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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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草很慌乱，峰麟没有回来，只有丹溯一个人背着一个已经近乎昏迷的浑身是血的男子回到蓬庐宫中，一路上把蓬庐宫中的女仙们全都吓坏了，对于峰麟擅自让女怪将下界男子带入蓬庐宫碧草有些埋怨，又害怕如是有什么变故才会将男子带回，无奈之下只得通报了碧霞玄君玉叶大人。
碧霞玄君再三思索后，决定将男子收留在蓬庐宫收留飞仙做客而特地修建的外宫枫澜殿，一切等峰麟和泰麒回来再说。
峰麟回来了，带着一只新捕获的狰做使令，让女仙们又是一阵忙乱，不同与刚才慌乱，而是为峰麟成功捕获第一只使令而高兴的准备丰盛的晚膳。
“碧草，”卯月唤住碧草，“请问我让丹溯带回来的男子安排妥当了么？”
不说还好，一提到这里，平日里温柔娴静的碧草显得很是冲动气愤：“峰麟你怎么能随便把外界的人带回蓬庐宫中！万一对方有不良企图该如何是好！你是芳的麒麟，不能随意任性，你的举动牵动着芳国所有百姓的未来，芳已经无法再等待另一个麒麟了，芳已经活得很困难了......”说着说着，碧草的眼中渐渐含起泪珠，浑身颤抖，看上去几近崩溃，“峰麟，求求你，带给芳一个王吧......”泪水终是无法控制的划落，染湿了衣袖。
卯月哀伤的看着碧草，轻轻的将女仙拥入怀中，一语不发。
卯月知道位于最西北的芳虽然已经缺少麒麟和王近七十年，却并没有妖魔大肆虐杀的景象。因为芳太冷了，一年里有近一半的岁月都在下雪，即使是妖魔也没有办法在如此寒冷的国家大量生存，仅仅是在夏季短暂的出现3个月，其余时候则徘徊在虚海之上。虽然芳国的人民并没有多少死与妖魔，但是却在漫长的寒冬和饥饿中消磨待尽。
卯月其实很想回家，回到那个有着父母温暖的昆仑，虽然理智接受了自己必须为芳国而付出，可是感情却无法接受，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什么，也许是宿命，也许是负担。
碧草哭了，划落在衣袖上的泪水仿佛敲打在她的心底。
芳国残存的人民还在乞求着天帝的怜悯，这是一个没有王和麒麟就无法正常运作的世界，王和麒麟就像是机器的核心，是永远无法缺少的。
芳还剩下多少百姓？卯月不清楚。
卯月只知道，看着碧草，她的感情已经无法轻易将这个世界放下，继续挣扎了。她的身上担负着沉重的人民，被人类同化而淡化的麒麟本性渐乎觉醒，她开始明白麒麟为什么被称为代表着“民意”。因为麒麟，无法像人类一样将不愿意接受的事忽略掉。
“对不起，碧草。”道歉的话语悄然而出。
碧草显得很惊恐，麒麟的道歉是沉重的，不是做为下仙的她能够承受的，几乎要伏跪在地。
卯月一把抓住碧草的手臂，正色的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碧草这下呆了，大脑几乎罢工，等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请求卯月收回先前的话语，麒麟是天帝的直属仆从，麒麟是不该说对不起的。
“没有关系，因为那一刻你是芳民，而我是接受芳国民意的麒麟，如此而已。”
轻风拂过，卯月浅而温柔的笑着，神色仿佛脱胎而出一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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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回的朱黄男子的伤口已经被女仙们包扎过了，也服过了汤药，汤药中含有轻微的迷草用于镇痛，现在这个男子也因为迷草的关系，在一张软榻上陷入全身松弛的昏睡之中，浑身的鲜血已经被擦拭干净，换上了干净的棉布衣衫。
因为卯月探望的缘故，女仙们又给房间插了新鲜的花束，希望遮掩住男子身上飘出的淡淡血腥味。
男子看上去25.6岁的模样，皮肤有些白皙，不太像终年在黄海之上捕捉妖兽的猎尸师。卯月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男子的手指，指尖没有太过明显的茧子，没有常年耕种的迹象；再看虎口，同样没有明显的茧子，可以断定不是什么常年手持凶器的人。其实真正让卯月感到疑惑的是男子身上的血腥味太过干净，仅仅是伤口所发出的而已，而常年与妖兽打交道的朱黄难免遭遇妖魔并与之搏斗，可以说猎尸师这个职业，是常年与厮杀和搏斗打交道的，身上多少都会有些戾气，但是在这个人身上去几乎找不到。
联想到自己见到男子身上伤口的时候，那种几乎吓到跳出来的心脏，听他絮叨烦恼的时候感到的愉悦，卯月即使想自欺欺人也做不到——男子说自己是朱黄八成是撒谎，来到蓬山却完全不知道麒麟，那么很可能是山客，也可能......是胎果......如果是胎果的话......也就有很大可能是王！
对于自己的推理结果，卯月有些哭笑不得，是该感谢在昆仑时候看的那些电视剧和动画片么？没有那些电视剧跟动画片里看到的情节，她八成不会想到如何确认对方的朱黄身份的真实性吧，对于对方的身份更多的是迷惑而不是直接了当的否定吧。八天，来到这个世界才八天而已，她就要面临选王的情况了么？可是关于这个世界她都尚未弄明白，就这么轻易的接受一个也许更加一无所知的王么？然后呢？两个人一起面对一个荒废了七十年的国家，而自己跟王却一无所知的接受它......？
麒麟找到王的愉悦与即将面对一个未知国家却无法处理的迷茫同时涌上心头，在愉悦与迷茫中，卯月着实有些混乱了。
中国有本书叫《围城》，里面有句话说：“婚姻就像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玉座也是一座围城，下面的人只看到这座城池的高贵与华美，不顾一切的想拥有；上面的人却只感觉寒冷与压力，不顾一切的想逃离。接受这样一座城，软榻之上的这个男子必须拥有识人的才干和用人的魄力以及高于所有人的气度。这个男子拥有这些吗？
“天启是绝对的。”这是学习时蓬莱碧霞玄君玉叶大人所告知卯月的。天帝所给与的天启是绝对，只要出现了天启就证明那个人有这成为王的资质。可是既然每一个出现天启的人都有成为王的资质，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无可救药毁掉自己国家，将国家弄得一团糟的王呢？
卯月曾这么问过：“麒麟的存在又是什么？”
玉叶大人曾回答：“为了执行天帝的旨意，找出天启，选出王并辅佐王。”
麒麟是为了辅佐王而存在的，那么无论这个王如何恶劣都只能这样选择吗？
碧草哭泣着祈求自己给与芳国一个王的一幕回荡在卯月的脑海间，碧草的泪水滴在卯月的心头，疼痛着，嘶喊着。芳需要一个有才干的王来让荒废了七十年的国家恢复生机。想到这里，卯月心底暗暗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资质是吧......那么，就变成才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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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过去，男子已经苏醒过来，伤势在仙药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不少，虽然尚不能走路，但整个人显得精神很多。
卯月再次来到枫澜殿，男子正撑着身子靠在榻栏上服药。
看到卯月来了，负责照顾男子的女仙，从男子手中接过空了的药碗，对这卯月恭敬的行了一礼，侧身退了两步站到一旁。
男子看到卯月露灿烂得耀眼的笑容：“很高兴再次看到你，真是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了。”
卯月直直的看着他，莫约过了几分钟，吐出一句话：“你不是朱黄。”没有疑问，是一句肯定语。
男子依旧笑着：“啊，我的确不是朱黄。”眼睛里透出光，“可是你也不是普通人。”他语气淡定而肯定。在这里的三个月里，他通过学会的零星语言从猎尸师那里得知到这个世界的大概，也知道黄海里是不会有普通人居住的，更别说房子了，能住在这样浩大磅礴的宫殿群里的，唯有——“麒麟。”
卯月露出淡淡的笑容：“没有错。”
卯月慢慢坐在一张胡凳上，女仙抬来一张小桌，奉上茶点。
“我是芳的麒麟，名作峰麟。不过，你可以唤我卯月，我是胎果，在昆仑，也就是中国时候的名字叫‘公孙卯月’。”
“我也来自中国，叫做洪渊。”洪渊笑着伸出右手。
看着这种与身边风格完全迥异的见礼，卯月笑了笑也伸出了右手，与他在这个空间与时间都不太对的地方握了握手。
“作为山客，你没有户籍，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蓬庐宫中，我决定帮你从芳的地官长那里拿到芳的户籍，你以后可以作为芳的百姓在芳安稳的生活下去，如果担心言语不通，我也会想办法帮你的。”
所有的胎果，除了麒麟这种天生的神兽以外，即使是王，在没有缔结契约之前，对于这个世界的语言也是无法轻易掌握的。普通的胎果想要能跟这里的人们沟通，只有两条路，一为努力学习并掌握这门新的语言；二是从地官长那里得到神籍。不过，做为王气拥有者，还有缔结契约成为王这第三条路。但是显然，这第三条路，目前并不适合使用。于是对于洪渊，卯月能让他最快熟悉语言的办法自然是第二种，他没有时间去慢慢学习语言，他的时间必须尽可能的利用起来，尽可能的学习这个世界的一切，这样，他才能尽快的将资质化作才能。
芳，已经等不起了。
看到洪渊想要说什么，卯月立刻制止了他后面的话语：“我不会打开蚀送你回去那边的。”
洪渊一挑眉头试图说什么，却再次被打断：“你知道蚀是什么吗？”
洪渊不知道，他再怎么厉害，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也不过才待了3个月而已，其中大部分的时间在努力的学习这里的语言，也就是最近几天才勉强用只言片语与那几个救了自己的猎尸师进行一点简单的沟通，只知道了关于黄海、麒麟、朱黄、山客海客等等少量跟自己所处环境有关的资料，蚀只是被偶然提过，他还来不及大面积的了解这个世界。
“从书上的形容来看，蚀大致就是跟虫洞差不多的东西。”卯月顿了顿，抿了口清茶：“不过比虫洞更严重，它卷起的旋风不仅把那边的东西带来，同时也将这边的东西带走。它从另一面的世界带来各种东西，包括山客跟海客，同时也从这边带走里木上的卵果与活人的性命。每一次的蚀少说带走几十条性命，多则不计。”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如果她在远离海岸线的虚海上打开蚀，这边顶多卷进去一些妖魔而已，不过，她必须让他留在这里，芳需要王。
听到卯月的说法，洪渊显得有些呆滞，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双手微微握了握拳，最终没有捏成型，整个人显出阴郁之气。
“真的，没有办法吗？”他的声音有些暗沉。
“没有办法。”对不起，你必须在这里......卯月垂目看着床沿，心底显得愧疚却决绝。
又三日，洪渊的伤势痊愈，卯月带着一肚子复杂的心思再次探望了洪渊。
此时的洪渊显得很是精神，已经完全看不到三天前因为卯月的那句“没有办法”而阴郁的气质，一脸灿烂笑容的随意的抬抬手冲卯月问好：“哟！”
卯月见此，略微一顿。她没有意料到他会这么容易的接受这种事情。
她是胎果麒麟，可以随时利用蚀回到另一边看望亲人而不带来任何负面效果，所以她才这么安静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换了她处在洪渊现在的位置，只怕低沉晦暗的日子会持续非常长的时间，而且那种抑郁只怕是与日俱增。
“你......还好吧？”卯月小心的询问，生怕洪渊的表现是已经神经崩溃的迹象。
“恩，我很好。”洪渊知道，自己即使是继续低沉下去也不可能回到另一边去，他必须振作起来，不能就这样自怨自哀下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你已经可以做三天前就打算好的事情了。”
卯月唤出赤蛰，正要爬上赤蛰的后背时，后面的男子忽然一本正经的说了句话，让卯月险些摔倒。
“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提高一下待遇啊，好歹每个月给发点钱啊。”洪渊抱着反正已经这样了，一定要多争取点的心态，厚脸皮的开了口。
看着男子的故作正经，卯月眼中的阴郁淡去不少，笑容仿佛春风般和煦的在嘴角拂过，隐约中却又有些春雨的阴郁：“好。”
从蓬山出发，以狰的脚程，走了一整个白天，到达芳的都城蒲苏上空时，已近落日时分。赤蛰在天空上盘旋些许，直接降落在地官府背街的僻静后巷中，为了方便地官长辨认自己的身份，卯月没有藏起仿佛招牌一样的浅金色长发，只是独自偷偷的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摸进了地官府，洪渊在一边等候。
大约半个小时，卯月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次到是用头巾把头发藏了起来。
慢慢的走过去，递给洪渊一块长条形的木块，这是做为身份证明的旌券，也就是户籍。
洪渊接过来，仔细观察，发现一边写着“漓州.蒲苏.洪渊”的字样，知道这是表明自己的户籍地和身份，翻到背面，上面没有任何的字体，只有一枚印花的私章印记。
私章印记上绘的是祥云和麒麟，洪渊微微扫了一眼卯月，眯了眯眼，一言不语的收入怀中，又接过卯月递过去的一个布袋。
布袋并不大，大约可以放置三到四个鸡蛋的样子，却很是沉重。微微掂量了一下，洪渊大致判定应该是钱币一类的东西。
“我已经拜托地官府将你登陆飞仙户籍，以后你的生活不会存在任何的语言问题，另外每个月会有一笔小量的银币进入你的仙籍俸禄中，你只需要到各个地方的地官府进行领取就可以了。”
洪渊谢过卯月，望了她一眼，微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卯月的双手用力拽住裙角，神色哀伤而坚定。
轻声叹道：“......对不起......请原谅我，将你困于名为玉座的围城之中......”
金色的逆光中，洪渊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他身体的轮廓被夕阳照射得模糊刺眼，让卯月的眼睛微微虚闭。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