
她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着杨瑞那天做蛋炒饭的样子,一边打碎蛋壳,拿出筷子把蛋白和蛋黄都搅在一起。她总是不大忍心很用力地伴,总是轻轻地把它们弄混,于是一拌就要拌上好久。接着,要倒上油,等到锅里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再把这些东西放下去。
马依依还记得杨瑞对她说过,加点葱会好些,于是她转过身去,把放在一边碗里的几根葱摘成了许多的一小段。
青青绿绿的颜色堆在一起,她总能想起以前住的蚁洞,一出去就是满目青草,那些硕大的露珠……她笑了,其实她真的很怀念大自然呐。
一个人发了会怔,还是锅里的“滋滋滋”提醒了她,马依依回过神来,赶紧把手里搅拌好的蛋都倒了进去。整个锅立刻就炸开了,和那会他做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笑着,拿起锅铲在锅里搅拌了几下。
那些慢慢凝结的蛋花开始散发出阵阵香味了……
她有些馋了呢。
大约是这些天,人的属性在她的身上越来越明显的缘故。
一只妖,失去了妖的灵元,还能指望存留下多少的妖性?等斯巴达给她拿来了化人丹后,她就好好地认真开始学做人了呢。
马依依越想越开心,转过身去冰箱里拿冷饭。
与此同时,杨瑞正一个人走在街上。
看着街边伫立着的长长的街灯,那些一家挨着一家的铺子,他始终都觉得这个世界是热闹的,而热闹是与他无关的。每一次,他都义无反顾地走出这些热闹,用一个潇洒的背影来说服自己——他只是不爱热闹,并不是没有。
可其实就是没有吧,他总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连带马依依的事也是这样,他总不愿意承认,他其实在乎了,哪怕只是微弱的一点点,也是在乎了。
“可是我真的不热衷于付出啊,我也不愿意谁来管我,我还是不适合谈恋爱的吧。”
他心里想着,却把每一项都跟马依依去契合——她似乎不需要我怎样付出,她也肯定不会管我。至于适不适合谈恋爱的,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
“可是马依依那个傻逼……她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是火星来的。以后难道什么事情都要跟她解释一遍?那不是要累死?”他看了眼街边接吻的一对情侣,绕道走过去,“不过我先前也没有跟她解释过什么,也不是挺和谐地就把日子过下来了么……”
其实太多事情,不过是一念之间。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杨瑞的念头起了。
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旁边一家铺子的橱窗,很艺术的木格子里斜斜放着几瓶红酒。那是个很有调调的小铺子,牌子上写着“1943”,似乎是个卖红酒的店铺。
他走进去,老板是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声音倒是柔和,搭配起来让人觉得很违和。同时,他店里这些红酒的价钱也让人觉得很违和。
尼玛!一瓶酒要好两千?!坑爹啊!
十分钟后,杨瑞提着一瓶红酒从“1943”里走了出来,他有预感,为了今晚的决定,他会心痛上好几年。
不!好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