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天堂酒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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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辰安过去经常忙得没空吃饭，加上常年的打工兼职，开始犯低血糖。最严重的一次低血糖发作直挺挺倒在路边，被黑心医生捡走坑了半个月的生活费。
见鬼，斯卡尔洲的医药费贵得离谱，他甚至怀疑那账单后面多出的一个零是印错了。
没钱是会呼吸的痛。
为了避免自己低血糖发作，他还是得先去找点东西吃。
这个古怪的天堂酒店和他来的那个天堂酒店构造是相同的，并且各处都贴有指示牌，路倒是很好认，顾辰安就想混进厨房拿点面包。
他正走过转角，却被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妇人拦住，那妇人满头银发，看不清脸，身上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皮肤皱巴干枯，似乎有五十来岁的样子。
“先生！先生！求你行行好吧，买下他！买下他！”
“很便宜的，只要两个铜币！”
那老妇神色癫狂，手上拽着一根链子，铁链极重，拷在一个年幼的孩童手腕上，哗啦啦发出响动。
这两个人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与华丽的酒店格格不入，非常突兀。
[生存警告：检测到极端危险因素，无法作出指示，请玩家远离！]
[重复！检测到极端危险因素，无法作出指示，请玩家远离！]
系统反应剧烈，顾辰安动作一顿。
也正是这一瞬，那妇人抢过了顾辰安手里的铜币，然后快速向走廊深处跑去，身影狼狈慌乱——只留下一个瘦弱的，满身伤痕的孩子怯怯地看着他，黑蒙蒙的眸子盈满泪水。
“……”
他呆滞地转头看向走廊深处。
抢钱啊，没天理了！！！
青年看着老妇迅捷的背影，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然后又转头看向瘦小的稚童。
只一眼，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伴随着阵阵难以言喻的钝痛，像是被一只手给狠狠攥住。
顾辰安被魇住似的慢慢蹲下身子，平视着低着头的孩子，握着他细细的手腕。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熟悉？
的确，就是熟悉。
我一定在哪见过他。
小孩瘦弱的身子发着抖，黑黑的眼睛似乎在极力忍着泪花，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
青年沉默地把铁拷打开。
孩子手腕处有很明显的磨痕，细细的腕子而显得手骨大幅凸出，苍白而嶙峋，连骨节都清晰可见，瘦得都不成人样。
顾辰安催眠着自己，两个小人在脑海里打架，理性小人大声喊叫，不要救他不要救他，你没听见他是极端危险因素吗？你这是作死！你是猪吗？上赶着送命。
感性小人一把推开理性小人，救救他救救他，他只是个孩子，他那么可怜！为什么不救他？！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极端危险因素。你有没有心啊！
最后感性小人一板砖拍晕理性小人，还在坟头蹦了两脚，大获全胜。
不救白不救。
他就鲁莽这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很轻，被顾辰安抱在怀里只有小小的一只，他都怕自己太用力把人抱碎了。
这多大了啊？
摸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小男孩声音微弱，又轻又哑，黑漆漆的眼珠盯了顾辰安一会：“没有名字，主人。”
啊？
啊？？
啊？？？
顾辰安眉头一皱。
主什么人，什么主人，主人什么？
这称呼把顾辰安雷得外酥里嫩。
“乖乖，你叫我哥哥就好。”
小男孩咬着唇，嘴唇嚅动了几下，神情慌乱，小小声道。
“好的，主人哥哥。”
似乎是看顾辰安的脸色古怪，又急急忙忙补了一句。
“哥哥主人。”
男孩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快哭了，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两个肩膀发颤，看起来特别害怕。
顾辰安猝然心软，心底好像有一块地方小小塌陷下去：“算了，我给你取个名字。”
不知为何，他一见男孩就有些喘不上气，悲哀的心绪如涌泉般，毫无来由，又无法言说，它就这么静静地流淌着，难以遏制，绞得心里阵痛。
“叫你顾珏好了。”
珏代表美玉，象征着幸福平安，这是他在唐人街打工的时候，一个古玩老板说的，虽然顾辰安买不起那块玉，但是却把话给牢牢记在心里。
“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阿珏别怕，我带你去收拾一下。”
顾辰安往口袋里一摸，之前酒店的领班给了他一串钥匙，青年已经勘察过，这个新·天堂酒店的客房没有任何机关。
他得暂时找个客人刚离开的房间收拾一下顾珏，否则抱个满身狼狈来历存疑的孩子在酒店里乱窜……妥妥找死啊。
青年对于帮人洗澡这件事莫名娴熟，他把花洒调到适宜温度，温热的水流缓缓流下，浴室里也浮现点点雾气，温情无声地弥漫着。
顾珏很乖，顾辰安说什么就做什么，洗漱效率极高。
洗完之后，整张小脸干干净净，小孩太瘦了，并不显得可爱，反倒是由于凸出的颧骨显得怪异，但青年不嫌弃，只觉得他瘦，得好好养着。
顾辰安还发现——顾珏身上的伤痕不像是拳打脚踢产生的，又不太像棍子鞭子之类导致的，更像是小刀割出来的一缕缕疤痕。
把肉一片片割下来。
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顾辰安脸色有些难看，有些上层人的确有着恶心的怪癖，无视法律的怪癖。
财富与权势已经无法满足他们日益膨胀的内心，欲望的阈值大大拔高，不加控制必然走向扭曲。
小顾珏窝在顾辰安怀里，依赖的姿态令青年心底发软。
脑海里涌现了过去的回忆，这些画面，既清晰又模糊，一帧帧的流动就像走马灯一般。
好熟悉的感觉。
但我的确不认识他……
顾辰安敛下眸中深思。
算了，不纠结了，现在怎么办呢？
相对于内耗在无意义的思维漩涡中，他更喜欢直接从行动出发。
青年在衣柜里翻找，果然找出一件干净的浴衣，他用剪子简单地裁剪完，然后在顾珏身上比划了两下。
嗯！刚好。
顾辰安从客房里探出半个脑袋。
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清扫的推车上，眼前一亮——推车的空间很大，顾珏个子又小，藏进去正好，拿工具遮掩一下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抱歉各位，让一让，让一让，卫生服务。”
顾辰安推着清洁车开始晃悠，继续他去厨房整点面包的计划。
顾珏缩在推车里，透过缝隙看着顾辰安，不自觉地啃食着自己手指，手上已经出现血痕。
“饿……好饿……”
主人也要把我吃掉吗？
小小的顾珏回想起过去被锁在牢笼里的经历，那些人一遍遍用刀刮取自己身上的肉。
“快点，这次它们要的量比较大。”
“只可惜那疯婆子的肉没用。”
“这没什么地方取肉了啊，那个大的不行吗？”
“都说了没用，你看看那个疯子，再看看这个小的，啧啧啧。”
“没事，这个小的长肉快，三天就能取一次，供货不成问题。”
“对了，最近别给他断粮了，要准备……仪式……”
顾珏起初看不懂那些贪婪又恶意的视线，但他知道，他们是坏人，他们吃他的肉，他们还欺负姐姐。
总有一天，阿珏也会把他们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来都吃掉……不对，他们的肉太脏了，阿珏应该把他们的肉绞成碎末然后全部塞回他们嘴里，让他们自己咽下去。
骂骂咧咧的厨师顶着糕点帽在后厨走动，满身的肥肉随着步伐一抖一抖：“吵死了，能不能闭嘴啊！废物！废物！”
“恶心死了！”
菜刀剁得哐哐作响，他显得异常的烦躁。
厨师说的话顾辰安并没有听清，但他似乎是去了里间，后厨没了动静，顾辰安溜进去顺了几个面包出来，动作悄无声息。
做完这些，他一看怀表——要六点了！
现在的状况对于顾辰安来说就是一头雾水，但晚上绝对不能在外面瞎晃悠，他见左右无人，便暂时找到一间狭小的杂物间躲进去。
先熬过这个晚上再说。
“阿珏！你身上都是血？！”
他压着声音，眉目紧皱，顾辰安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呵斥。
“再饿也不能咬自己的肉！谁教你这么做的？”
顾珏的指头被自己咬得骨头都冒出来，青年心疼地吹了吹，透着怜爱之意，但显然还带着几分无措。
上哪给他找伤药去啊？
顾珏黑黑的眸子里带着茫然，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声音低哑干涩。
“主人……也要吃阿珏的肉吗？”
“什么？”
顾辰安的声音里带着错愕，神情也带着一瞬的茫然。
男孩鸦羽般的长睫垂落，打下一片阴影，苍白的唇染着殷红的鲜血，瘦削的颧骨凸出。
“他们教阿珏这样的，阿珏好饿。”
顾辰安暂且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已经被气得胸闷，他也见过不少腌臜事，但还是第一次，这种丑事被赤.裸.裸摆在面前——
一群畜生！
“阿珏乖，以后不能吃自己的肉，别人的肉也不行！人是不能相食的。”顾辰安憋了一会，故意恐吓道，“会得病的，会生病，很严重的！花很多很多钱都治不起的那种。”
“可是阿珏好饿……”
“有我在，阿珏不会挨饿了。”
青年摸了摸顾珏的脑袋，把手上的面包掰开，一点点喂给他。
“……主人。”
顾辰安嗯了一声，不再执着于这个称呼，而是专心投喂顾珏。
“这是什么？”
顾珏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却还拼命向下咽食物，像是生怕被谁抢走似的。
“这个叫面包。”青年声音温柔，看着顾珏一脸打开新世界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蛋，“慢慢吃，吃太快会肚子疼的。”
怎么这么可爱。
被亲的顾珏怔怔的。
然后抬起头问道：“主人为什么亲阿珏？”
“因为主人喜欢阿珏。”
顾辰安笑眯眯地弯着眸子，眼睛亮亮的，顾珏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然后抬起头在顾辰安的侧脸上“啵”地亲了一口。
“阿珏也喜欢主人。”
＊的，那群畜生到底怎么忍心的，阿珏这么听话，这么懂事，这么可爱。
顾辰安对小崽子的滤镜已经开了八百米了——听话乖巧的小可爱简直是天使！
“好，阿珏多吃点，这个也吃。”
顾辰安拿出来的面包不多，他自己只吃了半个，其他都喂给了顾珏，小孩看着瘦小但食量还挺大，不知道饿了多久，青年一想到就心疼。
“阿珏，慢慢吃，喝点水，不准狼吞虎咽。”
叮咚。
[生存警告：检测到危险因素，午夜十二点，请玩家远离！]
[生存温馨提示：午夜时分，在走廊内为什么会有人在游荡呢？或者说……你确定他们是人吗，他们似乎非常饥饿，记得藏好]
顾辰安听到提示音就把门上锁，为了防止被怪物破门而入，他把推车和杂物架都堆在门口，这间杂物间似乎很久没人来过了，弥漫着一股陈旧而荒凉的气息，东西一挪便灰尘四扬。
“咳咳咳……”这灰尘有点大啊。
顾辰安简单地拿出几张报纸平铺在地上，然后将小孩抱在怀里。
诶呦，真是太瘦了，抱着都硌手。
顾珏受伤的手，他先简单拿餐巾纸包扎了一下，还时不时问顾珏手还疼不疼，但在顾辰安没注意到的地方，顾珏的指尖已经完好如初，隐在纸巾之下。
架子一被挪开，顾辰安就发现杂物间的墙上有一个半只手大的小窗户，正好可以看见月亮。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天堂酒店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