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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刺杀 ...

  •   “姑娘?”

      “姑娘,在想什么呢?”,于巫辰身侧的女子开口唤她,语调婉转,带着丝丝柔意。
      侧眼抬眸望向她时,身穿蓝衣的女子,果然是正笑着的。“姑娘可是吓着了?先起身罢。”

      珠链那头的男子应是听了这边的动静,悠悠道:“......东方大人果真是如权贵子弟所传——温柔讨人喜。这般温吞似陈茶的柔声细语,本公子听着,倒是省了醒酒的功夫。”

      此话于巫辰耳中听着,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倒有些像是月下翠微于风中轻摇,细语和缓。

      大不同于往日梦羁中刺耳钻心的人声。只是细想这语中意,轻浮无礼,讨嫌极了。

      这便是风流纨绔吗?

      当真是白瞎一副清朗如月的嗓音。

      巫辰才从刀柄松下的手,再又重新摸了上去。

      “咳......”,那所谓的纨绔先是轻咳一声,似是想将人的注意吸去。
      待巫辰紧抿着唇,神色冷凝着去看他时,珠链于此时轻晃起,朦胧了那人的身形相貌,如何都是难看真切,只可见是身穿了一袭红衣的。

      “咳......本公子手抖了些,可伤着了?”

      巫辰本就未打算理会那人,只是他反复插话抢了她动手出刀的时机,烦得很......她只难控得将眉头皱起。

      “姑娘,你不必理他。殷公子这里......”,那蓝衣女子轻笑着,将手缓抬起来,指尖轻点向眉尾的位置,“殷公子这里,不正常。”

      巫辰心中无比赞同。
      那人竟将她的刀反反复复制了几百遍,谁知他安的是何种心思。

      巫辰起身之后,从容转身,手指握住酒壶微微倾斜,将酒水倒入那女子手边的杯盏之中。再于脑海中快速演练数次如何抽刀杀人的动作后,正将掀起与他相隔着的珠链。

      “姑娘,不必过去了。殷公子应是已经醉了。”

      透过莹莹彩珠。

      对面那人正低着头,墨发半遮着眉眼,眼角微微下垂,睫毛也于眼睑下投出一片暗影来。他左手撑桌侧,手指随意搭着,似漫不经心一般。

      右手正转动着手中杯盏,分明是滴酒未进的。

      “东方大人找我来,是为何事?”,他将眉一扬,正将抬头时,巫辰忙将那珠链放下。仍是未看清旁人口中,那丑陋至极、引人生恶的模样。

      珠链玲珑,折射出些细碎微光来。心底似是有双无形之手,拨起丝丝好奇,她仍是不自觉地凝睇而望。

      出了神。
      ......

      东方羽灵道:“有事相求。”

      “稀奇,东方大人有什么事儿能求到我头上来了?”,殷思不由得弯唇一笑,或是自嘲亦或是讽这拙劣的理由。一介纨绔,整日无所事事,有何能耐去帮人办事?

      东方羽灵道:“想请你帮我找个人,缙华堂的人。”

      殷思直言:“.....原是缙华堂,耳熟,好像听过。但本公子向来不管正事儿的,爱莫能助,告辞。”,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东方羽灵道:“殷公子为缙华堂堂主,竟仅是耳熟的程度吗?”

      “殷公子且听我说完,我绝不会平白无故,还空手找你帮忙。”

      “嗯,有的交易?字画还是墨宝?不过我最近倒是不缺这些的。美人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他只熟练得以风流之名搪塞着。

      东方羽灵听后,却突然执了茶杯,猛得击向桌边,而后再道:“抱歉,手抖了。”

      殷思轻叹道:“......帮你,凭什么?”

      “我......”

      他却未等东方羽灵将话说完,接下话茬抢先道:“本公子可对你不感兴趣,东方大人如今在献都的威望出奇得高;酒楼戏院,皆在传唱你的美名。这大苍上上下下也没几个人敢跟你多说两句了,我当真是惹......”

      东方羽灵刻意加快语速,直截了当道:“展颜辰。”
      ......

      “......”

      那女子竟直接唤出了她的本名——展颜辰。

      她只极力控制住身体,强行止住些多余的反应。原本镇定自若的神色瞬间瓦解......

      如此一来,需得同时了结掉屋内的这两人。

      只好伺机而动。
      ......

      “......”,殷思身形顿住,眉间紧蹙,错愕。

      东方羽灵追问道:“殷公子认得?我听闻展颜辰的消息,她正在缙华堂。”

      ‘展颜辰’,是他多年未听过的名字,也为全大苍人皆不愿稍有提及的展氏。

      他仿若魂魄离身,一时竟动弹不得。

      东方羽灵道:“还是不愿意帮吗?那日我见着殷公子的书画,红枫缠花生动非凡,倒像是支——步摇吗?”

      此言一出,殷思才得知,那日闯进醒淑楼讨人的,竟是东方羽灵。

      东方羽灵步出珠帘,取出一本旧书,像是手记笔札,轻轻翻开其中一页,道:“殷公子请看,是我认错了吗?”,书页上竟画着她的红枫步摇。

      这步摇,殷思最是熟悉,是八年间,曾绘过无数遍的。

      “哪儿来的?”,殷思伸手欲拿过那册旧书。

      ——“抱歉,如此重要之物,绝不能给你。”

      殷思问道:“何时的消息?”

      东方羽灵面上的,又是浅浅的,难以琢磨的笑,“半个时辰前......等等......方才与殷公子说话,耽搁了些功夫,应为一个时辰前了。”,停顿半瞬后,而后又道,“缙华堂,有展家毒。展颜辰,也在。”

      殷思无奈至极,眉峰紧蹙锁尽千愁,内心焦灼,“......你不早说。来人,备车备马。”,他转身便走。

      “咻——————”
      楼外风声陡变,一支寒矢穿窗而入。此窗正于东方羽灵斜后侧。

      巫辰手中的金刀终是出鞘,取刀的动作极轻极快。那金刀脱手而出,瞬间与疾飞而入的箭矢交汇,“铮”然一声脆响过后,箭杆被斩断。

      “叮——”,此声正如温玉碎于空谷,清透极了。

      与此同时,对面那红衣的人,身影晃动,一只杯盏悠悠飞来,看似轻柔却又暗藏劲道。

      她的刀斩碎那箭矢过后,又将他掷出的玉盏撞碎。

      殷思于瞬息之间侧身一闪,然那刀势太过狠厉,擦身之际,竟将他束发的丝带削断,一缕墨发被一同斩落坠下。
      他只眼睁睁凝视着那柄刀,自然可轻易认出,这是她的刀。

      半瞬间,殷思总算看清那刀柄末端嵌着的玉石雕刻纹路。多来年,他可将这刀通身的纹样还原得准确无误,却独独从未见清那颗玉石。
      他才知,方才是将酒壶砸向了何人。

      巫辰飞身向前,右手也一同触上他眼下的那颗洁白玉石。她紧紧握住刀柄后,素手翻转,却未完成惦念数遍的——刺向他脖颈的动作。

      殷思眼看着她,几乎撞在自己身侧。不知她为何突然身形急转,一个猛力翻身,径直朝着窗外冲去。

      “别......!”

      窗棂在她撞破的瞬间发出“咔嚓”一响,碎木飞溅。殷思发带飘动的瞬间,只不顾一切地冲向窗边,双手紧抓住窗框,而后毫不犹豫地飞身跳下,似一只扑火的飞蛾。

      他只为尽快抢回那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哪怕摔得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殷思才稳步落地,却并未见她。不过数秒,只听得醒淑楼顶楼传出瓦片滑落的响动,紧接着的便是身穿玄衣的尸身砸落在地,殷红的血迅速洇染开。

      那玄衣刺客颈上刀伤,正是被她手中刀割开。“......好快的行速。”,快得使殷思连她如今的相貌也未看清。
      ......

      醒淑楼院前处,因有人遭刺的事传出,各个楼内权贵的小厮随侍,已聚集了整整一个院子,车马几乎将院门围得水泄不通。

      “公子!可算是找到您了......”,一小厮快步冲至殷思面前,气息仍未喘匀。“公子!你竟还活着!来的路上才知醒淑楼又现死士行刺,我猜一定又是奔着公子您来的,在这前院左等右等都未见您出来,还以为......”

      “行了初鸣,你少咒我了。”,殷思袍角轻甩,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气呵成,正欲离开。“怎未见末息过来,他的伤可好些了?”

      初鸣追上已行过几步的马,仰头道:“谢公子关心,末息的伤早早便好利落了!”,而后压下声音,“公子,缙华堂有弟子往洛川旧宅传了消息,说首辅官有问题......旧宅侍卫拦了消息未告知侯爷,仅派人前去缙华堂搜查,确是有弟子受伤惨死,且死因多日前便被掩盖为伤病......”

      殷思回身去瞧初鸣时,却觉不远处一车舆御驾上坐着的那人,身形甚是熟悉。她竟总可寻出地方藏身,来无影去无踪的。

      他腰背微微后仰,抑住缰绳后忽得翻身下马,未等初鸣说完,便直朝那车舆而去。

      初鸣正想大喊,“诶!公子,那不是我们的车......”

      “别坏事。”
      ......

      巫辰脑海中诸多琐事盘旋,如丝线缠绕,手撑于脸侧,正细细梳理思索。

      方才与那“殷公子”见面的女子,身份未明却可直指巫辰的真实身份。她于缙华堂多年都是相安无事,为何诸多乱事皆似与兄长、与展家且与她自己息息相关。

      她再细细想去时,不过两日间所遇之事,竟全与那“殷公子”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此次杀他不成,那便下次。

      正专注地想着这事,她瞥见身侧来了一人。巫辰因醒淑楼出现刺客遭大理寺盘查,她并无身份出这院子,只好随意劫去一小厮,抢下了这车。

      她才想学着刚才观察过许久的,从别的小厮那儿学来的动作,探出手臂示意那人扶上她的手臂。需得敷衍过去这人,才好随这车舆离开醒淑楼。

      朝右侧目一瞧,便见骨节分明、白皙且修长如玉的手。那人指尖轻颤,缓缓朝着她伸来,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刹那,那只手陡然停住,悬于半空。

      “多谢。”

      听声音,竟又是他。

      好一个阴魂不散。

      巫辰将帽沿压得更低,侧耳听着他迈上车舆的动静。

      殷思轻叩响车舆边缘,“缙......华堂,认得吗?洛川缙华堂。”

      巫辰未打算理他,手紧紧握起缰绳后向后一勒。这马儿似乎觉出她并不擅驾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几声低低的嘶鸣。

      “为何不说话?方才伤着......”

      巫辰听出他正掀动车舆帷帘的动静,手指捏上腰间刀,侧身向后看去,将好与那人眸光相对。

      清晰的面容终是入了她的眼帘,许是白月照人的缘故,仅在帷帘阴影下的人却白皙得要命。若非巫辰亲眼见他眼睛眨动,极易将他认作是面色苍白的“死人”。

      他脸上没有刀疤,月色洒在他身上,更是无暇。巫辰自幼五感受损,无法感知情绪,更连美丑也难以分清。

      巫辰只觉盯着他的脸看时,未有生理性的恐惧或是恶心,身上某处却忽有紧缩收绞的异样感。

      她还由他眼中,窥出刹那的怔愣。

      那人躲避她注视的同时,原本苍白的脸飞起的红晕,那红意自脸颊蔓延至耳际,如丹砂点染。

      “......”

      巫辰不懂他为何突然脸红,只是猜测:他有些怕她。

      殷思轻声道:“抱歉,是吓着了吗?你......不会说话吗?”

      巫辰仍盯着他不放,而后鬼使神差般得点了头。她许久未与外界接触,有些不解现城中的高官贵族与下人说话,竟是如此细声细气的。

      “不会御马?”

      巫辰点头。

      “你坐到后......”,他说着便不管不顾一般出了车舆,应是见巫辰将眉皱起后,又缩回了车舆里。“......我教你。”

      “若要向左去,便去拉左侧缰绳,马头会偏向左侧,马匹也随之转向;反之亦然。缰绳的松紧程度需去感受马匹的节奏,才将起步时,不必过紧。”

      他说着半探出身子,正想握在缰绳上,却因巫辰的手仍拽着缰绳未放。正将触上她手腕时,动作停滞,“你......你先松开......”

      殷思轻轻抖动缰绳,骏马得令,缓缓起步。

      他的动作,似是总在躲着她。巫辰再次确认,这人怕极了她。
      ......

      *
      他确实怕她,怕到才至缙华堂时,连门都未进,便又躲进花楼饮酒。

      “公子......您如今连脸面都不顾了吗......我们是回洛川查缙华堂有弟子被害身亡一案,不是回洛川喝花酒的呀!”

      一旁初鸣这话说得直接了当,殷思却毫无心思恼他的无礼。行车一路,更是慌乱了一整晚,心似惊鹿,撞得胸腔咚咚作响,痛极了。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镇定心神,那原本紊乱的心跳,渐渐温顺下来。“前几日缙华堂中,可有弟子出逃的消息?”

      初鸣答道:“公子,陈辅官那儿未曾报给咱们这事......”

      他垂眸时斟酒,动作轻柔,指尖却仍带些颤动,举杯送至唇边,轻抿一口道:“传信给献都府上,我回去前,必将府上修整打理好了;且我院子里的刀,一把都不可少。还有,去问问献都可有官家女子身边近卫官职空缺。”

      缙华堂历年来陪养女性暗卫、近卫,若有弟子出这缙华堂,必是以为官或是总选获胜的由头才可行。

      初鸣无奈应下:“是......公子。”

      “方才叫你们跟着的那姑娘......咳......那穿着小厮装扮的人,她......”

      “公子,您别惦记着那姑娘了。我们才离了她一眼,就瞬间失了踪影,跟丢了......”

      “那还在此坐着?找她啊!”,他强压急躁慌乱,只想去寻她,却又深知自己并无任何正当理由将她留在身边。手中茶盏几番举起又放下,终是心焦难耐,猛地将杯盏重重扣在桌上。“还是算了......”

      “公子,您还不去查有弟子重伤身亡的事吗?说是与陈辅官脱不开关系的,若是传至侯爷那儿,定是要责您看管疏忽了,再又罚您打您可怎么办!”

      “......那便封了消息,莫要传到阿姐那儿去。”

      他并非是行事尽善尽全之人。于缙华堂的职务,本就是随意混上的官职,这么多年甚至并未来过缙华堂几次,以至于全然不知寻了多年的人,近在咫尺。

      旁人的生死与他无关,缙华堂首辅官又为皇室亲信,自殷思的长姐离了边境不再守关,殷氏也已受皇室掣肘压制多年。

      凡事唯有装作——看不见、听不清、说不出,才勉强护住在意的人。

      殷思起身却见墙侧有一纸寻人的告示,纸上歪七扭八得绘着——她的刀。“这是何意?”

      初鸣跟上前来仔细瞧了那纸,“公子,应是黑市的‘暗花令’,其实就是悬赏寻人、杀人的!诶......他们寻这刀做什么?”

      殷思淡淡道:“尽是群匪寇流氓乱了洛川。去揭了这令,说本公子知这悬赏之人的去处,再随意选一地方,必待全数人到齐。”

      “然后,杀了他们。”
      ......

      *
      破晓之际,曙光尚未划破夜幕。缙华堂御前近卫总选,如期而至。

      檐上黑影一闪,趁着天色半明半暗,她再次潜入。落地时,未带丝毫拖沓,才将动身,身后却有声音将她叫住。
      来人缓缓抬起脸,露出扭曲的笑容,“便是你前日潜逃,从献都请了殷公子来治本官的罪?你当......本官怕过他殷氏吗?”

      “你此时再回缙华堂,找死,是吗?”

      巫辰也不知为何去过一次献都,便被那殷公子彻底缠上,还未说出缙华堂陷入的泥沼不堪,便又见那人离了车舆直往花楼而去。
      她才对何为‘纨绔’有了些许实感,不过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轻薄之人。

      巫辰感出陈湘娩的打量,那日的记忆与感官的刺激,再次涌上。有关梦魇中的人或事,只觉万分恐惧。陈湘娩的眼神中,分明仅有同那晚虐杀弟子时,如出一辙的兴奋。

      气息逐渐变得混乱,源于生理性的抗拒,无法控制,仍是面前以凌厉的眼神看向陈湘娩。

      “我回来,只为杀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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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欢迎留评讨论~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撒娇打滚求求求) 【目前进展为全文中期,饭饭多多入股不亏!】 本文随榜更新,会精修前文【字数只多不少,无须担心~】 本书原名:《纨绔公子今天被弄哭了吗》 ====欢迎收藏专栏抱走作者,预收求支持==== *《步步攻陷后他堕落成反派》坏女人拉高岭之花下神坛后,惨遭反制实录! *《谋反后她抢了神明做夫君》“佞臣妖女”强夺圣洁“神明”,宿敌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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