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易凡

23、二十三

　　“莫离”的唇飞快的蠕动着，仿佛在念着什么咒语。瞬间，不知从哪里飘飞过来的花瓣，连成厚而结实的花毯。花毯并没能减少两人下坠的速度。但却没使两人跌伤。

　　莫离终于松了口气。先不管那个化作他样子的假莫离到底是何用意，但至少他帮了魅炎和漩汐。莫离看到这里，才稍稍放下了心。但背后的人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打算。他无法挣脱，只能看着一切发生。

　　跌到地上的魅炎仍紧紧抱着漩汐，已遍体鳞伤的他，双手仍一刻也不放松。不再有魅惑的眼神看起来令人不寒而立，而此时那眼神正紧紧盯着王母，眼中充满仇恨。他怀中的漩汐气息若有若无，身体时冷时热。

　　“你对他做了什么？”魅炎用尽力气，抱起漩汐。“把他还给我！”没有商量的余地，他的话充满命令的口气。

　　“昨晚的你劫走了初飞，就该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王母坐回鸾座，看着面前这“精彩”的一刻，遍身伤口的魅炎，此时从衣角发丝都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看到那透明的蓝色火焰，众仙的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火神的“蓝焰”是所有仙家的致命火焰，没有任何的水，任何的法术可以破解。燃到身上，必死无疑。而对于火神，除非是到了罔顾性命的重要关头，不然绝不会用蓝焰。

　　蓝焰出，火神亡。

　　直到用尽最后一股真气，火神将力竭而亡。众仙都知道这一点，当然火神他自己也一清二楚。可此时此刻的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已经选择了和王母对立，就再也没有退路。这场战争只能用死亡来结束。

　　低下头，看着已被火焰蔓延的漩汐，魅炎轻轻吻上他的唇，那唇冰冷无比，但那抱在怀中的身体却异常灼热。魅炎的眉头深琐。从不知哭泣为何物的他，此时眼睛竟也模糊了。世间最悲痛之时，莫过于亲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怀中。而此时的魅炎面对的甚至只是一具毫无知觉的身体，连一句话，他也说不出，他也听不到。

　　轻轻拉起漩汐的手，熨贴在自己脸庞。那蓝焰已蔓延到漩汐的衣襟，发丝。看着漩汐就要被自己的火焰烧成灰烬。魅炎的心阵阵的绞痛。
　　仰天一声悲怆的长啸。魅炎手臂一震，用力把漩汐的身体掷向身后的“莫离”，只留下一句，“帮我照顾他。”

　　“要照顾他的话，只有你可以。”“莫离”站起身，轻轻让漩汐倚靠在双龙柱旁，来到魅炎身边。

　　“她已经不再了是吗？”一阵声音由远及近，飘渺恍惚，“没想到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哎！！”长而哀伤的叹息，像风一般飘了过来。

　　魅炎只感觉到一个几乎透明的模糊影子停在了自己身边。他转过头，身边的影子渐渐可以辨认，束起的长发，微闭的眼睛，忧伤的气息遍布了他全身，还不等魅炎喊出他的名字。一声怒吼已响彻云霄。

　　“群傲？！”王母的声音颤抖不已，惊讶与气愤使她那端庄的脸上变的扭曲。“你……你不是……”王母双拳紧握，“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又是你，又是你，轩辕！！”她喊着，目光在众仙中搜索。

　　莫离全身立即重重的颤抖了一下，掩在他口上的手放了下来。不知从那里来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无论发生什么事，别离开这里，等我回来。”

　　声音消失，他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也消失了。一个闪电般迅速的火光，一个低声的鸣叫，一团火焰飞舞而下。下一秒，魅炎的身边又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中一把火焰狂炙的长剑。

　　“你们这是要和我宣战吗？！”王母身体腾空，俯视着面前的四个人，“自不量力的家伙！！和我对抗，只有魂飞破散！天，人，阎三界，无容身之处！！”

　　“没有了最爱的人，天下再大，早已无我容身之处。……生与死，早已没有任何分别了。”群傲转过头，朝着轩辕的方向，“元帅给了我再一次的生命，现在可以用来为她报仇，或许这次我的生命才有意义吧！”群傲喃喃自语，唇边扯出一抹惨淡的微笑。

　　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他，他没有杀了群傲，而是瞒过众人的耳目，救了群傲的性命，而自己还曾……莫离双手紧紧握了起来，目光琐在轩辕身上，他临别前的那句话，他要他等他，可是，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看着他用生命而战，而自己却如此怯懦的躲在一边。不可以，他要站在他身边，他要与他并肩而战，即使死，即使魂飞魄散，即使失去一切，他也要和他在一起。已错过了太久，太久，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他要把握好一切剩下的时光。

　　想到这，莫离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辕……”他冲口喊道，“什么？！”他的声音，他的声音，为什么他没了他的声音，无论他多用力，他都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即使没有声音，他也要去。他迈动脚步……不！他的脚像被捆绑住一般，无法移动，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他无法出声，他无法移动，他已被剥夺了一切的自由，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对不起，离，我又骗了你。但请你相信，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是要尽我最大的能力而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我知道，昨夜那场婚礼已伤的你体无完肤，但我也别无他法，我必须要拖延时间，而等到今日的决战之期。经过那场生死徘徊，我已经想起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也知道了让我们失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所以今天，我要和她做个了解，让她为我们所失去的作出偿还……

　　汐儿，即使你现在昏迷不醒，我知道你能够听到我所说的话。是因为我而让你受如此的灾祸，你知道我，即使看到现在的你，我的心说不出的痛，但无论这样的事再重来几次，我都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和你在一起的五百年里，我的固执与任性，专制与蛮横让我从未对你说过任何温柔的话，可是，希望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那是连我自己也无法称量的。我对你的爱，就似我体内永远不熄的火焰，只是我把它深深的埋藏在血液里，没有让你知道。但，如果现在我不说的话，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说，而你也再也没有机会听了……

　　轩辕，魅炎，群傲，都默然不语，心中默默的对自己的最爱说着一直未说出口的话。也许也只有在生命即将消失的瞬间才能说出一直深深埋藏在心里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