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尹绝歌(二十四)戳穿、吻和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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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姑娘坐在椅子上，被点了穴的身体无法动弹。此刻，找不到她适才的幽怨、感伤、讽刺、凌厉。语气听似报复，实则表情似看穿似平淡，眼神略带探询，更多的是笃定，她很放松，却直勾勾看着我。
我答不上来，云烟姑娘的质问听起来何其平淡，却重重袭了过来。心里躁动翻腾，有咸、有甜、有酸、有苦，那些天里为她愁烦的思绪，一起张狂喷发出来，理智被感受狠狠地搧了一巴掌。
我对他好奇期待，等到他变成她的时候失望沮丧；住到洛府时既为了事实心伤，可又因为或者能看见她而产生点点期待；看着她的日记和道人八卦的神情觉得可爱；想起她被暗卫架脖子又好气又好笑；在大街上对那两个女子的对话感到羞恼，又对她的没反应暗自恼怒；看见她和云烟姑娘如此亲近觉得碍眼难受，等到她对我示好的时候又不禁生出优越感。
心绪为她翻江倒海，早已远远超出能控制的范围，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云烟姑娘几句话将我赶进穷途末路，震得我无法响应。藏在盒子底的秘密被掀开，着意蒙蔽的事实摊在眼前，想否认，却没办法违背心意摇头，也说不出个「不」字。
「那么，我是该叫你尹公子，还是尹姑娘？」云烟姑娘见我不答话，云淡风轻的追问了这句。
「我扮成男装，在外方便行走，尹尽欢是为了男装而生的假名，这些，她都不知道。我姓尹，尹绝歌。」我没有力气讶异，方才的事情还在心里翻搅折腾，难以罢休。
「我还以为你又不回答，或是想否认。既然你愿意坦率的承认，那我就送你一个你应该会喜欢的情报。」她浅笑着，脸色不再是方才谈话的僵硬，反而温柔可人。
「认识她三年来，发现一件连她自己应该都不知道的事情。从她的话里就可以听出来，洛呆子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及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下人外，根本不和其他的男子相处，有几次城里几个有教养、学识的富家、官家公子派下人送请柬给洛家三位公子，说是一块出外游湖赏景，她都推掉了，跑来我这里直嚷着麻烦，甚至人家亲自来延请，她还是装病不去，又翻了窗子溜来我这里，永远只有她的两个弟弟赴约。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奇怪，她这么爱耍闹，有什么好不去的，直到认识她久了点，看见她不管跟哪个男子擦身而过的时候，都下意识皱着眉掩住鼻子，可楼里丫鬟跟姑娘们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顶多就是抱怨人家脂粉味太重，说归说，也没有掩过鼻子。」
「我便刻意叫几个楼里小厮送饭过来，她不自觉的直退到窗口面朝外，可下午丫鬟送点心过来，她还跟人家有说有笑，试了好几次，都得到一样的结果。变着几个法子套她的话，才知道她压根不喜欢男子的气味，甚至是厌恶到想要远远的遁逃，如果跟那些公子们去游湖，那对她来说根本是折磨。若不是因为你身上没有男子的气味，要她靠近你一步，恐怕都还是个难题。」
「青楼人来人往，我看过那么多姐妹，怎能不知道你是女儿身？毕竟她对气味如此敏感拒斥，如若你真是尹公子，就算与她再怎么交好，我倒不那么担心。偏偏你是个姑娘家，男装扮相已俊美至斯，若是恢复装扮，必是个让我自叹弗如的美人。看在你是她朋友的份上，而且愿意对我说明女儿身的身份，这个情报就当送你了，此后可没有这等好事，我不会给你其他的机会从我手里带走她。」
我记得自己匆匆解了云烟姑娘的穴，却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抱着腿缩在被子里。
今天过得太漫长，原先造访云烟姑娘的目的不晓得达成了没有，还因着心虚被对方反将了一军，在在挑动我的不安。截至当前为止，这是我人生里最挫败的一次。
更危险的是，在得知小混蛋的消息以后，有更大的欣喜掩盖过我对自己被揭穿秘密的惊慌失措。
他明明是她，可怎么会……怎么会……
留守的暗卫敲门打断我纠葛的思绪，向我汇报洛扬尘已经至少熄灯半个时辰了，昨晚的折腾也够了，她又把自己关了一天，想来是累了。
无心睡眠，想起压在枕下的日记。轻轻开了她的门，蹑手蹑脚的把日记放了回去。转身想离开，不知什么原因，还是停住了脚，又转身拿了她下一本日记搁在怀里。
走到她的床前，她在纱帐里睡得如此安稳，我的心却疯狂颤动，云烟姑娘的话在脑海回还反复，有什么东西不能抑止、呼之欲出，快要麻痹思考的能力，我伸出了手，爱恋的抚上她的脸，一下一下，悸动跟着手指的触感滋长，终是忍不住，我的唇，点上了她的唇。
我赶紧让自己退开。剎那惊觉，心里的骚动被微微的熨烫了，可竟不能满足于那一瞬间的触碰，倒抽了口凉气，掩了掩她的被子。
我几乎是夺门而出的，就在一脚跨出她房门口的当而，一只手攀上来掐了我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背后掐在我的天灵盖上，我不敢妄动，月光下看清了来人的身分，蝶翠和墨烟，他们也看清是我了。
「尹公子，贸然对您出手，蝶翠、墨烟深感抱歉。上月大公子的房间遭到贼人闯入，虽然大公子毫发无伤，洛府也没有东西失窃，我们是担心大公子的安危，才在这里守着，不意差点伤了尹公子，请尹公子责罚，蝶翠、墨烟绝无怨言。」他们松了在我身上的手，跪在地上要任我发落。
「快起来吧！我没事，我只是要来找你们大公子聊天，不意他已经睡下了。我不打算责罚你们，你们没有错，不仅没休息，还尽心在这里看顾，难怪洛老爷、洛夫人把保护洛公子的重任交给你们。」我故作镇定，把自己的行为用谎言掩了过去，伸手扶了他们。
「尹公子宽宏大量，蝶翠、墨烟谢尹公子不罚，不搅尹公子休息。蝶翠、墨烟告退。」
我走回房中，深深的叹口气，关于她的事情，到现在已经堆栈了多少谎言？对皇后娘娘谎称自己是因为太累，而无法起身进食，实际上是因为她心中不快；暗卫在皇上面前替我谎称是夜深出外练身手造成身体不适，隐瞒了为她夜探洛府的真相；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使我不想说出真名，进而捏造了假名，彷佛这样就能不被看穿；就连刚刚看见蝶翠、墨烟，分明知道她睡了，也都要说我是进去找她聊天的；拿了她的日记，一边窥视着她的从前，又一边否定自己被她吸引；甚至推开她的房门，我真是想还日记给她？还是只是找借口去看她？拿了下一本日记，是纯粹为了好奇，还是为了又有下一次看她的机会？
谎言，是打算对人使诈还是打算对事实使诈？是想讹过别人的脑袋还是自己的脑袋？是能骗过别人眼光还是能骗过自己的心？
还能够欺瞒些什么？自信早在云烟姑娘问出口的话里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紧紧抱着怀里的日记，这晚，我做了个梦。一个与她相拥的梦；一个与她生死相依的梦；一个与她生同衾、死同穴的梦。
梦里，我知道，沉沦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尹绝歌(二十四)戳穿、吻和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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