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楚留香同人）》沈沉心

28、28 故事只是故事

　　看着容易做着难，石观音上辈子学炸油条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
　　按理说原随云这两年也算锻炼出一些实际操作能力，但是等所有固定加临时演员们把剧本都背好了之后，他才发现好多事情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剧本上的一些硬伤和需要多多斟酌的情节原随云已经打算留到明年第二波再演，比如说祝无双不多出场的戏份干脆被删光，让云娘改演一开始的郭芙蓉丫鬟这个路人甲。
　　但是，戏台加固？这是个什么问题？基本的室内情景剧也不是不需要基本的搭建的，尤其是原著很多动作，比如说一开始郭芙蓉和白展堂之间有交手，要演的像那么回事，让这个基于武侠的世界广大观众能认可，就必须演得像真打，那真打起来，就是随便动动，也不是荒废了两年的木头戏台能承受的。还有就是那个配乐，天宝楼里的乐师是很有品味，但是看人眼色奏伴场配音的手段不是他们这些人做得到的。什么“嘿，兄弟。我们好久不见你在哪里？”这样的明显不合常规的曲调还是跑江湖唱曲的上道容易。开场歌也是这帮人唱的。
　　具体到演员表演上面就更是有问题。背台词还好，演员们都不笨，但是彩排了一小段之后，问题也就出来了。面对观众演剧可不是随便能喊“卡”的，原随云这个导演脑袋里也没有转开镜头的概念。那么问题就大了，要让这世界到处都有的江湖人也看着像一回事就必须真打，可这世界上点穴手法很多，但是无非就是封住内力、封住经脉让人无力失去知觉或者肢体不听使唤，顶多有个点痒穴笑穴就算高手了，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这种点住谁之后谁就僵化成木头人，基本无视对方内功路数和穴位在哪的武功，对这个世界上的武者来说也是够玄幻的，演起来就更神奇了。有被点住情节最多的柳无眉硬逼着自己一动不动简直像被杀一样难受，甚至忍不住笑场。直到最后，原随云大导演兼编剧勒令所有人摆正态度，就当葵花点穴手是真的存在的绝世武功，才勉强压住笑场。
　　在爆出了许多在原本世界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笑场之后，《七侠镇同福客栈传奇》排演完毕，然后贴出满京城的告示，开始卖票。
　　然后第一天，雌雄双煞下凡......没几个人看。
　　原随云拢好的剧情是能演半个月的，每天演一个时辰左右，因为剧情中的过场在实际操作中需要费一些时间。这第一天的失利也并不算什么。
　　然后第二天，没等到开演，场子被坐满了。
　　原随云都已经想过这个题材的剧目会造成轰动，但是他没想到是这样的轰动。
　　江湖，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偏偏眼下的世界处处有江湖人物的影子，却没有人演江湖的戏，怕惹上江湖恩怨。同福客栈里发生的那点事按照剧本是假托的年代，假托的一个似是而非的江湖，客栈中有能人，却基本上不涉及太多江湖恩怨，算是打了个擦边球，有可能被得罪的人又没实际指名道姓，让江湖人看了有意思却又不伤感情，老百姓们也看了个热闹。
　　外加这票价便宜，除了前几排坐是需要高价预订的，其余的什么远远的站票只要三五个大子，也就是几个普通馍馍的价钱，这京城里的小老百姓也不缺。
　　故事是穿插叙述的，以盐帮请了平谷一点红来劫狱反被白展堂点住结尾。场场几乎都爆满。原随云坚定了信心，明年这个时间，他要整理出来新的情节继续演下去。
　　演完最后一场，喝完庆功酒之后，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演员们才开始考虑到之后的洪水滔天。
　　最大的麻烦其实石观音根本没想过，她原本以为顶多是白展堂这个有点窝囊的盗圣可能会引来楚留香的不满，但是不是。最后一场戏的剧情原随云之前排演的时候一直保密，直到倒数第二天才拿出来让他们排演，为的是给演员们也有点悬念，结果演完了，这帮兴奋过度的戏疯子演的倒是很顺利，石观音还为自己这几年弄出来的方便化妆品做了现成广告感觉良好。
　　但是，刘祥说了，一点红，恐怕不是好对付的。
　　石观音这两年并没停下关注中原的江湖，但是她关注的是谁会盖房子发展大沙漠的基础建设，江湖，她听听就算了，毕竟她大把的时间还是要用在练武上面。所以她脑袋里虽然多少有个一点红什么的影子，但是也没往深处想。而原随云倒是知道眼下炙手可热的江湖第一杀手也号称一点红，但是当年他听石观音讲故事的时候可没听说什么一点红，天知道江湖中的这个一点红是不是知道故事的人按照模式培养出来的？反正我们这个叫平谷一点红，身份是□□剑客，和杀手中原一点红什么关系也没有。如果对方生气了并且神通广大能挖到幕后是无争山庄干的，那更好，中原一点红在官府和江湖上加起来差不多有十几万两白银的花红，原随云等着赚零花钱来着。
　　刘祥听完原随云这些说法，也开始怀疑中原一点红可能是盗窃了原随云十几年前听的故事构思，但是他还是觉得演这同福客栈传奇实在是在悬崖边走路，他又举了例子若干，比如说女捕头展红绫用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那套书法武功实在和雁荡山某世家武功一模一样，结果在剧中被弄得似乎一钱不值；比如说窝囊无比的吕秀才大名竟然叫吕轻侯，他也得考虑到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掷杯山庄庄主左轻侯是不是会生气。原随云是很风轻云淡地表示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石观音就没那么风轻云淡了，尤其是关于一点红。当初看《武林外传》电视剧的时候只顾着好玩了，却从来没想过剧中人物可能在这楚留香的世界也有原型，怕是眼下这杀手中原一点红就是剧中平谷一点红的原型。按照刘祥的说法这中原一点红是收费服务，但是她可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因为洗面奶、擦桌子和独家护肤秘方之类的东西免费杀上门来。
　　事情就是怕想深了，石观音赫然发现自己还给原随云讲过穿越旅行团的相关情节，当然，把穿越的那些人说成是云游的散仙，最后这帮人干扰了紫禁之巅决斗，把叶孤城给一个炸雷......如果这一段也演出来，要面对的可就是西门吹雪的怒火了。
　　原随云的兴致已经被挑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预订了刘祥明年这个时间继续过来演白展堂，并且开玩笑地说要刘祥好好学学轻功以逃避楚留香的追杀。刘祥为这句话露出了一个吃撑了才会有的表情，并且他还闪着雷锋精神，表示他和左轻侯还算有点交情，会顺便帮忙看着左轻侯防止他来找吕秀才的麻烦。
　　事实上你是怕左轻侯惹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不高兴吧。原随云表示理解，很理解。
　　有了演戏这件事当个放松，原随云过劳被稍微缓解了一下，并且发现了许多更有趣的事情值得他关注。但是送走刘祥的时候，对方问了他一个问题：“盗亦有道全是胡说八道吗？”
　　这个问题，石观音讲故事的时候没有给答案，但是她强调过故事只是故事。
　　同样的故事，给人人平等的和平社会人去看，所有的贼自然都是破坏和谐的。而当真正到了一个不公平不人性化的世界，对弱者来说，盗的道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