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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两个人的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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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日是在十一月一日,真巧,就是在一日。我像个小偷一样早早做了准备,将一切准备好,谁也没告诉——
“想念?”我吓了一跳,正在收拾行礼的手停下来,“你不是——上课?”怎么回来了?那我的偷偷旅行不是被发现了?瞧着一袋子的行礼,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
他看着我,似乎并不吃惊,走过来打开柜子,将他的衣服拿出,扔到床上。“你这是?”我奇怪了。
他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你想回去,我跟你一起。”
他知道?他怎么知道?我愣了,又笑了,这可爱可人贴心的小正太,他的心细堪比女儿家。我快步走到他身边,抱住他,蹭着他的脸蛋:“想念,真乖。”从广州去龙脊,路上有点麻烦,一个人会很寂寞,如果他肯陪我,那再好不过了。我对他,他对我,也许真的有了改变,我们开始接受对方的存在,开始和对方黏在一块。
我迫切地希望,我可以离开傅云翔。
崇想念也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轻声道:“阿兰,你要不要和你哥哥说?”
说?不要,我摇头:“就我们俩,其他的,都不要说。”
“好。”崇想念答应了。真是个乖孩子。
我一直觉得他是只可爱的绵羊,其实,我错了。世间的事情瞬息万变,我凡人一个,怎能料到将来的一切?
阳光,成为滋养我的养分,秋风,成为让我入眠的歌声。这个地方,总有着属于她自己的灿烂和美艳,那群山的艳丽,像是女人最完美的身段,招手引你前去。老人说过,山是有灵气的,这山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山神赋予了生命的意义,我们在山上诞生,自从成为山神的一部分。
所以,你永远会思念她,你离不开她,骨肉相溶了。
我在梦里笑了。
脑袋一歪,我立刻醒了过来,看看身边的崇想念,我揉揉眼睛:“还没到吗?困呢。”可不是困吗?昨天下午就上了来桂林的飞机,再从桂林转了两趟车前往龙脊。
想念看着我:“困了再接着睡。”他的眼神和话语都很温柔,搞得我心花怒放。
我往前拍拍面包车司机的肩膀:“阿叔,这怎么停住了?”这车子是我们包下来的,有很多这样的面包车,就等着我们这样的人做生意,因为很多人都喜欢前往龙脊游玩。
司机转头看我一眼,指指前方:“你看,堵住了。”
我一看,真的咧,奇怪了:“现在都过了十一好久了,怎么还这么多人。”不过也不奇怪,秋季正是来此的好季节,秋高气爽,还有美丽的梯田可看。看看前方上山的车队排成了一条龙,这可还是在山脚下呢。
司机点头:“搞不懂,已经堵了一个多钟了。”
一个多钟了?我看看时间,是下午三点钟,再看看外头,拍拍司机:“阿叔,我们就在这里下。”
崇想念疑惑地问我:“这里下?你怎么上去?”
我点头,催促他开始收拾东西,司机大叔朝我说道:“你知道这有近路?”
我看了他一眼,微微笑:“我知道,就那条山路呗,你放心吧。”司机大叔还是很热情的,生怕我们不知道路,迷了就不好办。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路,我早早就知道了。
下了车,往那座熟悉的桥走去,当它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一种冲动贯穿了我的全身——我想要尽快的、尽快的去——触碰它。身随心动,我小跑起来,往它奔去,当指尖真真实实地碰到了桥栏,我竟迷醉起来。
这里,有我走过的痕迹,这里,是我和傅云翔相见之初。
我怎么能如此狠心,近十年的时间,我居然不再来——我以为疼痛会主宰了我全身的细胞,可再来时,却发现,喜悦和爱恋才是主宰了我的情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该——
我迈出了脚步——
“阿兰,”想念跟着我,问道,“从这里上去吗?”
“是啊。”我应了一声,没有说更多——我的心,完全都在这地方的山山水水了。带着喜悦,我走上了桥,往下看,是清澈依旧的河水,只是有些干了,大概是因为不在雨季的原因。不过无妨,这样的流水对于我来说,是久违的美丽。
前方的桥头,有阿婆在卖手工艺品,招呼我们:“来看看。”
我走过去,拿起一个小荷包,笑了——这久违的质感,这久违的麻布,这鲜艳的刺绣。
“这多少钱一个?”崇想念紧随其后,弯腰问阿婆。
阿婆很高兴,开出了价:“二十五。”
他很干脆地付了钱,我拿着小荷包,朝他晃晃,笑眯眯:“送我的吗?”
他也笑:“嗯,你不要?”
当然要了!我也不客气,收下了,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一小段路,就要爬山路了。路倒不难走,只是走上去也费些时间,不能太快,太快了我怕我这太久没走山路的身体撑不住,看来要到达上面,也要一个钟吧。朵朵会不会等得有些急?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我掏出,很干脆地按了拒接。
是傅云翔。从昨晚开始,不是他,就是邢飞他们。我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他们当然会着急,不过,看看我收拾过房子里的东西,也就该明白我是自己走掉的,不存在任何的绑架可能。
而且,他们要想找到我,应该不会难,我不接电话,不过是想告诉他们,不要来找我。
爬山路,虽然很有情调,但是,也蛮有点小辛苦。路边树木葱郁,遮住了上头的日光,否则,还真可能有点晒。我用记忆中残留的印象去算着——差不多了,再走上十分来分钟,就能到了上头停车的地方。不过,到了那里,还得再走上一段路才能到朵朵的旅社那里。
是的,上头的壮家吊脚楼,早早改成了旅社了,更好赚钱。而家里的祖屋也不例外,因为没了人,就一块交给了朵朵,让她打理。
“阿兰,你个死人!”昨天朵朵在电话里的歇斯底里我还记得,她哭得像是死了她的男人,“你是不是死了你?!终于想到要回来了?!”
死了,我可不是死了吗?覃家到了我母亲这一代,人丁稀薄,再我,也如此,还没心没肺,真叫——地下的祖辈们伤心。
身边的崇想念体贴地问我:“要不要休息一下?”他也有些喘气,爬山路还是挺耗费体力的。
我摇头:“快到了。朵朵肯定等得急了。”我拉着他往前快走了几步——迫不及待了,真的是迫不及待了。
回家的渴望,将我带入了急切之中。
那是一种即将进入梦中思念之处的急切,是为了那石板路,是为了吊脚楼,是为了花布衣,是为了那绣花鞋,是为了那一声属于长辈们的呼唤——阿兰。
阿兰,阿兰,阿兰,在壮语里,是对小辈们最亲热的爱称,饱含着浓浓爱意。兰——啊,拖曳着长长的音调,是疼爱的表现。
平安寨,到了。
朵朵就在那里迎着我,她穿了壮家的衣服,美丽的头巾包住了她的一头黑发,在她的脑袋上制造了美丽的图案——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山里的一朵花。
“阿兰!”她看到了我,朝我奔过来,我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已经被她狠狠抱住。我们像是两个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对手,非要把双方都抱到窒息似地,十分穷凶恶极。快十年的时间没见,我却依旧认得她,她也依旧能一眼将我认出,再没有比这更深的感情。
我们都不敢哭,怕惹人笑话,只是放开了对方,笑,笑得莫名其妙而又分明感情至深。她一拉我,大方地和小正太打招呼:“我叫朵朵,你是想念吧?”
崇想念点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你好,谢谢你来接我们。”
他的脸红扑扑的,很招人。朵朵笑起来:“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走吧。”
一歪头,在我耳边悄悄说:“阿兰,这娃很可爱呢!”
我笑了,崇想念大概是猜到了朵朵说什么,脸更红了——让我恨不得上去亲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