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别》YI

14、意外

　　“你终于醒了啊！”
　　好刺耳的声音！睁开眼睛望去，竟然是薛秋。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这么快她就生孩子？才几天啊？明明前几天算九个月还有好几个月呢！
　　“你……”我发现自己又说不出来。
　　“楚教授说你得花上一些时间才能正常人一般。”

　　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最初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薛秋，现在看到的也是她。可我想看的却不是她。
　　反而我看到她我想生气，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莫名其妙地跟一个男人跑了。她当我是什么？
　　“醒啦！”是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医生，老头子看起来气色不怎么好！
　　“你先出去！”
　　听他命令的口气，火气不大竟冲人发火。我还是头一回看他朝人发火，不过我很喜欢他发火，他把薛秋弄出去了。
　　一回头，他将一个小瓶子用小磁片磨了一下，声音清脆得很。然后很熟练地用针筒将液体抽干，慢慢向我走来。
　　天哪！要给我打针啊！——
　　我恐惧地往后退，还不错，掉在地上了。
　　腰没闪，就是屁股特别痛。
　　医生哭笑不得，跳过来扶我上了床。我干笑笑，只是希望他手下留情。
　　打针的时候我没敢看，他叹了一口气。
　　其实打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打过之后觉得胳膊有些痛。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说：“你一点也对不起那女孩。”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可心里慌慌的。
　　他说的是谁？
　　昏昏沉沉的我又开始睡下去了。

　　睡醒的时候，发现天还是亮的，只不过今天的太阳比上一次时要明亮一点。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连忙闭上眼睛。
　　很轻地脚步声向我靠近，带着我熟悉的味道。
　　是黎蓝归？
　　他摸着我的脸，突然一个水珠滴下来。他哭了？
　　抓住了他的手同时睁开了眼睛，如我所料的那样，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
　　他很吃惊，挣开我要跑，我想迎上去却不小心又摔到了地上来。
　　看来还真不习惯自己依赖床的时候呀！
　　“你……没摔着哪吧！”他蹙着眉抱到床上。
　　“你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他撇过头，不与我自视。
　　有事情。
　　“怎么了？”
　　医生推开门进来，恩，我发现他们都有些紧张。
　　奇怪，这个身体昏迷之事是正常的吧。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这种紧张我好象只见过几次。
　　“真是太不象话了！我要不干了！跟你着个小孩子呆个十几年我都快成老头了！”
　　我看傻眼了，这老头意见还真大。
　　医生气冲冲地跑过来，到我面前来！“臭小子，看你乖一下又不乖起来了！想死呀！要死到一边去死干净了再回来！——”
　　黎蓝归一下子捂住他的嘴，我看医生的脸都被黎蓝归捂红了。快没气了，那位耶！
　　我只有干笑的份，这种情形下我也不知道说出什么好。
　　黎蓝归把医生弄了出去，在房间都可以听到他们在外面的争吵声，可惜听不清。
　　好奇心驱使我走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脚使不上劲。刚走了几步就要载倒，要不是我载了两次长了个心眼，撑着椅子走。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脚这么软呢？
　　使力气挪动椅子，手心都冒汗，一面想用力挪动椅子一面还要保持站立的姿势。挪动椅子后挪脚一个不小心忘了脚的不方便，一个脚一个空。
　　“啊！——”
　　头撞得很痛，呼，还好刚才有往边上闪一下来着。不然还要被撞得厉害呢！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嘈杂的声音，可我辨认不出是谁。直到有一个味道钻进鼻子里，我才分辨出抱着我的是谁。叫的，紧张的跑过来抱我的……都是他……

　　又做了那个梦了。梦见黎蓝归在往下沉，迅速地往下坠。而我还是追不上，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就是抓不到。
　　“你别再害我的洛儿了！”一声很尖锐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打断了我的梦。
　　睁开眼，白色的帘子外有几个身影。
　　“我……不想离开他！”是黎蓝归的声音。
　　“什么叫你不想离开他，洛儿还有儿子……你还想怎么办！……薛秋是女人，这个你比得上吗？”尖锐的话好刻薄……薛秋？……这个声音好象是……是孟太太？怎么那么像大街上的泼妇……
　　“蓝归，元水的父母在接待室，你去一下吧。”
　　我猛地坐起来，爸爸妈妈？！
　　“黎蓝归！”我大声叫着，首先冲进来的是孟太太，黎蓝归被他推出去了。
　　“洛儿，你醒了！”
　　她惊喜的声音却让我觉得难受，从来对她没有这种感受。她有了在以前那个家里妈妈给我的感受，我讨厌这样的感觉。一想到她毕竟是孟少洛的母亲，再多的气也没有，母亲这个身份就是有这个特权。
　　我看了看孟先生身后的黎蓝归叹了一口气。
　　“妈，我想去看看元水的爸妈，可以吗？”
　　孟太太捧面而泣，孟先生搀扶着他，他朝我点了点头。
　　他们走后。
　　黎蓝归才走过来，他扶着我坐上轮椅。
　　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坐轮椅，我也没问。

　　来到接待室的大玻璃外，我看到爸爸妈妈。一个坐在里一个坐在外，妈妈手放在膝盖上手一直在抖。她也开始了奶奶的那个抖病了吗，爸爸倚着墙闭了眼睛。我好象有一个世纪没看到他们了，眼睛都快抑制不住了。
　　“你不要进去吗？”
　　黎蓝归一问，我立即想起现在自己的身份。一种无助感立即泛滥。
　　我要说我是元水，他们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再说，他们已经过没有我的日子这么长时间，也已经习惯。
　　“你先进去。”我手推着轮椅，可推不动，他看着我，然后把我推到玻璃后面。他一直了解我的想法……
　　一会他又蹲下来看着我：“你先呆一会，要是进不来，就敲敲玻璃。”
　　说着他站起来，走到眼光里。
　　他的个子真得比我高。
　　我从这里看着他推开门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进去了，张着嘴说着些话。
　　一点也不了解他……他们这里的人有几个我了解的……
　　我自嘲地笑着，一年多了才觉得陌生，还真是后知后觉啊！
　　一个铃铛声从外靠近我，声音在我左边停下来。
　　“哎！哥哥！”
　　是心心，我转过头看她。她比我去年才醒的时候高多了，看来吃得不错。
　　我笑着试着轮椅，可它又让我产生陌生感，这时我才想起这还是我第一次用它呢，也只是以前在电视上看过，人家就这么用的，可我怎么就用不起来。这个轮椅也是有轮子的呀，怎么就转不动？看了很久才发现扶手有一排键还发出荧光，不会是……
　　哇！是全自动的耶！
　　心心拍着手笑着，我怕惊了里面的人，连忙往前“走”。
　　心心蹦蹦跳跳地跟着我，走到后院门口，心心站在我身后笑着：“哥哥，你怎么下去啊？”
　　我看着键没有看懂这些键，全是外文字，还不是英文。谁懂啊！试试吧……随便弄着，随便的态度变成了认真，除了前后，其他的键有什么作用？
　　挫败地锤了一下它，它竟冲下了楼梯去。天晓得这医院是什么意思，竟筑了这么平的楼梯！车子就这样冲下去，下面要是也是平地，大不了多滑些距离也没什么！可前面竟有一棵大树，粗得不得了！
　　只听心心在后面吵闹着，我这边也急得很。
　　突然想到有后退键，对！用后退键！——
　　手指摁在后退键上就一直没有停，在草坪上速度就已经减慢。快到大树前，车子停了。我摔趴在草坪上，呼！总算是停下来了。
　　好不容易回到车上，心心哭着跑过来。刚坐定心心扑到我坏里。她跳上来时压着我的腿，我的腿感应不大就好象身上没这个人一样。
　　“哥哥可不能像小姑一样哪！呜……”
　　我摸着她的头发，细声细语地安慰她。
　　“心心！心心！”
　　我听到了姐姐的声音，脑子里立即全部活跃起来。估计我最清醒最精神的就是此时了。
　　轮椅转过来时，姐姐已经快到我面前了。
　　“你是……孟家的那个人！”
　　姐姐的语气不太好！
　　我心里冷了一下，她好象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说过话。虽然我知道她并不是针对“元水”只是针对“孟少洛”，但我还是忍不住会往这方面想。
　　“放开我女儿！”
　　她一声吼，心心吓坏了。我和她都没见过姐姐这么凶过！心心往我身体里靠近，她怕她妈妈。姐姐知道了要多伤心……
　　我忍住泪，要她安心。
　　“没事，妈妈只是心情不好，妈妈不是对你凶的！”
　　“……呜……那是，那是对……哥哥凶吗？……”
　　姐姐急了，我怕她再生气就马上让心心下来。她一骨溜跑到姐姐那边。
　　“妈妈！不要凶哥哥啦！他刚才撞大树上！”
　　“你……”
　　“对不起。”我只是在为我自己向姐姐道歉。
　　剩下的我只是看着她，看着心心；她看了看我，看了看心心没。我们都没有话可说。
　　心心突然笑起来叫着：“是爸爸！”

　　姐夫走过来，他亲了亲姐姐的额头，然后抱起心心亲了亲才发现我。
　　他还是那样“旁若无人”。
　　“喔！是孟家少爷！”
　　他看我的眼神里明确表露出憎恨，怪了，他为什么这么憎恨我？
　　“君，爸妈找你。”他面对姐姐时轻松得很，姐姐愣愣地应了声望了我一眼后带着心心走了。
　　心心临走之前朝我咯咯笑着挥手。
　　姐姐走远了，姐夫看了看，转过身来。
　　“往前面走一走吧！”

　　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慢慢玩着轮椅。
　　突然他开口说话了，没有掉头来看我。
　　“以后请有什么事也不要再打扰我们家！”
　　我愣住了。
　　“为什么不跟孟……我爸妈说。”
　　“呵！”他冷笑一声回过头来。
　　眼睛里射出来的冷光再次提醒我现在是冬天。
　　“你们再怎么样也不关我的事，别再来打扰我们。”
　　他气哄哄地从我身边走过，我下意识习惯性地想拉他。他走得很快，连衣角也没抓到。
　　他离去之后我就在想，到底他想说的是什么事。
　　顺着这些树绕了一圈。外面却是静养晒太阳，锻炼的病人。有个黑色西装在众多白色的衬托下很显目。
　　有一种从心里涌上来的甜蜜叫恋爱。
　　只不过，到他那边有些不容易。车子能勉强走过这鹅卵石路，但走不了这草坪。
　　我不想走到他面前摔一跤，就算做到了出其不意但形象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