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黑白拆穿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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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夏天特别地热。
　　树上的知了叫得声嘶力竭，白亮亮的阳光让一切景象看起来都是白热化的。吴白抬手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只觉得每个毛孔都着了火一样。他背上已经湿出一大块深色的痕迹，变得半透明的衬衣紧贴在干瘦突出的脊柱上。他停下脚步歇了一会儿，又再次把肩带紧紧，把背包往上一顶，弯着腰往学校走去。
　　“吴白。”
　　刚进校门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吴白抬头看向那方向，看见一个穿着褪色半截裙的半老妇人站在校长半身像下面望着他，手里还不停绞着一块手绢。他愣了一下，心想不会是热出幻觉了吧。
　　“吴白。”那人见他没反应，又叫了他一声，向他走了过来。
　　吴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又觉得不太对，就站定了。他咽了口唾沫，张口有些犹疑地喊道：“……妈。”

　　“你们宿舍还挺大的，挺凉快的。”吴白的妈妈坐在下铺拿手绢扇着风，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道。
　　“妈，喝水。”吴白拿了个杯子来，倒上热水，又从书包里拿出个矿泉水瓶掺上凉水，往前推了推，“这是我的杯子，你喝吧。”
　　吴白妈应了一声，手却没动，“吴白，我今天来是有点儿事跟你说。”
　　吴白正把书包里的笔和本子拿出来放桌上，听到这话动作停了一下。他垂着头，后颈从脖领子里露出来一小截，没被晒红，苍白的皮肤上浸着汗。过了一会儿，吴白才慢慢开口：“都这么多年了……”
　　“吴白，”吴白妈打断他，“当年我跟你爸闹，还不是因为他整天喝酒？妈当时带着你跑出来，是你自己要回去的是不是？后来我跟你刘叔叔结婚，你也没有反对吧？”
　　吴白低着头不说话，突然把书包抱起来扔到自己的上铺去。那书包重，他又没什么力气，一时举着书包架在床沿就僵在了那里。
　　“吴白，你听见我说话没有？”桌前的妇人又有点恼地叫了一声。吴白一发狠劲，把书包推进床铺深处去，却还是站在床前，低着头不说话。
　　吴白妈叹了口气，拿手绢擦着额头的汗说道：“你这孩子……本来妈打算跟你刘叔叔结婚了安稳以后就把你接来的，结果谁知道又怀上了莹莹……这么一来你过来也不方便了不是，妈心里一直也过意不去……”
　　吴白盯着自己的鞋尖。这双球鞋该刷了，这两天到处跑，蹭上不少灰。
　　“吴白，现在你刘叔叔的生意也不好做……”
　　“……妈。”
　　吴白心里没有酸涩。他明白这种感觉，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要伸出手去，被拒绝了也要装得无所谓。久而久之就真的以为已经无所谓。
　　它只是再一次出现了而已。
　　“……爸现在已经不喝酒了。”
　　“是吗？那就好，就好……”吴白妈仿佛一时忘了该如何答话，讪讪地把脸微微别开，“天也不早了，那我就走了，吴白。”
　　吴白把妈送到校门口，“你不用管我了好好和刘叔叔过吧”几次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吴白看着她有些驼的背影消失在车水马龙里，心里还是觉得揪了一下，却不知道是为了谁。
　　站了好一会儿，吴白才回过身往宿舍走。走到半路他突然停住了，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左拐上了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