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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20 ...

  •   (十六)
      张年承认晓东在做客服方面是优秀的,客服部一直在晓东手里,就是在他标地失败时也从来没乱过。晓东的性格很粗线条也不记仇,跟他工作的人无论是谁都没在底下抱怨过晓东的为人。张年发现晓东很有一套管理客户的方法,这是他从大学开始就在客服混出的经验,他总能让他们老的变新的,新的找老的,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儿。尤其在处理客户投诉上晓东表现出来的诚恳和耐心也是比较少见的,他每到周五时会把投诉过公司的客户名单列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打电话过去,最后再把聊天的内容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偶尔公司有什么折扣活动,他都还会让手下的人给他们寄过去。他做这些事情的态度并不像做生意,更像是朋友对朋友。
      有时候,他爸爸生前的老战友或生意伙伴都会直接找到晓东谈旅游的事情。晓东都会根据他们的需要临时为他们组团,也从不多收额外的费用。有一次,晓东在整理很多客服资料时发现老年人有很多的的怀旧需求,于是就跟销售说开发一条新路线,专门为老年团服务。结果销售部不太愿意做,因为老年团没有消费,走的又慢,利润不高。晓东那一次很坚持,后来效果却出奇的好,因为老年团回去后招来了大部分青年团。到现在这个项目还增加了港澳台,海外的路线,很受欢迎。
      销售部的经理很早就知道晓东有电话记录的习惯,经常过来管晓东要他的谈话资料。晓东竟然想都不想就给了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张年有时候也会很惊讶晓东无所谓的态度,可晓东的想法却是出奇的简单。他从心底认为这还是他爸爸的公司,不管谁好对他都是有益的,不管公司里面有什么样的派别或者争斗都不过是各个部门之间的利益冲突,到头来他才是个整体,因为这是他的公司。
      张年对他的想法非常无话可说,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知道,在他们公司上市的那一天,大家都在不同程度上持有了公司的股票,这公司就随时可能换主人,怎么就能想得这么简单。晓东对此只是抬抬眉毛,还是没往心里去。
      张年知道晓东为什么如此无视这些关键问题,因为他还没死心房地产的事情,在冬天快过完的时候,晓东提出招新,他想招的那两个人就是曾经从事房地产的。这一次,张年提出了反对。
      (十七)
      张年真的觉得自己的耐心快用完了,他很简单的拒绝了给晓东招新的要求.等到董事会通过了晓东开新部门的提案,张年还是迟迟不给他招人。两个人先是拌嘴后是吵架,最后谁也不理谁,折腾了3个多星期。
      张年找到通过晓东提案的张总,希望他能撤销晓东成立的新部门。张总乐呵呵的修理着他的盆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年聊天,说道:你和晓东是大学同学?
      张年点点头。
      张总故作惊讶的说:那你就应该支持他啊。
      张年面无表情,他不想跟这个人说话:新部门对公司没有意义。就像上次标地一样,您上次。。
      张年话没说完,张总突然打断他,眼神中闪着威胁的光,说:哎?小张,上次标地的事情都是老李他们一时糊涂,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拦啊,那里拦得住嘛。
      张年咬咬牙没说话。
      张总斜眯了张年一眼,说:小张,我和你妈妈也是认识的,那真是又聪明又漂亮,你们肯定不光是长得像吧。哈哈。小童那丫头可没少跟我说你好,我看得出来,她挺喜欢你的。上次海南的项目我也得感谢你,是你劝晓东不要反对的。这些我都知道,我都记在心里。这次我赞同晓东开设新部门也算是报答了。你怎么这么拦着呢?你放心,出事我都给你担着,你怕什么?
      张年起身,淡淡点点头,走出去。
      张总的话让他透不过气来,多清楚明白的提示和警告,没有任何漏洞。晓东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张年一口气没上来,胃又痛起来。
      晓东在办公室里看到张年趴在桌子上,很担心。端了杯水过来,用手碰碰他,小心的说:哎,要不你先回去吧。张年摇摇头,没什么动静。晓东又不好一直呆在他那里,迟疑的问道:你就这么不想我开设新部门?张年还是把头埋在胳膊里,略微的点点头。晓东看着张年,突然叹了口气,说:那好吧。说完走出他办公室。
      晓东果真不再提扩展部的事情,但是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人们在背后议论纷纷。张年的处境相当尴尬,好像他对晓东的影响超过人们的想象,好像他的权利甚至大过了董事会。张年终于明白,原来很多事情已经被人安排好了,就像人家早早就挖了坑,已经跳进去就不是想出来就出来。张年把招人的信息放到网上,开始帮晓东招人。晓东却还以为张年终于想通了,很是高兴,每天都笑脸相迎。张年和晓东亮出底线,新部门不能影响晓东的客服。晓东无所谓的笑笑,拍着他肩膀,安慰着他。
      张年很想提醒晓东小心张总,但是那次谈话后,张年决定保持沉默。这个人的厉害不是他和晓东应付得来的,晓东做事情又冲动,反而会坏事。
      周五下午,张年决定早点走,去趟长城培训办点儿事,顺便看看钟重阳。
      刚到楼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步走过大堂,张年想真巧。刚要打招呼,就看见从后面追过来一个老外不知道喊些什么,一把捉住钟重阳的胳膊很蛮横的一拉,把钟重阳拉得向后一倒,他顺着用肩膀一顶,钟重阳的头就磕在他肩膀上。钟重阳站稳了,眼睛还是看着地面,闭紧嘴巴,胳膊还被对方捉着也不准备挣脱。那老外态度很横,还在哪里说着什么。张年走过去,短时间内没办法反应这情况,走近了,看见老外抓住胳膊的手上带了一枚和钟重阳一样的戒指,说的话不是英语,张年一句也听不懂。
      原来,这就是钟重阳在德国的男朋友。张年觉得自己得打个招呼,叫了一声钟重阳。钟重阳看到张年,有些惊讶。他那像山一样的男友也看了一眼张年,跟钟重阳说了句什么,钟重阳摇摇头。还是不看对方。张年很尴尬,但又担心觉得不能就这样走了。倒是钟重阳突然微微冲张年笑笑,说:我没事儿,你去办你的事吧。说完一反手拉住那老外,绕过张年,两个人走出门去。
      张年办完事,心里面空落落的。他很担心钟重阳想给他打个电话,又想起那天晓东的话,没动。他让晓东到地铁口接他,一见面就跟晓东说起下午的事情。晓东表情略有些严肃,边开车边说:你确定是他男朋友?
      张年点点头,说:应该没错,他们两个带一样的戒指,而且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可能是德语。
      晓东看着前方,在前面一个路口,把车停下来,拨通钟重阳的电话,问道:哎,我,你看见张年了吗?他说下午去长城办事。
      等对方说完,晓东接着说:那我知道了,一起吃饭吗?我请客。
      等一会儿,晓东挂了电话,跟张年说:是他男朋友,他现在在家呢。
      说完,晓东接着把车开出去,张年看看晓东,突然笑了。
      晓东顺手把音响打开,还是从第一首机器猫听起。
      张年换个舒服的姿势,外面的天气变暗,车窗玻璃上隐约可以看到晓东的侧脸,让张年心安莫名,总是这样,多好。

      (十八)
      关于钟重阳男朋友的话题,暂时代替掉晓东的傻新部门。张年估计那德国男人的个头一定在190以上,站在里面跟姚明似的,山一样移动着。钟重阳的个子不低和晓东差不多,可和他男朋友站一起就差了很多。自己根本不在180的线上,说来也有些气苦。
      晓东笑他,吃鸭子不吃腿只吃鸭脖子的后果。晓东偶尔给钟重阳电话,想探听下情况,可钟重阳只是淡淡地,没有多说,只说那天有些误会罢了。
      张年一直认为从身形上,钟重阳吃很大的亏。晓东笑着让他少管人家家事。钟重阳和他男朋友不是一两天,这要是平凡夫妻,着急孩子都上小学了。
      两人边做饭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晓东说:星期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张年着看他,问:什么地方。晓东只是低头摘菜,说:去就知道了。
      星期天,晓东把张年带到一片空旷的楼群前面,新建的楼群,下面有一片底商。张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晓东兴致勃勃的跟他说:这底商他已经看了好久,现在出手肯定能抄个最低价。
      张年还是不出声,冷冷看着晓东,他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冷静的劝说晓东,问道:你有那么多钱吗?
      晓东说:公司说能帮助贷款。这片底商真的很有发展,到时候就是出租也能行。我想。。
      张年不等晓东说完就下了车,外面风一吹,胃又疼起来,就捂着继续向前走。
      晓东追上来,一把拉住他,问道:你胃又疼了?
      张年不接话,说:怎么贷款,是不是又有人跟你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以咸鱼翻身了。
      晓东被说到痛点,抿着嘴盯着张年,半天才说:我希望你支持我。
      张年笑着摇摇头,挥挥手,说:我不支持你自杀。
      晓东着急的说:这次真的不一样。这次。
      张年猛然打断他,说道:怎么不一样,你说怎么不一样。晓东,你好好想想,你的长处是什么,你就不能利用你的长处好好活着。
      张年说不下去了,他捂着胃,伸手支在晓东的肩膀上缓了口气,说:晓东,你已经没有什么可抵押的了,你要好好想想,公司上上下下都是张总的人,你。
      晓东突然打断张年,说:张总怎么了,不管是不是他的人,他都一直在帮我,就是我投资失败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什么。后来还一直帮我筹建新部门,鼓励我再投资。你呢?你想过吗?我这么辛苦得把一切都压出去为什么,你是我的家人,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理解我呢。
      晓东的话生生钉在张年的心里,手冰凉。他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一字一句对晓东说:晓东,你不能投资这些底商,我不是劝你而是警告你。说完,顺手打个出租,离开晓东,还有那片该死的底商。
      张年让出租车往前开,自己在车子里面睡了一觉,可能自己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开车的师傅给他弄了杯热水,就把车停在路边让他静静。路人般的温暖终于让张年冷静下来,看天色暗下来,又不想回家,就让师傅开到北极熊去。到地方下车时,张年侧头看了一下师傅的车号,记着到时候打个电话到他们公司表示一下感谢。
      边往里走,边给钟重阳打电话,看他在不在。电话正拨着,就看见钟重阳快步从里面走过来。张年正要打招呼,发现钟重阳神色不对,两个人往门外边的暗处侧侧,张年问:怎么了?钟重阳也在问:晓东呢?刚说到这里,就看见他那个山一样的男朋友走出来,一转头看见钟重阳,立刻呜呜哇哇的说了一通,口气像是在骂人。
      钟重阳扭头就走,张年就看着那座山快步走过去扭着钟重阳的胳膊,强行让他面冲着他,跟他说着什么。不知道是疼了还是不想张年看到,钟重阳吸口气,突然像上次一样对着张年微微一笑,说:我丢了本书在里面,帮我拿来吧。张年怔怔的看着他们,怎么每次都是这样拉拉扯扯的情景,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两方见面,大家微笑的相互介绍,这是我男朋友,这是我朋友等等。
      张年回头,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嘭”的一声。张年心一沉,不好,立刻转身过去,就看见钟重阳靠在墙上慢慢滑到地上,头侧在一边,他看不见表情。那德国男人站在他面前显然也吓到了,只是喘着粗气,看着钟重阳。张年吓坏了,以为是德国人拿枪打了钟重阳,跑到跟前才发现人并没有什么伤。张年抬头看到钟重阳靠的墙上有一个消防栓,还是倒抽了口冷气,可能是刚才那人把钟重阳推到墙上,后背磕到了消防栓。
      张年扶正钟重阳的脸,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脸惨白惨白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张年慌神,不停的叫他的名字。德国男友想过来看,张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正在那人还要往前走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他们中间,是晓东。晓东作了个拦的姿势,也不说话,就是看着那德国人。那人果真停下动作,双方僵持着。北极熊的老板快步跑出来,先看钟重阳,问张年能不能带他去医院。晓东接过话来,说:我们带他去医院。老板拍拍晓东肩膀,过去拉着那家伙往里走,和他说着什么,像是在劝他。那人起初不肯走,盯着钟重阳,后来还是被北极熊的老板劝走了。
      晓东看着那人离开,俯下身架住钟重阳,问他:能走吗?钟重阳没睁开眼,只是点点头。
      张年看着钟重阳的脸,知道这一次磕得不轻。等到医院,钟重阳根本就坐不住,晓东要了一张床,让他躺下。医生告诉张年晓东,人没有大事,就是有些贫血。输点儿液就行了。后几天看看有没有头晕,不行就再来医院。
      晓东去帮他办手续,张年走到床边。钟重阳像是睡着了,但没睡踏实,偶尔还会抖一下。脸色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张年伸手握住他的手,冰凉的。这时,钟重阳睁开眼看见张年,整个人显得很安静,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张年问他:怎么样?还疼吗?
      钟重阳还是看着张年,接着摇摇头,又闭一会儿眼睛,突然坐起来,顺手把自己的输液管拔了,说:我回家了。说完就往外走。
      张年都没明白过来,他人已经走到门口。张年抄起他外套就追过去,说:你干什么,液还没输完,你。
      钟重阳像是没听见一样,拿过外套,说:我没事儿,回头给你电话。两个人正说着,晓东办完手续走过来,看看钟重阳说:我们送你回去吧。钟重阳低低头,没说什么,就是往外走。
      到钟重阳家楼下,钟重阳说声谢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个人看着钟重阳消失在黑暗里,晓东刚想说什么,张年推开车门,说:我去看看。没等晓东反应过来,张年已经追进楼道口。张年在等电梯,下意识回头一看,却看见钟重阳坐在楼梯上,人靠在那里闭着眼睛,外套搭在他胳膊上,显得整个人非常消瘦。张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两个人这样坐着呆了好久,钟重阳站起身来还是有点儿摇晃,张年没有问他直接把他扶进电梯。
      等钟重阳完全睡着了,张年才从他家出来。出门看见晓东正靠在车上抽烟。两个人想起白天的事情,有些尴尬。晓东把烟掐灭,说:回家吧。
      张年整夜都在做梦,梦里面都是乱乱的人影,他不知道何去何从。晓东跟他说,让董事会决定这一切。张年保持沉默。

      (十九)
      晓东果真不再和张年说公司的事情,张年心里特别难受。忍耐着,希望事情能因为董事会不通过而过去。两个人莫名的变成了相互躲避的关系,这是张年始料不及的。
      钟重阳两个星期后给张年发了一条短信:他走了。
      张年很想去找钟重阳,可是他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闭上眼看到钟重阳端一杯水,安静靠在玻璃上的样子,暗暗怜悯起这样的背影。
      晓东有段时间没回小屋,说是他家里面有些东西要打点,具体怎么回事儿没跟张年说,张年也懒的问。与其说晓东的想法让他累,不如说是晓东的态度更让他伤心。经常半夜时醒来,迷迷糊糊的喊晓东给他拿杯水,却摸到床那边凉凉的,人一头倒在床上冷的很。
      快过年时,晓东倒是常回来,两人都避而不谈公司的事情,张年知道他最近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新部门去,把客服全都交给手下去干,但晓东不提,就没有理由再开口。只能让两个人在一起不痛快。
      春天时,张年去杭州开了一个会,顺便玩儿了两天。回来后接到晓东电话,说是钟重阳在西单等他们两个一起吃饭。张年收拾一下手里面的东西,坐地铁到西单和他们会合。张年在西单前面的广场上和钟重阳通电话,钟重阳临时有事情晚点儿过来。正说着,有人惊讶的叫了张年一声:张经理?在外面,张年很少听到有人这样叫他,回头看是公司的一个同事。看来人没有走的意思,只好挂电话,和他聊。
      那人笑笑的说:张经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年也跟着笑笑说:上午刚回来。
      那人似乎有很多话要对张年说,这让张年很不适应,问道:怎么,公司有事儿?
      那人看有台阶儿下,立刻说:哦,您不知道吧。王总的项目通过了。
      张年先是没反应过来王总是谁,而后脑子嗡的一声,说不出话来。
      那人看到张年的表情,反而上劲儿了,说:您走以后,王总就把客服给张总,现在他一心都扑在那片底商上。
      张年清清嗓子说:他那来的钱?
      那人笑了,说:贷款啊!以公司的名义贷,但王总把自己手上的股票和房产都押给公司了。啧啧,大手笔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张年看着对方的嘴脸,恶心的闭一下眼,敷衍了事。那人走后,自己坐在西单广场上,天已经黑下来,周围都是看不清的人影,晓东的身影慢慢的从人群中被分辨出来。
      张年站在原地看着晓东兴冲冲跑过来,拍拍他的脸,问:怎么?等急了?
      张年没有动,说:你都干什么了?
      晓东微微一怔,笑着挠挠头,说:你都知道了?消息很灵通嘛。我怕你担心,所以。
      张年没等晓东说完,接着说:所以瞒着我,背着我做这些事情?
      晓东不笑了,看着他,说:是,我是瞒着你了。我没跟你说吗?你当时什么态度,我还能怎么指望你。
      张年脑袋嗡嗡直响,恨不得扇他一耳光,咬牙说:你不信我,你就信那些围着你的小人吧。到时候别被人卖了还给人点钞呢。
      晓东也狠起来,说:我信你,我怎么信你。你妈妈背着我把股票都卖给了老张,你跟我说过吗?
      张年懵了,说:什么?我妈怎么了?
      晓东看着张年,反倒笑了,说:你看你,你看你都知道什么。
      说完,丢下张年一个人在广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张年站不住,坐在地上。等钟重阳来找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迷迷糊糊的。钟重阳吓坏了,饭也没吃,打车把他送回去。张年从来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甚至后悔当初去晓东公司的决定,又突然很恐慌,感觉自己马上要失去晓东了。
      他靠在钟重阳的肩膀上,哭又哭不出来,胃像扭住一样痛,半闭着眼睛。钟重阳要给晓东打电话,被张年拦下来。想回来自然就会回来,不想打电话过去有什么意思,只能显得自己可怜罢了。

      (二十)
      张年第二天上午直接冲到他妈妈的办公室。张年没等小秘书帮他叫,也没打招呼,直接推门就进去。他妈妈正在和人谈事情,被他突然闯进来弄得有点儿恼怒。
      两人还是坐下来,张年从他妈妈的表情上看出,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妈妈叹口气,说:你是怪我卖掉晓东的股票吧。
      张年问:什么卖给那个张总?
      妈妈说:因为他给的价格高。
      张年冷笑一声,没说话。
      妈妈叹了口气,说:小年,你看看外面。很多人是不是。这些人都指望我。我做决定不能只想到我自己,在生意场上,一次都不能错。
      张年说:那你可以拿着啊。也能分红也没有赔钱啊。
      妈妈着急一挥手,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赔钱,买股票就是一种投资,晓东的公司根本没有投资的价值,我为什么要把那么一大笔钱放在那里。我这里也需要周转。
      张年偏头看着外面,不说话。
      妈妈叹了口气,说:我也算是投资晓东,希望他能有所发展,可是他根本就不是管理公司的材料,更不是投资方面的。
      妈妈看看张年,继续说:晓东是个好人,但不表明他能管好一个公司。我不觉得他管公司能比张总好。
      张年无话可说,这些他都明白,却不愿承认,只觉得时间长了就会好。就听见他妈妈继续说:小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来接我这摊子。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没要求过你。你也不要要求我。
      张年从妈妈公司里面出来,一个人走了好久,走到一条河边,在河边坐很久,看着在河边散步的人,孩子老人等等,突然有一种空灵感,就好像自己从来没到过这世界,看不见过去,也摸不到未来。
      张年向公司提了辞呈。晓东的电话打过来也没接。找个星期六的早晨,去公司收拾东西。
      正收拾着,晓东从外面进来,有些焦急,问:为什么?
      张年笑笑,说:没什么,想放个假。
      晓东捉住他的手,说:就因为我投资底商?你至于吗?
      张年垂着眼睛,躲过晓东的手,摇摇头,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不管你了。对了,我妈卖股票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爱信不信。
      晓东着急一把拦住他,说:我那天都是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
      晓东身上有早晨香皂的味道,让张年的眼泪流下来,立刻背过去擦干净,笑着说:我就是累了,你让我走。
      晓东木在那里,不可置信的望着张年,受伤般垂下胳膊。张年拿起自己的箱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公司。
      走到大堂,一阵天旋地转,胃疼得直哆嗦。张年慢慢走到大堂的沙发上,坐下去,眼睛模糊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喊他:小年,小年?睁开眼,赵叔的脸清楚的贴过来,他不自然的往后侧侧。赵叔看着很着急,问他:你怎么了?那儿疼?顺着用手轻轻触一下张年捂着的地方,张年痛得一缩,哼了一声。赵叔慌了,扶起他说:不行,你得去医院,我马上带你去。张年很想拒绝,但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到医院检查后直接住院,赵叔坚持给他要一间独立的病房,把他安顿好就到外面跟医生说话。张年躺在床上,困的要命,没时间想自己的病有多重,他甚至对医生说他胃里面的肿瘤到底有多大根本没什么感觉。
      睡一会儿,人精神了些。看见赵叔和他妈妈都在床边,微微笑笑,这两个人总算是同时出现了。张年不忘跟他妈妈说别给晓东打电话。张年的妈妈不好说什么,只能同意。
      张年的胃里有一颗肿瘤,现在还看不出是良性还是恶性的。要马上做手术,然后化验才知道。幸亏赵叔赶巧去他在的大厦找人,要不然他还养着这瘤子呢。手术很快被排上日程,接下来的日子,张年做了各种检查,剩下的时间都在睡觉,偶尔会在早晨时想,要是自己死了,晓东在墓前会是什么表情,钟重阳会不会也来看他,想着想着眼泪流下来,似乎在凭吊一个故人般,但具体和自己有多大的关系,就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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