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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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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很是荒诞的样子。
小修变成动物之后并不能说话,作为人形时就可以。所以,目前,我盘腿坐在长乐房间里对着作为“人”的小修向他盘问。
“你刚才为什么要变回动物的样子?”吓死老百姓啊知不知道。“周讨人嫌”是没看见小修原来的样子,不知道始末。那个管家,那么利的眼睛会没发现?!不要唬我。
“因为小修习惯在睡觉的时候恢复原样的。”长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不要插话,担心我不问你么。对了,就是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小修的?”我把话题带开,掉转头去问长乐。
“就是你离开家之后。七个月前。”长乐默默地移到小修身边。
为什么我一直在家完全不知道?说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长乐觉得我一直不在家?混乱得头疼。
我盯着小修,无语凝噎。
“你们玩吧。我去睡觉。”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搞不明白的事情我不喜欢钻牛角尖想。已经是习惯了。人太懒惰,脑子就不好使。
直接走进隔壁的另一个客房。我累了。
入眼却赫然看见床上的棉被裹着一具尸体。露出些细碎的黑色头发。
陆钦原。
自己的主卧不睡睡客房这人真的是……才准备走人忽然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兼周青史抱怨的声音:“他跑哪里去了啊,一晚没睡是破记录了吧,也不怕出事。”我一听,坏心眼地一步跨进房间门,“咔”地一声反锁。慢慢找吧。
反正我惹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雷声阵阵。窗帘已经被拉上了,门一关整个房间瞬时阴暗下来。偶尔闪电闪过,陆钦原的呼吸起起伏伏。我伸手探他额头的温度,没升高。我小声地念他的名字,喊了很多遍。吻一下他的脸颊,陆钦原,我真的应该靠近你吗?我要靠你拯救我吗?不。
我无聊的地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疲倦渐渐涌上,脑海里做梦一样闪现着奇怪的光影,看不真切。
模糊地想着不知何时雨会停,回家之后又会怎样。长乐。小修。爸爸。
有一年喜欢看山海经一类的书。鲁迅先生在写他得到《山海经》时的心情至今都有些印象。应该是很有趣的书吧。不然怎么会那样地被小心翼翼几近神奇地对待着。
等到自己买回家时,却不觉得有多神奇了。不知道为什么。倒是老爸那时很是支持我看,可惜我翻【翻!】了几遍就把它端于高架上了。还不准人碰。书我是要么不买一买就是收藏版的,那么贵,弄坏了还了得?!就算是不贵的收藏版也不行。
小修啊。
妈妈是个语文老师,小时候呢,喜欢念文绉绉的句子给我们听。山海经也有念过,聊斋什么的是在我们睡前念的中国式童话。很无良的老妈。
热爱神鬼传说的语文老师。
其实不是不相信长乐和小修。
就快要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的时候,忽然听到陆钦原说话:“长佑,把手给我。”我睁眼看他,说梦话呢。不想理他,然后他固执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响着:“把手给我,长佑。”
“长佑。手。”
做什么梦呢,喊什么喊。我试着把手放到他手边,瞬间就被握住了。喂,陆钦原你真的有在睡觉吗反应这么好~~
好像是牵着手的样子。我看见他的笑了。安然而幸福的。我觉得做梦的是我自己。
雨一直下到晚上。陆钦原就睡到了晚上。
你是猪是不是,猪八戒是你表哥是吧。
我在客房呆到将近七点,单手东翻西翻,发呆,坐在地板上睡觉,都不敢把手抽出来。
居然一直没人来叫起床。不时看一眼陆大爷,“我肚子饿了,你起床啊~~”嘴巴里碎碎念着。
“叩、叩、叩……”门被叩响。我在寂静的房间里被吓一跳,闪电唰地又是一道。爬起来开门。是管家大人。
“啊,呃,霜华姐……”
“长佑,要吃晚饭吗?”管家说。
“要不要叫陆钦原?”我问。
“不要了。让少爷自己醒。”
幸福的猪……
“你妹妹醒得早些,在客厅没什么事做,一直说要找你。我没让。”管家微笑且和蔼地说着,管家礼貌地请我出门,轻轻地关上门,看了两眼房里的猪,又接着说:“她上来的话会吵到少爷的睡眠。”
“……”雨什么时候才停啊,我要回家,长乐也想快点回去的吧……
客房是在三楼,佣人忙碌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里,显得空旷的寂静。我们一前一后地下楼,管家的身子挺直而修长,是个高挑的女人。整齐的发髻,微抬的颈项,贵妇人一样的影子斜斜地映在楼梯侧边雪白的墙上。忽然在想不知道陆钦原的爸爸妈妈是怎么样的人。我默默地跟着,没有话题可以说。
“长佑。”静寂里管家忽然叫我,没有回头。
“嗯?”我应她。
“钦原说,你和他,在交往……?”
闪电一道又一道,大雨奇怪地一直一直下。变小的趋势都没有。我听到脚步清晰地叩在楼梯板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管家停下脚步,优美的,天鹅般的脖子转过来面对着我:“为什么不说话,是默认么?”
你是他保姆还是他奶妈干妈亲妈。
下到了一楼客厅,长乐从沙发上站起冲过来:“哥,你起来了?!”
管家对我微微一笑,声音细细的:“如果是别人,或许我会大声责问他或者她为什么不敢坦然承认,为什么不勇敢一点。然后想办法让他们在一起。但是,因为是你,就没必要做任何事情了。因为你不可能,对你,没有必要。”然后轻轻地扣着脚步走开了。
我微低了头,拉着长乐的手问她:“要现在回家吗?”
“好。可是雨很大。”长乐说。
“没关系,借把伞就好了。”
我去往管家离开的方向,在一楼通往花园的走廊上找到她:“霜华姐,可以借我们一把伞吗?”
“怎么,要现在回去?”
“是。”
“雨还很大。而且晚饭也已经好了。”
“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不是吗。如果一直在这里雨就一直不会停,霜华姐你也知道的。”
“至少吃完饭。”
“难道要等陆钦原醒过来么……”
“好吧。等下我让人给你们拿伞。”
“谢谢霜华姐。”我拿出最礼貌的话,稍稍地鞠了个半躬。转身走之前对她说:“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不可能是不是就真的不可能。陆钦原这么跟你说的话就是决定了要承认我吧。您说我懦弱也可以,因为我从来就不承认他。只有那个偏执狂才会一直地告诉我没有问题。但是有些事是你们决定不了的,陆钦原也不能,您是为陆钦原好我知道。但是,在没有确定之前,我想把主动权交给自己,我想试着回应陆钦原的固执,我好像真的喜欢他,所以不想再让他一个人去坚持了。”
“好。我就看你怎么挣扎。”
“我不挣扎。”我说。
管家的眼睫毛微微晃动:“如果你不挣扎,早就该放手了。”
“……这个不关陆钦原的事情。”
确实不关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的事情。为什么要答应和陆钦原在一起的事情。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
阳光的、勇敢的、纯粹的,陆钦原,连影子都很正直的陆钦原。
拿了伞,推拒了管家给我们安排车的好意在陆家大门口把长乐送上计程车。长乐在车子里隔着窗口说:“哥,上车啊。”我举着伞说:“要去同学家拿书,你先回去。我拿了书再回去。”
“我和你一起去拿书好了,再一起回家,还可以省车费啊。”长乐说着就要下车,我制止了她:“听话,先回去做饭。雨太大了再淋雨会感冒。”一把伞在大雨面前根本不顶事。
长乐抓住我的手:“我不敢一个人在家。”
雨水几乎模糊了眼前长乐的音容。我沉默了两秒:“那下车吧。”我说。司机郁闷地嘀咕了什么,然后我把长乐又带回了陆家。
“那长乐先拜托您照顾了。”我对管家说。
“不客气。”
“长乐,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就回来。”
长乐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不甘愿地松开了手点点头。
走出陆家的大铁门。一瞬间不知道要做什么。收了伞,大雨磅礴地浇下来。浑身湿了个透。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右手拿伞左手插进口袋慢慢地沿街走。雨汽侵入心肺,视线模糊了又模糊。
大雨倾盆雨幕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