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浸山河》弦兮素笔

1、 受罚

　　整个空气中充斥着令人颤栗的寒意，一群人正在往前厅走，眼下已经步入初冬，虽未见雪，天气却异常寒冷。苏静澜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襦裙，刺骨的寒风让她身体颤抖。
　　看见自家小姐这么可怜的模样灵儿心疼坏了，小声嘀咕到:“姑娘，你连一件厚衣服都没有穿，今天这么冷，就算是铁人都得都冻坏，你风寒都还没有痊愈，再吹冷风身体怎么扛得住啊。”
　　“我没事，你别担心。”
　　“可是都这么晚了，老爷还让你去前厅，这是铁了心要罚你。”
　　苏静澜平静得说:“这是应该的，做错了事就该罚 。”
　　听到这句话，罗嬷嬷鄙夷的瞥了苏静澜一眼:“二姑娘既然心里清楚，就更应该好好反省。大姑娘早就到了该出阁的年纪，老爷好不容易为大姑娘寻到一个好婆家，你今个这么一闹全让你搅和了。老爷能不生气吗？”
　　苏静澜并不想搭理她，府里的下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她从小到大没少受他们的白眼，回了句:“嬷嬷说的是，我自会向父亲请罪，嬷嬷好好带路就是。”这句话非常明显就是让她闭嘴的意思，罗嬷嬷倒也不傻听出了苏静澜的言外之意。
　　罗嬷嬷只好闭口，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今日二姑娘是有得受了。
　　苏静澜见要到正厅了，对灵儿说:“好了，你回去吧。”
　　“姑娘，我在外面等你，好吗？”
　　苏静澜笑了笑:“从小到大我又不是被训少了，没事，你快回去吧，暖好屋子等我回来就是。”
　　灵儿闻言只好依依不舍的往回走，本来苏静澜不让她来，是她自己说非要跟着来。
　　苏静澜深呼了一口气，往正厅走苏家老夫人刘氏坐在主坐，苏均和许云碧分别坐在左右两边。刘氏年岁已高，头发已经花白了，走路都要杵着拐杖。苏均年近不惑，在朝为官，许是操心事多，已经有些许白发。许云碧虽不是什么勋贵出身，但母家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保养的极好。
　　“静澜问祖母，父亲，母亲安好。”说着行了一个揖礼。
　　苏均把手里的茶杯一摔在桌，苏静澜连忙跪下。
　　苏均冷哼一声:“你可知错!”
　　“女儿自知今日所作所为有过，甘愿领罚。”苏静澜平静的说。
　　“苏静澜!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会外男，那个人还是你大姐的未来夫婿。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你简直败坏门风，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逆女!”
　　看苏均在气得厉害上，刘氏也忍不住了:“要是平日好好管束她，也不至于闹出今日的笑话，有损苏府颜面!”说着瞥了许云碧一眼，“妹妹想抢姐姐的夫婿，这种事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在我苏家!”
　　这活充满不屑，刘氏从来就看不惯她这个二孙女，也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她这一句话，连带着嫌弃了两个人。
　　许云碧忙开口:“母亲教训的是，儿媳一会一好好管束静澜，定不会让她再行逾越之举。”
　　刘氏大袖一挥：“要是你真心想管束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她，以至于做出此等有辱门楣的事!”
　　许云碧不敢再出声，苏静澜的生母去得早，她一直将苏静澜视若己出。苏均对苏静澜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她却对这个小姑娘疼爱有加。
　　苏静澜不想因为她让许云碧被刘氏发难，便开口说：“祖母莫要说母亲了，是我品性不佳，做出不堪之举，与母亲无关，请父亲严惩我吧。”说着磕了一个头。
　　苏均看她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我今天就好好让你张张记性，传家法!” 刘氏到:“也好，挨了板子总归会长记性的。”
　　她说着起身：“我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场面，回去了。不过，静澜啊，我还是要嘱咐你，规矩做人，安分守己，莫要惹事生非!”
　　苏静澜回:“是。”
　　看刘氏走了，许云碧才得以开口:“静澜，你……你……怎么会如此糊涂啊？”
　　苏静澜一言不发，只是板板正正地跪着，等家法来。
　　二十板打完，苏静澜只感觉后背火辣辣的，她本来就风寒未愈，现下呼吸不畅，直接咳了起来。
　　看见这般情景，许云碧与心不忍，亲自送了她回去。灵儿看见苏静澜皮开肉绽的，淡色的衣服被血水染得鲜红，吓了一大跳。
　　“姑娘，老爷下手也太重了，这衣服都黏在肉上了。”言语里面带了哭腔。
　　苏静澜玩笑到:“没事，你家姑娘我皮糙肉厚的，这几板不算什么，你也别哭了，我可没有力气安慰你。”
　　“姑娘……”
　　许云碧开口道:“好了，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闹这么大一出。唉……嘉儿是不是也知道？我就知道单凭你一个人怎么敢，我回去就问她，让她好好反省。”
　　苏静澜急了：“母亲，别啊，这是我自己的主意，大姐姐不知道。你千万不要责管她，她不来就过意不去，你要是再说她，她会内疚的，最后心疼的还是你。”说到最后，苏静澜忍不住笑了。
　　许云碧戳了她的脑门：“你啊，就是个鬼灵精，我不骂她，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可鲁莽行事了。”
　　苏静澜连连点头。
　　等处理完苏静澜的伤，她早就睡着了，许玉碧吩咐灵儿好好照看着，明日她再过来。

　　翌日清晨，苏静澜在睡梦中就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
　　“灵儿，怎么了。”
　　灵儿连忙跑进来:“是大姑娘，她非要来看你，我在那里拦呢。”
　　苏静澜叹了一口气:“既是大姐姐，你怎么无论如何都是拦不住的，请她进来吧。”
　　灵儿随即就出去将人带了进来，苏静嘉生的极好，面容皎洁，眉如远黛，给人一种温柔文静感。
　　“我原以为你没有醒，既然醒了怎么不见我。”苏静嘉有点问责。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刚睁开眼睛就听见你来了，赶快让灵儿迎你去了吗？”
　　苏静嘉并没有听她说什么，只是往她身上看，苏静澜挨了板子，眼下还笑呵呵的，苏静嘉看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甚是无奈。
　　苏静澜一眼就看见了酥香阁的酥糖，一下子就乐了：“你给我带了酥糖，快拿来我吃点，这可是我的最爱。”
　　灵儿拿了一块给苏静澜，她吃的不亦乐乎，苏静嘉开始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大道理，苏静澜从头到尾都在摇头晃脑的说明白明白。
　　出了西厢房，苏静嘉在回清篁苑的路上就遇见了苏静怡。苏静怡看见苏静嘉，快速走到她身边：“大姐姐可是去看二姐姐了，她还好吧，听说挨了二十大板呢。” 还表现得非常担心，苏静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那点小九九。
　　“你放心，静澜没事，很快就会好的。”苏静嘉还是回应了她。
　　苏静怡是蒋姨娘所出，蒋姨娘性情寡淡，平时不怎么管教苏静怡。但苏均对她十分宽容，刘氏也纵容她，因此苏静怡从小就娇纵了些。
　　苏静怡原本想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只说了句：“那就好，大姐姐和二姐姐真是姐妹情深，搞得我甚是惭愧啊。”
　　苏静嘉面带微笑对她说：“三妹何处此言？我们都是姐妹，身上都留着苏家的血，更何况静澜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这感情自然就深了几分，和旁的人自然是比不了的，你别见怪。”这旁的人明显就是指苏静怡，
　　苏静怡原本想嘲讽一通，却被炫了一把姐妹情，吃瘪的她挤出一个笑：“怎么会，我是替你们高兴，我突然想起来我娘让我回去练女工，我先回去了。”
　　苏静怡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