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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据母亲讲,我出生时是一个大雪天,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被冻结,进入产房前她还能看见父亲穿着军大衣风风火火跑进来的情景,他像一个会移动的雪人一样.而医院走廊的窗户上,已经结上美丽冰花,母亲生下我后决定我的名子叫-梅,一种只能在冬天生长的花。
      而我也不负这个名子,我喜欢画花,偏爱腊梅,喜欢它那种如鲜血般红映着漫天的白雪,独立在寒风中的孤傲。
      我家的院子很大,院中种了许多植物,母亲也爱梅,院中有一颗她亲自种下的腊梅,每到冬天开花时,她总是和父亲来到那株梅下赏花,看着他们相依偎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跑过去抱住母亲,想分享他们这种快乐。
      就在我十二岁那年父母却离婚了,父亲喜欢上了一个大我六岁的女孩儿,离开家的那天,母亲把那株腊梅上所有枝折下,所有的花揉碎,满地的花瓣散在雪中如血滴,母亲眼中没有一滴泪,空洞的眼神中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多年后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应该叫痛。
      离开家我们只有临时寄住在一间离市区很远的小平房里,母亲在本地没有亲人,她是随父亲背景离乡来到这北方的城市的。白天她把我送到学校后自己去工作,有时候我下了学她都没有回来。
      胃已经在隐隐做痛,从小我就有胃疼的毛病,那时父亲会亲自喂我吃药,再做一碗他家乡特有的面汤给我,那时的感觉是温暖的。
      家里没人,冷清的的小屋中我疼得只想哭,家里没有药,也没人帮我,难道就这样下去,我会死吗?我问着自己,死又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是否这样就能让我不再痛苦,不再每天看到母亲等我睡着后哭泣的脸,听到她如啼血般的呜咽?
      努力回起父亲为我做汤的情景,我试着按照他的步骤给自己做了一碗汤,没有调料,只是一碗清汤,但它却是温暖的,喝下去后,渐渐的我能感觉到疼痛在减轻,我甚至感觉到温暖,像是被父母亲抱在怀中一样。
      许多年过去了,我大学毕业后依然留在这个城市谋生。母亲已经老了,额上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证明着她已经年过半百,明年就要退休回家。
      我一直没交男朋友,并不是没有男生特别追过我,偶尔有一两个有好感的,我都婉转的拒绝了,我的感情生活中,爱情是不存在的。
      工作很难找,就算找到了也是一份微薄的薪水,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戴着虚伪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没有报怨,我需要钱养我已经没有工作能力的母亲,就这样看着窗外的冰花过了四年,我终于贷款买了属于我们的房子。
      而我的母亲,竟然没能等到住上新房的那天,她就离开了我。
      母亲走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疼,我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来到医院,母亲那天的精神格外的好,和我说了许多事情,我都静静的听着,她说唯一担心的是我的将来,希望我可以找到一个爱我的人陪我一生。
      我笑苦着点着头说我会的,但转过身,看着窗外被风雪敲打着的枯叶,我问自己,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吗?
      当天下午母亲走了,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她没有提起父亲,只是看着窗外的雪出神,她眼中的神情是柔和的,她竟然不悲伤,难道是时间已经把她的爱与恨都磨光了吗?
      我在离开医院之前问母亲,你还想见父亲吗?我可以去找他.
      母亲摇摇头,不用了!
      你还恨他?还是不能原谅他?或者,我心里想着,还是,一直都爱着他?
      母亲没有说话,但她在我快走出病房的时候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我没有必要恨他,但也不想再见他了,生命已经快结束了,如果还有来生,剩下的事情,来生再说吧!
      真的是这样吗?我像是在自己也在问母亲,没有答案,一切都静得可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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