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一舞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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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波镇地处大陆中心，物阜人安。是以镇虽小，却也颇为昌盛。喜气洋洋的贾府，宾朋满座。宴客大厅，丝竹逸响。推杯换盏间，谄媚攀附之声不绝于耳。任谁都想乘此机会，巴结上贾大人，图个一官半职，混个酱油日子。
乔装入府的穆梓初端坐在席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的梨花白，正好随了她的口味。似有若无的目光瞥过扎群的人堆，面上一闪而逝的嘲讽，正好落入刚跨进门槛的男子眼里。
“黑奴，我们坐那边。”鬼斧刀削的俊颜，刹那引得宴席上的女子娇羞连连，秋波频频。秦弦却视若无睹般，径自坐到了穆梓初的邻桌。
穆梓初感受到两道探究的目光，手中的酒杯微不可见地滞了下，险些洒了几滴酒。这时，一个做小厮打扮的身影跑到她跟前，耳语一番后，又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开。
起身，离座，穆梓初故意不去理会那道依旧尾随着自己的视线，朝着正与贾大人贺寿的某富商走去。擦肩而过之时，传音道：“绿萝那边递来消息，红芍失踪了。我现在就过去，这边全权交由你了，蓝莲。”
“蓝莲明白。”原来，贺寿的正是乔装易容成富商的蓝莲。“殿下，你且小心。”
“唔。”
目送走穆梓初转身的背影，蓝莲收拢了各种心绪，开始周旋于虚情假意的客套中。
席开一半，侍者端上最后一道压轴菜，糖醋鲤鱼。只见瓷白的盘子里，改刀后的鲤鱼被炸成金色的酥黄，鱼尾保持上翘的造型，鱼肉上勾芡着粘稠的糖醋汁。这道造型、口感、寓意皆让人无不赞叹的佳肴，一下就活跃了饮宴的氛围。
“不知这道鲤鱼，是出自哪位大厨之手？”那是羡慕的声音。
“想必，这是我们有钱也请不起的厨子。你看贾大人，不光只是清波镇的首富这般简单。”这是嫉妒的回应。
“有的吃就吃，嚼那么多话，不怕咬到自己舌根吗？”这讽刺，显然是恨得咬牙切齿。
“你们就别争了。再说，表面越是风光的，背后指不定越是惨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死了，也不过就是别人的替死鬼、待罪羊罢了。”说这话的人，虽是句句见血，却瞬间冷了那一桌的场。
就在大家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收场时，弦乐声再起，十二名戴着帷帽的舞姬鱼贯而入。粉嫩的纱裙旋摆出一个个波浪的弧度，婀娜的身段，扭摆的臀腰，轻灵的盈跃，那藏在舞袖里忽隐忽现的藕臂，足以撩/拨起众人的热情。
那十二名舞姬的动作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管从大厅里的哪个角度望去，都不见丝毫分差。一直用来掩饰那些女子容貌的帷帽被若有似无地风吹掀起，更是让那些馋延的男人，挠痒了心。
恰在大家心猿意马之时，古韵的丝竹音骤然停歇，紧接着便是带着强烈节奏的鼓点。每一个鼓点落下，都有种振奋人心的感觉。
忽然，其中一个粉衫舞姬就在所有人面前，如同玩变脸魔术一样，没有任何征兆，不显任何端倪地换了一袭仙飘紫裙。摘掉遮眼的帷帽，如墨似水的长发犹如被释放的精灵，恣意洒脱。她右手持剑，脚下御风，踏着鼓点，挽出一道道精妙绝伦的剑花。
紫色锋芒掠过处，竟然浮出一朵又一朵大小各异的莲花。这是极少数人才懂的幻术，当然也只有极少数人才会使用的“荷色生香”。
已是如痴如醉的宾客，却还能隐隐嗅到莲池里独有的沁香，震惊不已。
秦弦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的目不转睛。整个过程，不过是起源于那个神秘莫测的鼓点。没有人尝试过的新鲜，今日浅尝，却是欲罢不能。
眼前剑舞飞花的女子，浅笑嫣然。行云流畅的舞姿更是信手拈来，毫无规律的舞步却更胜规律之作。那一敛目，一低首的瞬间，全然不见僵硬的英气，却是带着刚柔并济的完美融合。
不知不觉，秦弦的眼底盛满了这个女人的身影。紫衣女子翻然旋身，眸中暗藏的慵懒与不屑再是跌进了他嗜血的眼。
秦弦心中一动，那个眼神，是他！竟然是他！而他，却又是她。“穆梓初，如若你是个男人，在你面前的永远只有死路。现在……现在，我却是舍不得让你死了。”他抬眼轻瞟了一下邻桌空缺的座位，单手摩挲着冰凉如玉的酒杯，嘴角含着的那抹意味不明，倒是让心细如发的黑奴，暗自叹息。
想必，楼主是对那舞姬上了心思。
鼓点声止，这一舞，惊为天人，不无意外地，便博得了满堂彩。
贾大人喜不自禁，眉飞色舞地连夸了几声好。刚颁下一句“重重有赏”，那紫裙女子持剑上前，恭声道：“今日是贾大人大寿之际，紫衣特呈上祥瑞宝剑以作敬贺之礼。”
清波镇，孰人不知这贾大人乃是出名的剑痴，虽然，只是收藏的癖好。估计，贾大人连厨房里的菜刀都不知怎么使，司库里的藏剑，也不过是一个收藏家的毕生追求而已。
这柄祥瑞宝剑是之前穆梓初特意从小域空间里挖出来的宝贝。以物易物，是她想到过最直接的办法。凭着贾大人对宝剑的痴迷，换一株于他无用的药草，应该不至于太难。今后，还有很多事情，必须从这个人入手，能不扯破脸面，自然还是留着得好。
提及小域，穆梓初不由皱了皱眉。那日，她闪身进入神域时，左右找不见扑腾的小域。待她寻好了贺礼，推开第三间石室后，竟发现一只巨大的蝶蛹。走近一看，那透明如蝉翼的茧丝层层织叠，将小域团团笼罩在其中。
穆梓初本想碰触蝶蛹的手，忽然又收了回来。临走前，她轻声细语道：“小域，你要快快破茧。”
贾大人兴奋之余，自然忘了身份。疾步来到穆梓初身前，双手捧过祥瑞，面上是难以消退的霞光。“没想到，你们竟然这般有心。这的确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剑啊！”
凭着识剑的眼力，贾富贵欣喜若狂，就差立即弃了这宴席，躲回他的藏宝库。
“虽然，这是紫衣等人送予贾大人的贺礼，不过我们千机殿送礼的规矩向来是有来有往。不知，贾大人该用什么回礼？”穆梓初淡然抛下一句话后，无意间瞥了一眼蓝莲。
此时的蓝莲正襟危坐，粘连的胡须有些令人冷峻不禁。他见穆梓初冲他使了个眼色，右手执着一粒坚果，蓄势待发。
“你这大胆舞姬，竟敢与我们大人讨要回礼。是谁借你的胆子？”说话的，正是一直伺候在贾富贵身边的宠姬，落梅。
穆梓初不动声色，周身的气场却是强硬了几分。“贾大人，明人不说暗语。我们殿下想要你刚得的一株药草，蕖葵。大家各取所需，相信今后还有更多的往来。看贾大人也是聪明人，断不会因为自己的宠姬，而惹怒了我们殿下。”
贾富贵死捏着手里的剑，脸色灰白青接，颇有雷霆之兆。“落梅，回你的座位，不准再出声。”
落梅头一遭被贾富贵呵斥，心中不免愤恨委屈。瞅着穆梓初的眼神，越发恶狠。
“紫衣姑娘，若是没有记错，贾某并没有邀请千机公子纡尊降贵前来赴宴。这贺礼虽好，贾某却也无福消受。还望紫衣姑娘谅解。”说完，贾富贵像是铁了心，推了那柄宝剑，郁郁寡欢地坐回了主位。
穆梓初没想到贾富贵会拒绝这么大的诱惑，计划依旧被打乱的感觉，让她无端生出了一些急躁。
这时，一直站在队列里的柳梦尝上前拉住了穆梓初，耳语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此计不成，还可有下一计。若是执拗于此，大家都下不来台面。我们还有一夜的机遇，到时候若还不成，大不了蛮抢。”
穆梓初觉得自己是太过急求，柳梦尝的一番话，虽没有实质作用，但也是当头棒喝。她压了压心里的浮躁，随着梦尝退回到舞姬的队列，候在大厅一隅。
贾富贵回到座位以后，心中自然也是十分不爽利。原本，他以为可以到手的宝物，半途却又飞了。拍下那株蕖葵，并非是他本意。虽然花了自己的银子，拍得稀罕药草，可处置权又不在自己手上。总而言之，他是与那柄祥瑞无缘。
落梅是个聪明的女人。就凭她长宠不衰的一点来说，她已经女人当中成功的典范。妩媚的身段贴上贾富贵的臃肿，娇软细语道：“大人，别生气了。奴家今晚一定好好伺候您。既然大人想要这柄宝剑，还怕没机会弄到手么？”
贾富贵的心思在落梅依偎上来的那一刻，便转进了温柔乡。紧搂着落梅，便是在她脸上啄了两口，“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看老爷我晚上不折腾死你。”
一串娇羞的淫/笑自落梅的嘴里溢出，“老爷，你好坏。可是，奴家就是这么欢喜。”落梅替贾富贵夹了一筷鱼肉，媚惑着说：“老爷，多吃点鱼肉。这鲤鱼，可是帝都有名的厨子特意在今日为老爷您祝寿的。奴家刚尝过了，味道的确鲜美。”
“落梅，你是知道的，老爷我从来不吃鱼。”贾富贵见那筷子尖上的鱼肉，嫌恶地皱紧了眉头。
“老爷，就吃一口，就一口。”落梅见哄不了贾富贵，故作生气道：“老爷，据说男人多吃点鱼，对身子好。您就不想让落梅替你怀个孩子吗？”
贾富贵憋了一口气，再叹：“落梅，老爷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未曾生养，定是最大的心病。可老爷我不在乎，只要落梅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们两人过得开心，孩子，顺其自然就好。”
落梅心眼一跳，举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竟是有些退缩。
“落梅若是不信，那老爷我吃了便是。”还未待落梅及时反应，贾富贵一口就咽下了筷尖上的鱼肉。
一抹痛楚的神色滑过落梅的脸，而这你侬我侬的一幕，恰巧又让穆梓初看了个清楚。她实为不解，为何那个宠姬会流露出那么悲伤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一舞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