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侠一枝梅/故地重游（离应）》红魅青冷

1、第 1 章

　　杭州——山清水秀、风光无限，是我这个北京人从小就向往的地方。只是时隔五年，故地重游，竟是感慨万千。
　　五年前，我在这里求学，五年后，我为了做好友的伴郎回到了这里。

　　出了车站，我便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让这久违的空气再次填满整个胸腔，熟悉又陌生。
　　“无求，无求！”后方有人在叫我，我转回身，恍惚看见一个顶着有些凌乱的发型，脸上残留着些许胡渣的人露出淡淡的温柔笑容向我走来，然后他会从我手中接过行李，一手搭上我的肩——
　　[饿了吧？走！带你去祭五脏庙。]
　　“好，但我不吃辣。”我回笑道，突然感觉到有人推了推我的肩膀，猛地一个惊醒，面前的幻影散去，如泡沫。
　　“无求，你怎么了？我是在问你累了没，你是不是坐车坐久了不舒服？”原来是好友——贺小梅，他是我大学四年的同学兼舍友，这次能联系上还真不容易，我当年离开时断了所有的联系。
　　“没，我听错了。”面对他疑惑的眼神，我讪笑着转移话题，“你真不够朋友，等到了结婚才来通知，若我赶不及回来你岂不是没有伴郎？”
　　“你不还是来了嘛，我就能这么肯定。”
　　看着对方微翘的唇角，真不明白他哪来的这等自信，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看到一封电子邮件的情况下就从美国连夜飞回来，甚至连一点细想都没有，我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北京而非上海下机，再辗转坐火车到杭州……大概是因为在国外太久了想念以前的朋友，大概是因为习惯了到杭州是要从北京坐的火车……

　　婚礼是隆重的，从各方面的细节与周到来看，小梅是相当重视它的。这也难怪，结婚本就是人生大事，更何况是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合，定要做到尽善尽美。
　　小梅的新娘名叫燕三娘，我们三人都是当时学校系学生会同一部门的成员，彼此间非常熟悉。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人情投意合，三娘为人活泼爽朗、外向健谈，给人的第一印象十分舒服，而小梅尽管也很活泼，但性格却偏向女性一些，以前我们时常戏谑他们是否交换了皮囊，如今他们走到一起，倒也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站在台下一旁，看着他俩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三拜、喝交杯、拥抱父母，心下欣喜万分。从今往后，他们将要携手踏上人生的另一条道路，愿他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第二天便是七夕，小梅和三娘忙着探访走亲戚，其他同学不是赶着回家就是和恋人约好相聚，只有我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在杭州随便乱逛，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母校后门。在这里我生活了四年，可以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知道怎么走。
　　在门口站了有半个小时，我最终还是选择进去。
　　当我的左脚踏进校门的那一刹那，仿若隔世。我好似看到了周围攒动的人流及鼎沸的人声，可现实上，由于暑假，校园里一片冷清，就连以往干净整洁的道路也蒙上了几层灰和不少落叶。
　　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就来到学校的宿舍区，我走进去，来到以前自己住的那栋楼想要进去缅怀一下，不料大门被锁，还贴上了封条。我从外望进去，大厅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连黑板和垃圾桶摆放的位置都与从前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我不再看到那黑板上我们329宿舍的低分，也不会再在上楼梯的时候嫌那垃圾桶碍事。
　　围着宿舍楼转了一圈，我在我三楼的宿舍下站定，抬头仰望，阳台门的玻璃上依然贴着个“福”字，只是那中国红的颜色比以往淡了许多，看上去更像是桃红。那是在七年前，在我大三的时候，小梅抽奖抽中的，他回来后用502强力胶粘上去的，我还记得当时他说这个“福”字会伴随着329宿舍一直走下去，不管住的人轮换多少，它始终都在。可惜他今天没能看见，不然想必会是一番得瑟。
　　动了动脚步准备离开，蓦地想起那时有个人最喜欢站在我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上抬头仰望，他是比我大一届的学长，是我来到这个学校后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
　　九年前的那天，我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来到这里，是他微笑着走到我面前将我手上一半的行李提去，是他将我领到这个宿舍并带我参观了校园。聊天中我知道他是我们系学生会宣传部的副部长，他慷慨地告诉我若是要进学生会就去找他，他一定会关照我。从那以后，我们便熟识了起来，他时常会来找我，但他很少直接跑来我宿舍，他喜欢站在这里大喊我的名字，等我从阳台上探出头来，让我看见他一脸比暖风更和煦的微笑。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他只是笑的更温柔地回答我——
　　[仰望才能看的最清楚，才能知道什么是最美，才能知道自己的信仰。]
　　对这句话，当时的我不懂，现在懂了，却不可能再领会到他说的那种感觉。
　　“离歌笑！”我大喊出声，希望有人会从那里探出头来，让我设身处地地去感受一下，可惜，没人应我，更没人出现，什么都没有，唯有一阵风，吹在身上闷热无比……

　　离开宿舍区，我第一个想去的地方便是学校的大食堂，而去大食堂就必须穿过篮球场，然穿过篮球场的时候则必然会看到一栋老旧的宿舍楼。
　　他，以前就住在那里，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
　　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吃饭，由于他住的离食堂较近，几乎都是我来找他。我会在穿过篮球场之后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下来，然后站在食堂门口等他，看着他出现在宿舍楼的大门，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向我走来，脸上带着他特有的淡淡微笑。
　　[对不起，无求，让你久等了。今天想吃什么？去楼上还是楼下？]
　　“楼上吧，今天想吃面。”
　　……得不到回复，因为我的对面只有空气。
　　我曾经十分纳闷，离歌笑总能让我在这里等上一分钟，哪怕我是在出了自己的宿舍后给他打的电话。以前的我想不通，现在恍然大悟了，既然我能在穿过篮球场的时候抬头看见他的宿舍，他也一定可以在宿舍里低头就能看见我走过。
　　忽然间，我好想在这里等着，希望可以再次看见那个身影向我走来……可惜，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唯有一阵风，吹在身上闷热无比……

　　出了食堂继续往前走十分钟就能到达学校的旧教学楼，那是一栋有着四五十年历史的老楼。而这里，一直是我们学生会宣传部的集聚交流地。
　　认识离歌笑之后我便进了学生会，宣传部的工作比较繁琐，定期要出海报及板报。每当工作的时候，我们都会在这栋旧教学楼的二楼办公室里完成。
　　面对眼前关上的贴着“闲人免进”的办公室的门，我勾起了唇角，手握住把手稍稍向上一提，紧接着膝盖用力一顶，门便开了。经过这么多年，这门还是和以前一样，锁了也是白锁。
　　推门进去，办公室依旧凌乱，角落的柜子里堆满了各类海报纸，旁边的架子上放满了颜料及绘图用具，黑板上密密麻麻写着近期需要完成的工作，书架上堆放着一系列的参考图集，但是正当中六张合并在一起的桌子上却是干干净净的，所有的一切都与我在时毫无区别。
　　随手从角落里找出几张被淘汰的海报逐一翻看，无论从构图还是用色上均属上乘，看来今年的部里面招到不少人才，和我那届简直是天差地别。我们那时的部里面真正能做事也就五人，离歌笑一时兴起给我们按上了个“一枝梅”的称号，小梅、三娘、柴胡三人倒是很喜欢，每次经由他们手完成的作品一律会在右下角画朵有编号的梅花做标记，唯独我例外。不是不喜欢，相反还觉得很适合，只不过要我这么高调地表现出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因此，我完成的海报上从没有落款。但不知从何时起，离歌笑那编号为“1”的梅花落款成了我的专职，每当他完成后便拿到我面前，要我为他画上梅花做落款，他说——
　　[你不落款听你的，不过我画的就必须由你来标记做补偿，梅花有五瓣，编号“1”代表我，五片花瓣如同编号“5”就是你，以后有我就有你。]
　　我笑了，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手上握了只马克笔，而我面前的海报右下角上多出来一朵编号为“1”的梅花标记……
　　一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若面前有镜子，我定能看见自己的表情有多尴尬。这么多年了，我始终不曾放下，说放下，也全是自欺欺人。
　　默然站起，离开旧教学楼，一路上安静异常，什么都没有，唯有一阵风，吹在身上闷热无比……

　　我要离开，离开学校，离开杭州，离开这个有着太多有关他的回忆的地方！可我的脚却违背了我的意志，它朝着学校的主教楼而去。
　　这是一栋18层的高楼，一到十三层用作教学，十四到十八层是各系主任和教师的办公室。而这里，是除了宿舍之外我去的最多的地方。
　　教学楼一楼的各个通道门都开着，教室门却被锁了，我只能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望进去。这一门之隔不仅隔开了两个空间，更隔开了五年的时空，回不去了，那些个曾经只能永远存在于记忆中，只能永远供人在回忆中感慨。
　　看着看着，我仿佛看见了我坐在里面低头作业，旁边坐着同样认真的他。
　　离歌笑是个非常用功的人，几乎每晚，他都会出来自修，每当这时候他总会将我从宿舍里拖出来一起。起初我很反感，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并慢慢喜欢上了。我们会在自修后跑到后门宵夜，吃上一两串烧烤或炒上一碗面，喝上瓶啤酒或饮料。当然这些，基本都是他请客。他家比我家富裕，和他一起我很少用钱，他说他是学长应该照顾学弟，他说我和他不用分的这么清楚。
　　[走吧，出去宵夜，你喜欢吃面，后门新开了一家面馆，我昨天去吃过很不错。]
　　[听你这口气像是专家一样。]
　　[还不都是因为你喜欢吃，快点吧，不然没位子了，那边生意火的很。]
　　……
　　面前两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走来，他们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笑容。打开门，他们好似并没有看见我一样，继续朝前走，撞上我的身体，穿透而去……我急急地转头，他们凭空消失了，什么都没有，连风都没有了，唯有那闷热无比的感觉更甚，甚到烦躁……

　　双脚好像自己有了知觉，迷迷糊糊中我知道自己是在爬楼梯，好像爬了很久，等眼前明朗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来到了15层的系办公室。
　　以前，我每天都要来这里签到。
　　系里对学生会控制的比较严，每个部门每天都要有人来签到，这样的话可以保证系里有任务各部门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安排。一般签到的人都是每个部的副部长，我大一的时候这个任务是由大二的离歌笑来担任的，等我上了大二，成了副部长，原本副部长的离歌笑就转正了，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每天风雨不改的在早上两节课后来到系里报道。
　　可奇怪的是，我每天总能见到离歌笑，更奇怪的是，他总能比我早到，然后站在签到板旁边等我，笑着给我递上一支签字笔。
　　[你这么喜欢签到，以后还是由你来吧，也好省我好多事，挤不上电梯要爬楼梯上15层可真够呛。]
　　[那可不行，这是你现在的任务，我只不过习惯了而已。]
　　……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就譬如我现在站在签到板前面，手不自觉地伸到旁边，在等着有人在上面放上一支笔……可惜，没有，当然不会有了，以后也都不会有了。
　　一拳捶在白板上，再不发泄的话，我知道我将被心中那团抑郁给压得透不过气来。

　　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校门，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学校正门的中央，转回身子退后，直到我可以平视的将整个校门尽收眼底才停下脚步。
　　这时的我脑子一片空白，宛若有许多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又一副都抓不住。起初，我还想尽力地去截住它们，可不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我好像迷失在了一片汪洋之中，我想要走出去却越陷越深……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功夫，离歌笑毕业了，他在杭州找了份不错的工作，每逢周末他总会回到学校与我们一帮还在校的朋友聚一聚。他会给我带些资料，毕竟那时候的我也是名大四毕业生，即将要面临工作问题。
　　有了他的前事之鉴，我在找公司实习一事上省力不少，最后竟和他进了一个公司。不同在于他是正式的，而我是实习。由于实习我不可能再住学校，因而搬去和他同住。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同住期间，我养成了一个不开门的习惯，即便早有了钥匙，我也是敲门，静静地等着他来为我开门，有时他的动作慢一点还会被我嘀咕上几句，然而他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哪怕公司加班到一两点，他睡下后起来给我开门都是一脸的微笑、目光清明，让我以为他甚至还没睡，在等我。
　　那段时间工作虽然辛苦，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相反我还觉得很快乐。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有他陪着我，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要是他不在了，会是种什么情况。
　　没想过不代表不会发生，它发生的是这么让我措手不及。
　　那天，我毕业了，我穿着学士服拿着证书在学校各处留影。我频频拿出手机翻看，我在等他，他答应过我再忙也会过来……可惜，我等了好久，从早上等到下午，从兴奋等到失落，都不曾见到他的身影，我给他去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是彩铃的声音，在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后，他终于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他说——
　　[对不起，无求，我要走了，我不在的日子里照顾好自己……]
　　电话掐断了……我呆愣了良久，再打过去时已是关机。我飞跑回住处，拼命地敲打的着门，直敲到惊动四邻出来围观，门都没有开，那一瞬间我才明白到，再也不会有人来为我开门了，他走了。
　　可我不死心，掏出那把我一直未曾用过的钥匙，颤抖着手打开门——人去楼空，一夕之间，属于他的行李都不见了。他消失的够彻底，抹去了所有他在这住过的痕迹……

　　学校的大门渐渐变得模糊，虚虚幻幻看不清楚，直到有什么东西自双眼滑落才豁然开朗。现在的我一定很难看吧，一个大男人站在学校门口落泪。
　　其实我好后悔，为什么这难看要迟了五年，为什么当初我不这样发泄而选择辞职离开杭州，又在机缘巧合下去了美国，断了和国内所有朋友的联系。我以为这样就能放下，事实上不过自我催眠，踏上故土之后才知五年的伪装是多么地脆弱，多么地不堪一击。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知道他不声不响离开的原因。他说过，我们的友谊会是一辈子的！
　　友谊……真的只是友谊吗？
　　“离歌笑，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当中？！”我大吼起来，若是没有他，我现在定不可能如此痛苦！我恨他！

　　“无求，无求……”
　　呵，真该死，我又出现幻听了……
　　“无求，无求！”
　　有多久没听到这声音了，就算是幻听也好啊……
　　“无求！无求！！”
　　多叫几声，我要是不答应的话，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冲上来了？
　　“无求！！无求！！！”
　　够了……别再叫了，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了，你要消失就离我远远的，不要再来折磨我……
　　“……”
　　果然，是我的幻听……离歌笑，若能再见到你，我定会给你一拳，打得你满地找牙！
　　“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
　　什么？谁在抱着我？不，不对，这不像幻听……猛一回头，看见的是一张放大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带着点惊讶和……欣喜？蓦地嘴唇上传来一阵湿软的触感，我一惊，才发现此刻的我们嘴对着嘴，这个不要脸的还慢慢闭上了眼睛准备加深这个吻，吻？不！我绝不承认这是吻！
　　一把推开，愤怒使我不管不顾当真一拳就重重招呼了过去，他吃痛，呼叫一声。
　　感到拳头因为打人而传来的隐隐痛感，眼睛在手与捂着脸呼痛的人之间来回往复十多次，才终于肯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无求，这么久不见，你变暴力了，不过你放心，有我的爱，定能将你的戾气消除。”他在说什么？这混蛋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顿时怒不可遏，跑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你这个混蛋！把我当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这五年到底死去哪了？！”
　　他不回答，伸出双手将我抱住，按着我不让我挣扎，“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无求，我爱你。”
　　“……”我愣住了，他这是在表白？我完全接受不了目前的状况，前一刻我还在伤感地缅怀过去，下一刻便处在了这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处境之中。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从旁传来一阵熟悉的不同声音，“无求，还想什么？今天可是七夕！赶快答应了！”
　　我转头，这才发现小梅、三娘还有柴胡都在，难不成，是他们串通的？！
　　“我说，应无求，你就答应了吧！老离这五年过的挺不好的，当年你干啥一声不响的就走？害得老离回来后不见了你差点急疯了，跑遍了整个杭州，还到北京去找了。”柴胡说道。
　　“是啊，当初歌哥因为家里有事急着走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手机就没电了，打算到了家后给你电话，可是却联系不到你了。”小梅接话道。
　　“嗯！你啊，可把歌先生给害惨了，幸好这次你肯回来，不然我保证他会飞去美国找你！”三娘也道。
　　难道，这都是一场误会？当年是我冲动了？
　　慢慢转回头看向离歌笑，他和五年前没多大变化，只是那清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惆然，还有那细细看去眼角出现的几条鱼尾纹……
　　我笑了，“离歌笑，现在的你看上去好像大叔。”
　　他也笑了，“那你愿意接受你面前的这个大叔吗？”
　　“我不要你的话，你找得到人要吗？”
　　“找不到了，所有我赖定你了。”
　　“好，这辈子我让你赖，可别突然又不见了。”
　　“放心，扫帚赶我也不走，这辈子不够，下辈子继续。”
　　……
　　周围传来一片掌声，越发响亮，我转头一看，倏然发现站了十来个人，他们中有些看上去像是学生……
　　学生……一个激灵，我一把推开离歌笑！开什么玩笑！我们现在可是站在学校正门口！这是在当众表演吗？！面子有些挨不住，我转身快步就跑。
　　离歌笑在后面追着大喊：“无求，等等我！今天七夕，情人们是要一起甜蜜的！我们现在去逛西湖吧！？我还准备了九十九朵玫瑰！虽然我知道你会不喜欢，但我觉得这样才有气氛！”
　　这个混蛋！我怎么会答应被他赖上的？！我要反悔！！
　　……

　　=====================《故地重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