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 Nuvola》叶飏

1、Side I.

　　“早安，阿诺德先生。”
　　抱着文件的少女匆匆由身边经过，除了一丝清淡的薄荷味之外留下的就只有这句不冷不热的问候。
　　阿诺德并没有在意。
　　可他朝办公室方向的步伐却在不经意间慢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了，这样的问候似乎每天都有听到，每次和那个少女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都会按照时段对他轻声说出一声问候，再匆匆地走离他身旁。阿诺德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他甚至连那个少女的轮廓都没有一个大概又模糊的概念。

　　宽大的办公室内有数缕阳光落在地面。
　　一张办公桌和椅子的摆饰让室内显得更加空旷。

　　阿诺德拉开椅子，抬手去拿总会摆在桌面上的最紧急的文件时，发现那旁边的装有咖啡的纯白瓷杯。
　　显然是刚拿来不久，还散发着淡白色的热气。
　　原本并不杂乱的桌上被收拾的更加整洁，先前堆在一起的各种文件被整理的井井有序，按照首字母顺序的排列被安放在小小的文件架里。审视了一下与平时不同的办公桌，阿诺德眯了眯眼睛，坐到椅子上翻开面前的文件打算继续昨天的工作。
　　空气中缓缓飘散开了咖啡的味道。
　　窗外的那棵枫香树的枝叶被吹的沙沙作响。
　　似乎又要转回冬季，这几天外面的气温起伏并不小，周围有很多人讲话都带上了或重或轻的鼻音，咳嗽声也似乎从没消停过。阿诺德摇摇头，拿起手旁的咖啡杯站到落地窗前，眯起眼睛抬头去看那片被窗框切割均匀的天空——
　　带了些灰色。
　　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雨。
　　他办公室的窗恰巧对着偌大的后院，空旷的空间因为枫香树落下的枯叶被填满了些；有只灰色毛皮的小松鼠叼着松果警惕地跑过去，然后在灌木丛旁扒出遮掩洞口的枯叶钻进去。
　　难怪没有人去清扫。心底这么想，阿诺德侧过身去靠着墙壁，偏头无所事事地望着庭院打发时间。他并不是很想现在工作，这杯咖啡也只是个消磨时间的良好借口罢了。

　　他不该拖时间才对。
　　可就是，莫名提不起劲头去处理那些千篇一律的文件。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夹杂着女孩子小声的谈笑。
　　并不是很清晰，但他确实听到和每次擦肩而过时那个轻柔问候类似的声音。
　　——转瞬即逝。
　　窗外带着浅灰的云彩被风吹到一旁露出湛蓝的天，阿诺德漠然地将目光投向偌大的庭院，略略干枯却依旧火红灿烂的枫香叶在他澄澈透明的蓝色眼瞳中填上一抹暖色。
　　咖啡在不知不觉中凉掉了。
　　将杯子放到离文件稍远的桌角，阿诺德坐回椅子上集中精神去读那份文件。
　　离能听到问候的时间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