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二爷，给你个下马威吃！ ...
-
至第二日，贾琏早早起了，早打发人给李纨送了一回东西，只说昨日救命之恩，我们那位好了，必亲自来谢的。
李纨因有贾珠遗留之子，贾兰需要看顾，又隔着叔嫂的身份，不便与他多说，只道：“便是他命里有这个劫难，如今过去了，日后就好了。”
贾琏自他那里得了这话，又去了贾母等处，至回来时已然将近晌午。因不知王熙凤醒了没有，便也不敢擅自进去，只在外间逮住平儿说些闲话。
平儿因是陪房过来的，和贾琏亲近一些倒也无妨，只他惦记自己主子的脾性，颇觉不妥，故也不敢妄为，只拉着人规规矩矩回了贾琏，便说去外面有活要做。
贾琏见他怯生生的，一双眼睛却小鹿一般，不由扯了他一条手臂，笑道：“忙什么，都有他们呢！”说着只和他摩挲起来。
平儿半推半就，并不敢如何乱叫，反倒是旁边一个小丫头吓了一跳，叫了一声。
不想王熙凤里面听见了，道：“谁在外头闹呢？”
贾琏无法，只得悻悻放了平儿转身进房，打量着王熙凤道：“你如今怎样了？”
王熙凤掩着半张脸，头发也没梳，只放在胸前一半，身后一半，与他侧着身子对看了一眼，贾琏登时软了半截。
原来这个王熙凤生的天仙也不如他，花儿似的娇艳白嫩，不说不笑尚且引得人心里作火，再有半分神情动作，更是教人失魂丧魄。贾琏平素见的都不及他风情之万一，一时着了魔便也不足为奇了。
王熙凤道：“在外面说的畅快，到了我这，只做哑巴干什么？”说着叫了平儿进来与他穿戴好了，又摆了饭，与他二人吃过了撤出去，才细细说话。
王熙凤道：“想来昨日去了便是大家都省心，不想如今不去，我便不能见一半不见一半。你手里现有多少银钱，小厮几个，丫头几个，先头收在房里的也该让我见见。还有府里这一干人，谁那里是要上去的，谁那里又要出来，该近的该远的，都不能怠慢。我虽不在你们这里长久，做一日的和尚也该撞一日的钟。”
贾琏笑道：“这样才是正理，说不得你管我一日我便好一日了。”说着果真出去拿了一应账目给他，又去叫了一众人进来与他认识。
王熙凤虽在病中，瞧着却不绵软，他在外面裹了丰厚的大红夹袄，露出一个尖细的下巴，双手捧着暖炉，手臂松松搭在腿上，时不时歪着半截颈子朝哪里扫去一眼，面上似笑非笑，细看却是雪堆做的人，晶莹剔透，冷心冷意。可说全身处处都是棱角。
前头收了房的丫头见他如此，也是惶恐，大气也不敢出。
王熙凤却不与他们为难，只道：“个个抬起头来与我看看。”
那两个丫头不敢违抗，忙依言而行，不想三双眼睛对在一处，王熙凤登时冷笑了一声，道：“我既没来，这样的你也只做上品了？瞧着倒不如我们家里出来的二三流丫头好些。”说着推了平儿上前，指给众人道：“大家都瞧瞧，二爷也好好瞧瞧，看对了眼，我好与了你。”
贾琏听他话里很不对头，也没敢抬眼，想着这样反而心虚，便又匆匆打量一回，笑道：“你把他们都比下去了，倒还叫我看谁？”
王熙凤看他一眼，那一眼也不如何凉薄，也不如何狠厉，只淡淡的水泡似的，若论滋味或许没有，贾琏瞧着却眉心一跳，不言语了。
王熙凤无意当众与他难看，早暗自搁下了这一层，只挨个点了奴才们的卯，便让平儿开箱子一人赏了一吊钱，让他们散了。
众人千恩万谢的退出去。他才拾起手里一本泛黄的账簿，也不看，只用手指挑了两页也便丢开了。
贾琏慌忙去接，满口与他打趣道：“我的祖宗，弄坏了这个命，老爷那里要揭我的皮，你倒去与我开脱不成？”
王熙凤把怀中暖炉放下，平儿立即上去添了一回碳复又交还给他。不想王熙凤只朝贾琏努嘴，笑道：“给了他罢，衣裳都被汗打湿了。”说着哼了一声，冷道：“我却不知道我动了他哪块根基，只一味怕成这样。”
贾琏不敢应对，只干笑两声。
王熙凤看不惯他这样，道：“出去换了衣裳再来，且让你的丫头服侍一回，受用完了管保就眉开眼笑了。”说着带了平儿自去了贾母处。
贾母因夜里惦记他，并没睡好，上午便有些发懒，一时听人报了他进来，倒来了点精神。
王熙凤与他行过礼，因并不见王夫人邢夫人，倒省了好些功夫。
贾母见他面上虽用胭脂涂了，底子也嫌太白了些，不由心疼的拉他坐在自己身侧，一面摩挲一面道：“瞧瞧，瞧瞧，好可怜见的孩子。”
王熙凤被他半抱在怀里，很不自在了一阵，终究也释怀了。他因被合家大小当做女儿，父亲哥哥便不能随意亲近，虽有王氏知情，却又因他男做女装，虽外面假意娇惯些，内里也只不能让他浪荡，故而更不与他亲昵，只时时督促嘱咐，怕他行差踏错。
故而偶这一时得了这不敢奢望的温暖，竟也生出多少悲苦出来，只不敢表现，强笑道：“我惹老祖宗伤怀了，实在该打。”
贾母道：“原不是你的错，我只怪琏儿不会疼人。”
王熙凤揽着他的手臂，只觉得有什么一直暖到肺里，呵出气来也是热腾腾的，不由便笑开了：“他却该打，老祖宗瞧着我便先记他这一回，日后一并算总账可好？”
贾母笑道：“你倒会替他说话。”
王熙凤与他说笑一回，贾母留他吃饭，他便推说早定了王夫人那里，贾母只好放他出来。
他和平儿一路行到王夫人处，先告了罪，道：“是我的罪过，连累太太昨累了半日，不得好睡。”说着先行了一礼。
王夫人搀他起来，一面打量一面笑道：“咱们是自家人，且说那些见外的话做什么，只是你的病，昨日那样凶险，如今却又全然无碍了，可是为的什么？”
王熙凤少不得把心里筹划好的和他慢慢说了，只道：“胎里带的，也不如何要紧，只病发时喘不上来，竟是常常生死一线的。”
王夫人见他低头敛着眉眼，虽不见如何悲戚，竟也是一种无奈的麻木。不由也心酸起来，只拉住了他的手，道：“苦了你了，若早知是这个光景，实不该说了这门亲，让你进来不得将养。”
王熙凤虽知他这话多半是实心意的，却并不敢轻易拿了自己的心与他交换。只仍做个试探的意图，与他敷衍道：“太太瞧着我好才让我进来，再且说，若不进这里，只要活着一日，早晚也是这样。既如此，尚且不如离太太近些，我也得益。”
王夫人笑道：“难得你明白道理。” 说着又与平儿吩咐一回，便问他可吃了早饭？用了药没有等话。
王熙凤一一应了，又说这府里大得很，竟比家里还精致些。
王夫人道：“咱们原籍也不是这里，不过为着你老爷做官，我又在这，才在这里置了田产一家住着。”
王熙凤点点头，又把贾琏周围的一应人等都打探清楚了。王夫人因怕他行差踏错，丢了自己脸面，更是千百个嘱咐。
他二人图谋一刻，竟说了一顿饭的功夫方慢慢止住了，只以府中各处景致闲散着略提了几句。
王熙凤便道自己出来已久，这会子回去用了饭才好吃药。
王夫人也不挽留，倒把自己隔三差五吃素的惯例与他说了。王熙凤自又赞他一回仁德，方与平儿二人出来，仍回贾琏处用饭。
且说贾琏见王熙凤出去，自己坐着也是烦闷，自去了他房中一个丫头那里和他私缠。
那丫头因才见过王熙凤，早存了一点子邪火，便也不与贾琏亲近，只摔打了一个瓶子，道：“二爷既有那样好的服侍，还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自知比不过王家的丫头，再没脸在爷面前服侍，只求早早赎身出去，也省的碍了谁的眼。”说着便与贾琏要卖身票子，登时还了那几两出去才好。
贾琏被他闹的头疼，先哄了一回，见他只是不受用，不由退了出来，另去了那个丫头处闲逛。
这个丫头却与那个不同，素来只是仁义得很。故而也没给贾琏脸色，只推说身上不便，坐着说话尚可，若做那等事，怕是服侍不得。
贾琏讨个没趣，也不便登时就走，便与他四下里拉扯了一些闲言碎语，引他发笑。
这丫头也不如何漂亮，只笑起来脸上荡着一层暖意，贾琏看得愣了，只压住他倒在床上。
这丫头许是身上真的不好，见他动情，忙推了两下道：“二爷好猴急，快起来罢。”
贾琏先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又用手指慢慢挑开他的前襟，只道：“好人，且从我这回。”说着便要行那事，不想外面一阵脚步由远近了，竟是有人过来了。
贾琏全不在意，只悄悄捂了那丫头的嘴，低声道：“你可别叫出来，不然咱们都有好瞧的。”
这丫头狠命摇头，不知一时看见什么，竟瞪了眼睛惊恐起来。
贾琏犹未回头，只听身后有人笑道：“二爷好兴致，竟在白日宣淫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二爷，给你个下马威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