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异志录》谢*

3、第三章 绣娘

　　临近年关，古田镇上的集市异常热闹。
　　街道两边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摆摊，有卖过年剪纸对联用品的，也有卖过年特色食品的，不少人摸着年终略微鼓胀的钱袋，在满街的摆摊上流窜着，挑拣着最合适便宜的年货。
　　因为目的地不同，我和许婶来到集市东街这边就和八姑他们分开了。
　　东街这边汇集了镇上比较齐全的店铺，悦来酒楼、钱记当铺、云安成衣店，还有我们此行的目的地-锦绣坊。
　　“老板，我们要订一批绣品：绣鞋、龙凤被面、大红披霞，还有锦凤嫁衣。我这侄女过完年就要成亲了，比较急。请问你们的绣娘能在年十六前完工吗？”来到绣坊，许婶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锦绣坊的胖掌柜摸了摸胡子，一脸为难：“客人，不是我不想做你的生意。而是年前很多客人下订，我们坊里的绣娘早就把绣活安排到年后去了。年十六是肯定来不及把你们的绣品完成。”
　　许婶皱起眉头：“年前绣娘们忙一点也是正常的，但是也不至于忙到年后都来不及吧？往常我们提早二十来天都比较宽松的。”
　　“客人有所不知，主要是过完年的元宵节，林老夫人要在林府举办赏灯大会，邀请了许多未嫁闺秀前去参加。于是许多小姐们都忙着订制新的衣裳和绣帕，订单一下子暴增，绣娘们都忙不过来了。”
　　“啊？林老夫人不是打算给林举人纳黄牛村的老吴闺女吗？”许婶惊讶。
　　胖掌柜呵呵笑着，笑容带着点无奈：“林老夫人一边从村里挑选身体健壮的女孩，另外镇上的适龄闺女们也在积极挑选着，毕竟纳妾越多，越容易开枝散叶嘛。”
　　我暗地里翻白眼：我看这林老夫人是想抱孙想疯了。
　　许婶点头：“难怪你们这边忙成这样。那老板知道镇上其他绣坊还有没有空余的人手？”
　　胖掌柜摇头：“就我知道，镇上的其他几家绣坊人手都不够了，年十六前肯定忙不过来接你们的活。”
　　“那、那怎么办呀？咱们日子已经定下来了，酒席等等都安排好了，总不能改日子吧？呸呸，实在不行，婶子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帮你赶绣出来。”许婶眉头大皱，微胖的身躯在绣坊内团团转。
　　我感动道：“许婶，实在不行就一切从简吧。”不吃饭不睡觉？要是把许婶熬坏了我怎么担当得了？
　　“这位客人，如果你真的很急的话，我在附近还认识一位绣娘。但她只是我一位侄女，并不是咱们锦绣坊的绣娘，所以接的活并不多。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她的住处告诉你们，你们只要跟她说是我老金介绍去的就行了。”
　　许婶狐疑地盯着胖掌柜：“掌柜的晚辈？绣工怎么样？既然是你的侄女怎么不把她介绍到店里来工作？”
　　胖掌柜苦笑：“绣工绝对是没话说的。主要是因为我这内侄女的身份有点特殊，不便外出，而且她不是所有的绣活都接的。”例如那些要参加赏花会的小姐们的绣活，她就坚决不接。唉……他这内侄女性格依旧那么犟。
　　“那好吧……既然掌柜拍胸脯保证了，我就先去见见你的侄女，看看她的绣品。麻烦掌柜告诉我们具体住处。”
　　胖掌柜一脸感激：“我先替侄女谢谢两位的照拂了。她的住处离这里不远，沿着这条东街往西走到尽头往左拐，榕树下的那条胡同进去就是了。”
　　我和许婶根据胖掌柜的指点，来到这所毗邻东街，略显幽静的小宅。
　　许婶上前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谁呀？”听声音响亮清脆，应该是胖掌柜他侄女的丫环之类的。
　　“我们是金掌柜介绍过来的，我们想订做一批绣品。”许婶扬起嗓子回答者。
　　暗红的门扇咔嚓一声被打开一条缝，一颗脑袋从门内探出，身穿绿色衣裳的小丫鬟打量了四周和我们一眼，确认只有我们两个以后，才朝我们福了福身子，道：“请稍等，我去问问夫人。”
　　“这女娃子看上去水灵灵的，看来主人都不会差到哪里去。”许婶的眼精的很，低声道。
　　我眼里闪过一抹沉思：“看这丫鬟的衣着谈吐，胖掌柜的这位侄女身份应该不低。怎么会沦落到要帮人做绣活为生？”
　　想起刚才胖掌柜的话，身份特殊么……
　　没一会，门扉再度被打开，刚才那位绿衣丫鬟把我们迎了进去：“两位请进。”
　　木门把外头的喧闹都隔绝了开来，我站在院子里，听见一阵清脆的鸟鸣从院子里传出。
　　只见一只精巧的黄色鸟笼挂在屋檐下，里头一只毛色嫩黄的黄莺正在鸟笼里跳跃婉鸣着，院子中央种满了菊花，有些早已含苞待放。
　　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里，足见主人的耐心布置和素雅品味。
　　这时候，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咳咳，小青。客人来了？”
　　“夫人，小青带客人进来了。”听到咳嗽声，绿衣丫鬟小青连忙跑进去，来到茶几处斟起茶来。
　　“咳咳，两位请进。”低咳中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听上去有种别样的韵味，
　　我跟着许婶的脚步踏入客厅处，蓦然锁骨处一阵发热，眼神凝滞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地步伐走到客座处坐下。
　　“这位婶子，妾身姓董。你可以称我为董氏。刚才我听说了，既然是金掌柜介绍过来的，想必你们是有绣活要做。我想请问你们要做一些什么绣品，用于何处？”
　　许婶把在锦绣坊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掂量着问：“这位董、董夫人，那个我们能先看看你的绣品么？”
　　董氏微笑：“当然没问题。小青，把我那幅正在绣的龙凤绣拿过来。
　　小青应了一声，转身步入房间里拿了一副绣了一半的龙凤绣来。那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已经完成，从那细密的针脚，鲜艳的配色来看，董氏的绣工很是不错。
　　许婶摸了摸那金龙的龙身绣纹，再看看背面处的针脚，满意地点头：“董夫人的绣工很不错，那么我们这批绣品能在年后元宵之前完工么？我们实在是很急。”
　　董氏侧首思考，略显苍白的秀丽脸庞上满是思量，然后点头道：“我算了一下这批绣品的大概用工时间，应该能赶在元宵完工。这批绣品的用料最好明天能给我，绣线方面我这边自行准备，到时候一起算入绣工费用里面。这位婶子，你看行不？”
　　许婶大喜，连忙点头：“我们今天就去扯布料，下午把需要用的材料送过来。至于那个费用问题……”
　　董氏微笑报出相关的价钱，都和锦绣坊的相差无几。
　　于是许婶满意了：“很好，那我们这就去扯布料，我前几天已经跟布庄那边订好布料了。”
　　“等等，我看董夫人的脸色不太好，方才又听到董夫人的咳嗽声。恐怕是最近身体微恙？”一直沉默不作声的我此时开口了，目光炯炯的盯着董夫人的白中带丝青气的脸色。
　　董氏咳嗽了几声，点头：“最近感染了些许风寒，身体不太好。不过请放心，不会影响绣工的质量和速度的。”
　　我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个，只是点点头：“我看夫人你脸色带了些青气，不知最近夜里是否睡不安稳，经常做噩梦？”
　　“对啊，夫人这段日子里的确睡得不太好。”小青这时候开口了，一脸惊诧的望着我。
　　我笑了笑：“如果董夫人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一枚从华山天师门求得的灵符。你只要将这灵符贴身携带，可保近段时间夜里睡得安稳。”说罢，我从衣袖处摸出一枚黄符。
　　董夫人望着我的灵符，一脸犹豫。
　　“董夫人，我家小岚的灵符很有效的！上次村里老黄家的闺女一时魔怔了，还是多得她的灵符，那闺女才恢复过来的。你就收下吧，我们也希望你睡得好，养足精神和身体给我们赶绣活呢。”许婶的性子很是爽朗，拿过我手里的黄符塞到小青手里。
　　小青一脸犹豫地望了董氏一眼，见董氏点头后，才收了起来。
　　诸事商量完毕，我和许婶也就告辞出来了。
　　在走出胡同后，我转头望了眼显得有点幽深的宅子，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作者有话说

　　内牛，此文地处西伯利亚，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