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语部诸君

50、急召（二）

　　“尘儿，我这样弄你，你可舒服？”男子低沉着嗓音，呼吸粗重。
　　“嗯。”女子咬着牙，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发出了撩人的一声，断断续续。她白皙的十指扣进男人发际，仿佛小虫扣住了蛛网，由不得她无望。
　　孟暄却被这回应打动了。他捧着她莹澈的躯体，将脸深深埋入其中，像任何一个痴心的情人。
　　谢小妹感受到了最大的愉悦，却也明白，痛苦就在眼前。身上的男人亲昵地呼唤着另一个名字，一个叫她无言以对的名字，她本不该在这时候感到快乐，可身体却不给她留一丝冷静的余地。她知道，身为一国之君的孟暄是这皇宫里最暴戾，亦最软弱之人。就连谢尘在京城的那一年里，他都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一切都在她这里得到补偿。孟暄甚至愿意俯下身来亲吻她的脚趾，轻柔细致。
　　一根手指挤了进来，不等她喘息，便是第二根、第三根。
　　她痛得满头大汗，不由自主绷紧了身子。孟暄安抚地吻上了她的额头：“尘儿，你总是这样紧，别怕，一会儿就舒服了。”
　　她呜呜地低鸣起来，身子止不住地轻颤。她明知道接下来只是更大的疼痛，不可能舒服，却无法拒绝这个可怜人。自从再见到谢尘以后，孟暄对他的思念便与日俱增，他开始将手伸进她的后面，那是男人和男人做的地方。
　　好不容易手指拔了出去，更坚硬巨大的东西却猛刺了进来，那强烈的不适让她简直想吐。

　　谢小妹中途昏厥了一段时间，等她醒来时，孟暄已经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将她抱在怀里。连张皇后都很难与孟暄同床共枕直至天明，孟暄不大喜欢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他总爱回自己的寝宫，孤枕独眠，发段好梦。这就是为何在吐蕃公主来之前，整个后宫里的娘娘全都针对她一人。
　　孟暄神色祥和地躺在她身边，谢小妹却不让他睡，摇了摇他的肩膀叫他睁眼：“陛下这样对臣妾，就不怕有朝一日让哥哥知道了？”
　　孟暄抱紧了她，又再合上眼：“朕知道你想见他，可你不怕么，辞烟为朕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他若知那人就是你，恐怕伤心。”
　　谢小妹没再说别的，心里却想，孟暄若真怕哥哥伤心，又何伤他的心？可若说孟暄不在意哥哥，却也不能。这一年局势动荡，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唯独谢尘跑到了台州悠然度日，孟暄是存了要将他与尹千钟拆散的心，但更多的，或许只是怕牵连到他。
　　谢小妹起初老是在想，孟暄错在何处，如今总算渐渐想通。此前他不在乎谢尘，害得谢尘遍体鳞伤，如今好容易谢尘走了出来，孟暄却又用心太深，任谁都承受不住他那疯魔的执念。

　　睡到半夜时，外头忽然有人喧哗，脚步急促。
　　孟暄每晚睡不了多时，却睡得很浅。他低声叫了句“来人”，便马上有大太监举着灯，立在了里屋的帘子外。
　　“奴才该死，惊扰到万岁爷和解妃娘娘了。”
　　“怎么回事？”谢小妹也醒了。
　　正这时候，那疾行的脚步化作一道慌慌张张跪下的影子，映照在帘子上：“万岁爷，老祖宗的病忽然坏了，请您快去！”

　　一时间，整个皇宫都被惊醒。孟暄推开内侍，自己披上衣服就往外走，谢小妹也让宫女替她收拾好妆容，静静坐在床头等消息。她的身份还不足以在这时候跟着孟暄一块儿去，一切需听人安排。
　　小皇子才一岁多，这时也叫奶妈吵醒，被轻手轻脚地抱了进来。无人言语。
　　“母妃……”孩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呢喃道。他会说的话不多，只是抬起睡意朦胧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谢小妹笑了笑：“泽煜困了，就这样睡吧，母妃拍拍泽煜。”
　　孟泽煜耷拉着眼皮，马上便呼吸均匀起来。谢小妹看得出神。孟暄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有些像父亲，亦有些像舅舅。
　　皇子赐名，皆由各省各部的文官司掌按出，写于奏表呈与孟暄定夺。而泽煜的名字则是谢尘起的——煜耀日月，泽流后世。可见谢尘对这素未谋面的皇子寄予了无限厚望，他当然不知解妃之子同自己有何关系，只不过他对每个新生的婴孩都是如此。他望他们能做大事成大器，因这天下都将是他们的。
　　谢小妹想，倘若当初谢尘是给外甥起名，断不会用这两个字。

　　太医院上上下下全乱套了，听说景淮王深夜入宫，担心不能见着皇祖母最后一面。谢小妹怀里的孟泽煜却睡得很熟，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新的命与老的命，谁都不曾率先睁开眼。
　　奶妈问谢小妹重不重，若娘娘吃不消了，可换奴才们来抱。谢小妹却摇摇头，依旧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唯一的骨肉。她想，与自己为伴的只有这孩子，而哥哥却寻到了可以终身相伴之人，她的罪孽也总算少了一分。
　　去年，尹千钟陪谢尘赴任后，即刻返京，他借拜见太皇太后的名义，千方百计与谢小妹见了一面。
　　除去之前在丽景堂外的一瞥外，这还是谢小妹第一次在近处打量尹千钟。尹千钟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深敛，其次是英气，那般风度，绝非寻常人装得出来。那天尹千钟简明扼要地问了些事，得到结果便转身要走，并不多加评判。谢小妹有些急，抢过一步问道：“尹将军，你究竟作何感想？”
　　“你和谢尘说的谢小妹不大一样，我看尚且如此，他看恐怕会以为你性子变得太多。”
　　谢小妹泄气地苦笑一声：“在这深宫大院里待上几年，谁能不变？”
　　尹千钟平静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走了。

　　太医终于从阎王爷手里将太皇太后抢了回来。只是这一次，她元气大伤，即便调理，也逃不过油尽灯枯的那一日。
　　太皇太后醒来，瞥了眼立在床头的众人，他们每个的神色都大有学问。太皇太后只是将头偏向了床里侧，任凭孟暄和景淮王嘘寒问暖，她都始终不应。一来她不想理这些等着她死的子孙，二来，她也当真没有开口的力气了。
　　旁边一小太监见这情形，赶忙小声道：“皇上，老祖宗醒来就不要紧了，有太医看护着，倒是陛下莫累坏了龙体。”
　　孟暄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皇祖母，太皇太后这才转过身，虚弱地又瞥了一眼床头的众人，直把他们看得都低下头去，这才幽幽叹了口气：“谢大人呢？”
　　她说得太轻，以至于许多人都不知道她叫的是谁。孟暄和景淮王听清了，却都沉默不语。
　　张皇后看那两人不说话，以为他们也没听清，这便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老祖宗，您想见谁？”
　　太皇太后望着高高的床板，道：“临死前，想见的却是那孩子，也只有他，眼睛最干净。”
　　“他现在很好，皇祖母若想见，朕立即召他回京，其余的都无需皇祖母挂牵，只需安心养好身体才是。”
　　景淮王打算趁着太皇太后心思不清楚的时候问出些头绪来，便道：“不知皇祖母想见他，所为何事？”
　　太皇太后却只看了这对兄弟一眼，闭口再不言语。

　　谢尘在台州待了一年多没回京，终于叫一道圣旨给着急召了回去。照理说谢尘为此地免了不少赋税，该被全府百姓称作青天大老爷，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谢尘对台州大小事务不闻不问，而下面县令进贡贿赂他亦不取不禁，逍遥得叫人忘了他还有个一官半职。他走时，有些关系不错的农家送来些路上要用的，还有的看见他走，笑着打个招呼，问他何时回来。
　　到沧州来接谢尘的，居然是云霁涟。照道理怎样都该是尹千钟来接的，可他跟蒙古人打仗去了，尚未归朝，云霁涟便主动请缨。
　　这日北风呼啸，皇旗猎猎，云霁涟还是那个绝代公子，坐在马背上对谢尘清朗一笑：“谢大人车尘马足，辛苦了。”
　　“哪里哪里，只是劳烦云大人跑一趟，实在抱歉。”谢尘低下头，显得十分客气。
　　云霁涟失笑。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能将尹千钟迷得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