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八苦》渔夫G

22、5 午餐之后

　　在微妙的气氛中，这掣篮球赛」不得不提前结束了。

　　快要中午，绿间索性带着黑子回自己家，准备吃顿午餐再回去，难得的假期，他怎么也不会工作狂到把剩下的时间用来回去加班的。

　　不过、午餐后要做什么？

　　抓着锅铲，绿间有些分神。

　　为了方便上下班，工作后他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一个人租住在医院附近的单身公寓里，工作繁忙，公寓里的厨房虽说设备完善却也没用过几次，至今他也只会做简单的荷包蛋和蛋炒饭而已。

　　「绿间君。」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绿间手一抖，锅铲在锅底狠狠划了一道，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掩饰性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道，「黑子，不要突然冒出来。」

　　眨了眨眼，黑子乖乖道，「抱歉……不过，蛋糊了。」

　　「！！」

　　最终，柜子里最后两包泡面成为了绿间和黑子的午餐，为了看起来健康些，绿间往里面加了些青菜和荷包蛋，糊地更多的那个荷包蛋被绿间放在了他自己碗里，看起来完好些的则盖在黑子的那份面上。

　　「我开动了。」

　　低声默念，黑子却没立即开吃，而是拿着没使用过的叉子道，「我能给你一些吗，绿间君，我吃不掉这么多。」

　　「嗯？」

　　为免水汽模糊眼镜镜面，绿间摘掉了眼镜，听到黑子的问题，他眯起眼，努力看清坐在对面的人的表情，「你在开玩笑吗，黑子。」这么点泡面，还不够一个人的分量呢。

　　黑子解释，「我不擅长开玩笑的，我的食量很小。」

　　不由得，绿间想到医院里那些荤素搭配合理的营养套餐，黑子这家伙……似乎一直在剩饭？

　　厌食似乎也是抑郁症的表现症状之一。

　　「现在连幼稚园的小朋友都知道不要剩饭了，黑子，你难道连小孩子都不如吗？」下意识去推眼镜，伸出手绿间才想起自己把眼睛摘了，动作自然地放下叉子拿起眼镜戴上，他卷了一叉子面，镜片被水汽模糊一片，「不可以浪费食物的说。」

　　「……」

　　无言以对，黑子只好开始吃面，努力吃完了荷包蛋并几根青菜，又吃了三四口面就吃不下了，为难地瞧了瞧绿间，最终放下叉子，「……抱歉。」

　　「……」

　　从鼻腔里逼出说不出是不满或气恼的哼声，绿间到底没说什么。

　　饭后，收拾好餐具，黑子准备告辞。

　　虽然说与绿间相处了许久，黑子实际还是不擅长应对这个人，他们能够和平共处，但要做到挚友的程度似乎总隔了一层。

　　「多谢款待，那么……」

　　「不必这么急着走，黑子。」绿间冷不丁插嘴，「我最近在看一本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口中说得不确定，他已经用毛巾擦干净手，当先向书房走去。

　　几乎没有在家里招待过朋友，二室一厅的公寓，除了自己的主卧，另一个房间就被绿间改成了书房。三面墙上都倚着巨大的书架，里面每一本书都摆的整整齐齐，边边角角都未曾折损，跟新书也差不了多少。短暂的闲暇时光，除了必要的运动，绿间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阅读上。

　　「绿间君真的很喜欢书呢。」黑子由衷感慨。

　　「如果你有喜欢的，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借给你。」推了推眼镜，绿间道，「不准弄坏。」

　　即使捧着书，一字一句地阅读，他也早就看不进书里的字句了。

　　仍假装读书不过是一种拒绝、伪装的手段，拒绝他人的接近，伪装仍对这个世界感兴趣，假装，他的沉默仅仅是因为阅读。

　　对这样的他，看什么书又有什么区别呢？

　　抬起头，黑子能看到那双碧色眼瞳中的光亮，拒绝的话终究咽了下去，他点了点头，「好。」

　　时间还早，又与绿间找不到太多话题，黑子信手从书架抽出一本书，看了书背上的简介，他有点惊讶地抬眼看了看绿间一本正经的面孔，没想到像绿间这样成熟的人还会喜欢少女系的轻小说，他以为这个人只喜厚的像搬砖，一般人无法欣赏的大部头呢。

　　推了下眼镜，绿间假装没看懂黑子的疑问。

　　那本书确实是绿间亲自从书店里，小心翼翼满怀真诚地带回来的，作者是一位当红小说家，最擅书写梦幻且缠绵的故事，绿间不是她的粉丝，只是恰巧他买书的那天，这本书占据销量榜第一，而当天销量第一的少女款轻小说是他的幸运物。

　　就在不远处，还堆着各种各样的不符合「绿间真太郎」本人性格的奇怪东西，少女系如等身毛绒熊玩偶，纯洁如不知名衣物上的第二颗纽扣，暧昧如某款柠檬味“小雨伞”，甚至还有配套的ky……

　　默默向一侧挪了挪，绿间凭借身高优势，挡住了任何可能的穿帮实现。黑子没注意到绿间这个小动作，懒得再换书，翻开扉页看了下去。

　　【十四岁本该是最美好绚烂的一段时节，哲奈想，或许这就是她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吧，她厌倦了日复一日的重复，厌倦了毫无新意的生活。

　　从种子破土而出到芳花高挂，再到枯萎消弭，这样一段日子不该枯燥乏味，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已经预见到十几年后一模一样的自己，这样的人生岂不是非常乏味吗？

　　不过即使对现状感到厌倦，哲奈也没想过要改变现状。

　　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呀，她想，改变太麻烦了，谁知道改变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呢？比起面对未知，还是眼前熟知的一切更让人有安全感。

　　命运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一边对现实感到厌倦，又一边懒于行动的哲奈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不得不面对所谓的『改变』。

　　那一天，当哲奈醒来时，她被告知她已经死去了。】

　　「……咦？」

　　女主人公的名字最先吸引了黑子的视线，那与他的名字太相似了，继续看下去，却忍不住发出惊疑。

　　一觉醒来，被告知死去……

　　这不就和他一样吗？

　　在篮球馆中练球时睡着，再醒来后就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成年的青峰君身边，还是以灵魂的方式，本以为自己死去了，却发现那个世界的自己只是陷入昏迷变成植物人……这样的经历，莫名就与少女的经历有所重叠。

　　他不禁想继续看下去。

　　「抱歉，绿间君，我能把它借走吗？」估量书本的厚度必定是看不完的，黑子请求道，「我会尽快看完还回来的。」

　　这人喜欢看这种书吗？

　　「读书就像吃饭，要细嚼慢咽，那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急着看。」多看了两眼书脊上的作者名，绿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时间差不多，我们回去吧。」

　　「好。」

　　开车把黑子带回医院，绿间示意黑子自己上楼，他倒是愿意把黑子带回病房以示「有借有还」，不过黑子制止了他有些婆妈的行动。「今天我过得非常愉快，玩篮球很开心，中午的面也很好吃，谢谢绿间君的款待。」礼貌颔首，黑子带着小说上楼，他迫不及待地想好好看看这本小说——这样的冲动，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待坐在车上，绿间沉默半饷，「……你在讽刺我吗，黑子哲也。」

　　他不禁想起中午的泡面，那种东西能算好吃？这家伙的味觉绝对出问题了吧？这样想着，年轻的医生又不禁感到愉快，任何人都会为他人的称赞感到愉悦吧？尤其是黑子那样的家伙，他……

　　他怎么样呢？

　　被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绿间没有深想，转而向市区最大的书店进发。

　　既然黑子喜欢那个作者的书，那他不如多去购买几本同类型的，嗯，了解病人的喜好，促进与病人的关系，医生的职责吗？或许，他也该找机会见见黑子的那位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