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幸福一家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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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我，已经在那个家里死去了，之后一直在等待着我回来。——东野圭吾』
[滴——世界接入中]
[正在检索，正在接入——幸福一家人]
[接入成功]
[尊敬的玩家，祝您生存愉快]
[警告居民请关好门窗，不要随意给陌生人开门，我市已遭到入侵，入侵……不，不，一切都好——什么也没有，没有伪人，我刚刚说伪人了吗？哈哈]
我的奶奶是个男人，爷爷是个女人，爸爸妈妈不是爸爸妈妈。
他们争吵不休，像野兽一样嘶吼。
他们胆小怯懦，苟延残喘。
但我还有弟弟——最爱的。
所以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也许我可以这么认为？
“哥，你又在写日记了。”
顾辰安的个子不矮，十八岁的少年，两条腿在集装箱里都伸展不开，却被紧紧搂在怀里，胳膊贴着胳膊，他侧过头习以为常地看着崔临止合上日记本。
“哥，抱太紧了，好闷。”
他们在大货车里——又搬家了。
集装箱内全是大件行李家具，包着塑料膜，只留给二人一个狭小的空间，顾辰安和崔临止紧挨着彼此，少年靠在哥哥肩上，鼻尖冒出点点细汗，坏心眼地蹭到他的下巴上去。
通风不好，空间又密闭，顾辰安感到空气稀薄，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他小声嘟哝：“难受。”
崔临止捏捏怀里人的指节，环顾四周，把身边的衣柜用力一推，便露出一块巴掌大的通风口，流窜的冷风吹进来，顾辰安顿觉清醒。
“啊——活过来了。”
少年闷红的脸慢慢褪下颜色，柔软的短发被轻轻拨弄，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崔临止在顾辰安嘴角轻飘飘落下一个吻。
顾辰安不觉有异，他们一直都这样，崔临止是世界上唯一也是对他最好的人，亲昵一点并不奇怪。
“什么时候才能到，这个司机开车好烂，一直颠来颠去的。”
崔临止用小扇子给他扇风，淡笑着看少年抱怨：“辰辰要是难受，就在哥哥怀里多靠一会。”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嘛。”
顾辰安虽是这么说，但身体还是老实地挨紧，二人相互紧紧依偎着，亲密无间。
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所以做什么都可以，崔临止一直是这么对顾辰安说的。
因为是彼此的唯一，因为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所以弟弟不能拒绝哥哥的吻。
崔临止的确不比顾辰安大多少，二人都是从孤儿院里被收养的孩子，自小便在一块，顾辰安今年正好十八岁而崔临止今年差一个月二十岁。
一个姓顾，一个姓崔，连名字都没改，但就是兄弟。
收养二人的家庭很奇怪，没有办任何手续，崔临止成年后甚至是单独立户的……顾辰安早已习惯这样的异状，毕竟世界都是虚假的，也不用要求太多。
他的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自己——你只是个恐怖游戏NPC。
妈妈和爸爸常常吵架，奶奶会发出低沉粗哑的声音，爷爷会发出温柔娇软的声音，可不论他们怎么怪异，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活人——从小到大，家人们换了无数样貌。
玩家们不断钻入那些空洞的躯壳中，成为新的家人。
每次换上新面孔，他们便会搬一次家，搬到新的地方，循环往复。
妈妈不是同一个妈妈。
爸爸不是同一个爸爸。
爷爷不是同一个爷爷。
奶奶不是同一个奶奶。
可身份永远是同一个。
就像顾辰安永远不会把土豆认错成西红柿，他也永远不会把妈妈认错成爸爸。
没有人觉得不对，所以就这样吧，他也逃不走，尽管幸福像是在舔舐涂满蜂蜜的利刃，我们仍然是一家人。
“你觉得这次的妈妈会长什么样？像上次那样吗——太诡异了，有络腮胡。”
“我不记得了。”
“好嘛，知道你对他们不感兴趣，可是之前那个真的很好笑。”
崔临止捏捏少年的后颈，带着告诫意味：“不要对他们放下警惕，知道吗？”
顾辰安嗯了一声，重新闭着眼睛假寐，家人并不安全。
有时候会是扎得最深的一把刀，无数次的童年梦魇都来自家人们，他们辱骂，发狂暴力乃至滋生杀意。
没有血缘作为纽带，家人真的可以被称作家人吗？
如果不是崔临止，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二人脸颊相贴，崔临止低声嘱咐：“我知道辰辰很聪明，但是哥哥还是会担心你的……他们和外面那些人都一样。”
“我知道，我只相信你。”
“嗯。”
崔临止珍爱又急切地捧着少年的脸，发丝交缠，他们在昏暗而拥挤的车厢里接吻，顾辰安又被压住喘不过气。
他一遍遍地强调着。
“哥哥是最爱你的。”
“只有哥哥是。”
“哥哥永远会对你好。”
“只在乎哥哥一个人。”
新住址在七号公寓，这里是城北地段最好的地方，五百米内就有地铁口，交通方便，临近还有公园和商场，绿化也不错。
顾辰安没什么感觉，反正也住不久，从小到大，他们搬进过拥挤破旧的筒子楼，也住过最为繁华的CBD，换了无数居所，一家又一家，少则一周，多则半年，反正总是要搬的。
这一片小区，也没什么特别。
今天太阳很烈，晒得人头昏眼花，少年扯了扯身上宽大的短袖，看着车上下来的员工把家具往楼上搬。
顾辰安拉着崔临止站在树荫底下，随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爸爸给你钥匙了吗？”
“没，但我自己拿了。”
“啊？放哪了，我怎么不知道——”少年低头一用力，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砸中了路人的脚背，他连忙道歉，“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路人静静地看了会二人，随后摇摇头，露出微笑：“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我没有事，那你呢？”
“我？我很好，我也没事。”
顾辰安侧身给他让道，看着路人的背影：“好奇怪，他为什么要打一把透明的伞？他不热吗？”
崔临止面无表情地打量离去的路人，蹙着眉，眼镜下一双漆黑的丹凤眼凌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哥，你干嘛这幅表情啊？好严肃——”少年伸出食指戳戳身旁人的嘴角，然后就被突然捏住脸颊肉，“唔呜哇痛痛……”
白皙的脸上多了一抹浅淡的红印。
“娇气，把你养得太嫩了。”
顾辰安瞬间瞪大眼睛，一脸不服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哪有？！我可是我们学校的篮球队长，懂不懂队长的含金量啊。”
他伸出手比划自己的身高，完全忽略自己比崔临止矮将近一个头的事实：“我可是一米八啊，一米八那么高——”
崔临止作势要把人抱起来，顾辰安连忙往旁边躲：“我错了我错了哥，你别抱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唔——”
少年被结结实实从身后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颈间，崔临止蹭了一会他的脖颈，哑声道：“又撒娇。”
“我没——有——”
“就有。”
“没！有！”
兄弟两在这边斗嘴，崔临止的视线慢慢游移到这座公寓上，眼底一片暗沉，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那本该离去的路人头颅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看向崔临止，它嘴里古怪地喃喃，露出浅笑。
同类。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幸福一家人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