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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计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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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哭得眼睛都红了,好生可怜。”门外传来一阵调笑声,原来是安平县主来了。
沈言仍伏在榻上抽噎,安平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还有心情逗她。
安平县主是襄城长公主李惠明与沈言舅舅姜仲的独女,比沈言小一岁,刚出生就受封县主,宠溺非常,和沈言简直是卧龙凤雏,一个比一个顽劣,斗鸡走狗,眠花宿柳,无恶不作,平日里最喜欢女扮男装宿醉青楼,一掷千金,引得众花魁名妓争相追捧,都以得安平县主赏识为荣,活脱脱一个女纨绔。
“谁欺负二姐姐了,本县主必定要他好看!”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装做老成的模样,逗得沈言破涕为笑,狠掐了她腰一把。
“哼,姜若,你怕是青楼逛多失心疯了,你二姐姐我也敢拿来取笑?”
安平左躲右躲,笑着求饶,“二姐姐冤枉我,我这不是想哄你开心嘛!”
说起这沈言又撇了撇嘴,“碰上那不知好歹的人,即便你是县主也无可奈何。”
一提起男女那档子事,安平就来兴致了,“二姐姐,你这可是小瞧我了,看京城哪家青楼楚馆没我安平的盛名,且说来听听,让妹妹替你解忧。”
沈言若有所思,“这倒也是,你别的不行,却是个情场高手。”
说着就把谢韶与自己和沈惋的事讲了一遍,听得安平义愤填膺,“你那个庶姐弯弯绕绕一肚子坏水,也是姑母身份尊贵,不屑于为难她们,竟让一个庶女欺负到你头上。”
沈言听着又委屈地撅撅嘴,安平看着心疼,“那太学生也是,我们阿言好心帮他,竟这么不识抬举,我非得狠狠教训他,叫他知道什么是尊卑。”
“我必要叫他好看,只是这样做实在上不来台面,难免失了身份。”说着,沈言就把自己的大计也讲给安平听了。
“二姐姐,这还不容易。你若想要他真心实意的爱上你,首先便要付出真心,前面几次之所以失败,全是因为你没把他与你一般的人来看,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施舍他,任你是公主皇女,哪个男子也不会喜欢。”
沈言也觉得有道理,“那……那要怎么做?”
安平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道想了多少鬼主意,“人们常说英雄救美,不若你就来个美救英雄,等他发现你的好,自然会喜欢上你。”
沈言有些好奇:“怎么个美救英雄法?”
安平朝她眨了眨眼睛,“二姐姐,你且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
“这样靠谱吗?”安平一向不着调,沈言对她说的办法将信将疑。
安平拍了拍胸脯表示,“放心吧二姐姐,这方面我绝对靠谱,明日你就安心去找他,剩下的我来安排。”
第二天,沈言终于愿意去太学了,她面色如常的进了太学,依旧是众星捧月、高不可攀的模样,仿佛前几日的事情不存在了一般。
“你,把位置让给我,我要在这里做。”沈言对坐在谢韶旁边的太学生颐指气使,那人一句话不敢说,干脆利落的让了位置。
前几日沈言仿佛伤了心,一直都没来太学,谢韶也有些心不在焉,他生平头一次有后悔这种情绪,那天自己确实太凶了,沈言看起来就是被宠大的娇娇女,一定没人对她说过这种重话,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自己的话羞辱的几乎要哭了。
他虽然不喜沈言肤浅骄傲的性格,但她绝非有意欺负人,是他对沈言有偏见,才会下意识觉得扔纺布机是沈言肆意妄为的结果。
今日沈言又来打扰他,但他看起来似乎没那么防备沈言了,连沈言把旁边的人赶走,要坐在他身边,他也罕见的没有出口讽刺沈言。
沈言眨眨眼,看了一眼谢韶,状似不经意般丢给他一本《七略》,这是之前谢韶找了许久的孤本,“之前那件事我确实不对,这个就当作本小姐的赔礼。”
谢韶收下了,并朝她道谢。
谢韶今日转了性子般,如此好说话,难不成是这呆子嗜书如命,不爱美人只爱书?
想到这沈言又补充道,“你若还想要什么孤本,求一求我,本小姐可以大发善心借你观摩几日。”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言自觉掌握了谢韶的命脉,“前提是让本小姐开心才行,你若再像之前那般讥讽我,连张纸都没你的份!”
感觉铺垫的差不多了,沈言终于提到了自己的目的,趾高气昂地命令道,“今日下学你陪我去一趟长安街。”
“好。”
原本以为要磨很久的,没想到谢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沈言眼睛亮晶晶的,难得露出一丝女儿家的娇态,“还算你识趣,下学后等我。”
生怕谢韶改了主意一般,沈言飞快地溜回了自己座位,让身边的侍女速速去通禀安平做好准备,可别出了差错,耽误大事。
下学后,谢韶依言等在太学的树下,沈言拿捏着贵女的姿态姗姗来迟,他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并肩朝街道走去。
本朝民风开放,对女子约束不多,连从军做官的都有,一对年轻男女走在一起也不显得奇怪。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女儿家步子小,沈言走得极慢,谢韶也不催,放慢了步子等她,夕阳拉长他们身后影子,显得二人莫名般配。
长安街上人甚多,陪在身后的两个侍女防着两边的人冲撞到二小姐,忙得脱不开身,但沈言觉得身边人太多就坏了她的事,偷偷拉着谢韶的衣袖挤到了另一边,谢韶不得不用自己把她和人流隔开。等侍女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走远了,沈言挥挥手示意她们不用担心,两人无可奈何只好顺着人流分开了。
谢韶任由沈言拉起他的衣袖,一眼望去便是她满头青丝,温顺秀美,沈言有一双圆圆的猫儿眼,脸也是圆圆的,转头看他时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任四周围着再多人,心里眼里也只能看到她一个,极美又极惹人喜欢,与沈言的大小姐脾气全然相反。也许这就是为何众人都捧着沈言了,没人舍得让她难过。
沈言拉着谢韶左拐右拐,带着他去了一家金碧辉煌的酒楼,那里有安平布置好的人手。
两人进去了,沈言一反常态的没有去二楼包间,反而带着谢韶在一楼大厅坐下,眼睛也是左瞟右瞟,仿佛在找什么。
不一会儿,一群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壮汉气势汹汹地进来了,左右打探一番便朝他们走来。
这就是安平找的人吗?看起来很吓人。沈言有些本能的畏惧,但想想她们的计划,又虚张声势地直了直腰,看起来气定神闲。
果然,他们就是来找茬的,为首的一个问了句:“你是不是谢韶?有人花钱要我们教训你。”
说着就要打起来了,沈言一看这架势就急了,安平找的人怎么不靠谱啊?上来就要打人,她还怎么通过自己的机智化解危机?
但她还是挡在了谢韶面前,尽管小腿肚都开始打颤了,也努力按照计划去维护谢韶,“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冲我来!”
但沈言怕得厉害,又补充道,“我爹爹是大学士,姨母是王妃,舅舅是长公主的驸马,你们可想清楚了!”
说完,这群人也有些迟疑了,花钱的主顾只要求教训一下谢韶,但他身边这个娇娇女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他们只想挣点钱,并不想惹皇亲国戚。
沈言见状底气更足了,“我在这里,你们谁敢欺负他?”说着甚至想把对方的武器夺过来,对方一溜八尺的壮汉也不敢动,只微弱地挣扎了几下。
“啊!”不料沈言笨手笨脚的,不小心被这锋利的刀具划伤了手指,留下一道血痕,疼得她眼圈瞬间红了。
谢韶其实并不在乎他们的威胁,他幼时偶然得了一个老师傅的青眼跟着他学武,这几个人看起来可怕,其实都是花架子,凭他自己足以应付。
但看到沈言受伤,他的眼神瞬间冷了,把沈言挡在身后,谢韶顺手夺了一个人的长矛就与他们打斗起来。不过几个回合,这群大汉就趴下了。
沈言被打斗场面吓了一跳,原来谢韶这么厉害啊!那她之前把谢家搞得一团糟,谢韶也只讥讽了她几句,定是手下留情了。
不一会儿,又一群大汉冲了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人的惨状,呆了一瞬才朝着他们冲过来,谢韶刚打了人,气势可怖,轻瞥了一眼几人,问:“你们也是收了钱来教训我的?”
那几人稍微思考片刻就偷偷溜了。
沈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挺直了腰,虽然自己没保护上谢韶,但却为他受了伤,这下谢韶总该发现她的好了吧!
可谢韶今日的温和似乎消失了,又变成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虽然温柔地替她包扎了伤口,在她喊疼时也放缓了动作,但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沈言简直气死,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又不理人了。
“谢韶,你敢不理我?”
谢韶看了她一眼,手下动作不停,“这不是你找的人吗,为什么会受伤?”
对上谢韶洞悉一切的眼神,一向理不直气也壮的沈言莫名感到心虚:“本小姐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你竟敢怀疑我?”
包扎完毕,谢韶松开她的手,“若是以后再做这种事,就不必来找我了。”
沈言依旧不承认,可谢韶却不再理她,更没有想象中对她感恩戴德的模样,看来此计也失败了,随后她只得垂头丧气地跟着谢韶回去了。
等再见到安平,沈言抱怨道,“你找的人怎么不靠谱啊?谢韶都和别人打完了才来!”
安平和沈言一样苦着脸,“我也没想到那群人这么胆小,被谢韶一吓就跑了。”
“不过等一下!”她突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沈言不明所以。
“既然我找的人后面才来,那前面那拨人是谁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