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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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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她的丫鬟替她打听外面的消息,回来时,说她今日去外面采买时,路过他们家的布行,听到有人在说林呦茗的坏话,忍不住上去回怼了两句,双方起了争执,这才回来迟了。
丫鬟说着,眼中又泛起泪花,她的手紧紧拽着林呦茗的袖子:“他们还说,也就是、就是张夫人心善,否则,林姑娘、林姑娘您早就被许给刘老爷当妾室了!”
林呦茗那时安慰她,说街东头昭阳楼的老板娘曾经和来万福订过布匹,之前事发之时,对方曾许诺过她,若是以后无处可去,也可到他们昭阳楼去的。
听到这话,丫鬟眼中的泪水才止住不少。
现下,她遣她的丫鬟出去替她照看布行里的生意了,每日回来跟她说说布行里发生的事,也算她打发枯燥时间的一种方式了。
林呦茗抬眸看向窗牖之外飘着纷纷扬扬雪花的昏暗的天,院子之外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零碎的话语声,林呦茗站起身,朝门外看去。
穆城溪打头,身旁后者跟着沈遥君,身旁还跟着个他们家的小厮,林呦茗呆愣一瞬,当即迎了过去。
“穆大人,”林呦茗拱手,“可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么?”
“本官有些疑惑,故想过来问问林姑娘的想法,”穆城溪沉思片刻,顿了一下,开口,“不知林姑娘可否方便告诉本官?”
林呦茗眸子中闪过挣扎之色,片刻后,她极其郑重地用手在身前一拱,就算是行了礼,而后才缓缓开口:“只要能帮上忙,大人开口便是。”
穆城溪点点头,抬手示意了下屋子:“进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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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大理寺没人,褚奕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摸出了大理寺的门,他裹了深灰色厚厚的披风——这披风还是回来路上褚奕答应周杰帮他写记录交换来的——跑到街头馄饨老头铺子里。
刚下了薄雪,青砖铺就的地上湿漉漉的,街两旁三三两两走着些行人,还有些官兵,手中拿着长枪,带了盔甲的鞋踏在地上,发出阵阵的声响。
褚奕的目光跟着那些官兵走远了,待到那些人终于离开视野,褚奕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直找到馄饨铺,此时铺子上没什么人,老伯一个人系着围裙在操持着什么。
“褚小子,又过来了!”老伯依旧一手操着木头勺子,看到褚奕的模样,赶紧抬手招呼他进来,皱着眉头瞅着他,“鼻子都冻红了,恁这身子,咋到大理寺做活儿嘞?”
“要我看啊,恁这模样,就是那玉宇楼台之上、撒钱玩的公子哥,是该左拥右抱的才对,”话说到这,老伯顿了下,又笑道,“嘿,这话我就说说,否则家里头那婆子要跟俺闹别扭的,不过,男人嘛!”
老伯一边说着笑了笑,一边又用勺子舀锅里的馄饨汤,一边还跟人道:“来一碗热馄饨?”
褚奕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摸出两个铜币——这铜币还是之前穆城溪留给他的。
老伯见状,摇了摇手:“白给的,褚小子,你之前搁我家帮俺收拾了间屋子,俺还木谢谢恁嘞!”
褚奕笑笑,将掏出来的铜币又收了回去:“成!”
馄饨锅里冒着热腾腾灰白的烟气,浓郁的香气丝丝袅袅,伴着天边最后一抹冷黄色的夕阳,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老伯端着一碗馄饨,走到褚奕身边,将碗放到褚奕跟前,没走,又在他对面坐下了。
褚奕倒是不介意自己吃饭被人围观的——从前在现代的时候也不是没经历过——人在经历过绝境之后,很多事情其实都好说。
“褚小子啊,”老伯一手肘压在桌子上,凑近了些,“恁还记得,上次俺家角落里的玉米杆旁,养着一只花冠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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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奕拿筷子的手一顿,后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什么?老伯,当时我光顾着整理屋子了,没瞅到什么、什么花冠鸡了。”
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老伯跺了下脚,表情不自然地皱成一团,而后又说起别的:“小褚子,恁今后还来不来俺这儿了?”
闻言,褚奕的眼珠一转,动作缓慢地将手中的筷子放到了桌子上,而后才开口回答:“不了,老伯,我不过来了。”
“哦。”
“对了,老伯,关于万福布行,我听说他们的张老爷子似乎还信什么牟教,这个你了解吗?”
“牟教哦,”老伯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面色似乎有点为难,片刻后有点发愁地回答,“恁问俺这个干嘛?大理寺啥时候也管人信教了?”
“我想了解一下,”褚奕开口,“还有,老伯您知不知道晏城外寺庙是怎么回事?”
“就城外的破庙啊,”老伯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开口,“要说起那座庙啊,那可以说的东西就多了去了,那庙存在的年岁啊,可是比你我都久的,老汉我年轻时举家搬到这晏城之前......那时候有个晏王爷,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就、就咱们这晏城。”
褚奕摇了摇头,耐心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这话说来就长了,”老伯看了眼层层叠叠的屋檐之后熹微的光芒,浑浊的眼珠颤了一下,他道,“恁要是在大理寺做工的话,应该听说过‘阴鬼行道’吧?”
闻言,褚奕一定神,恍惚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阴鬼行道?!
“您说,”褚奕思忖片刻,最后开口,“那个什么‘阴鬼行道’是真的确有其事?还是百姓之间流传的哄孩子的故事?”
“当然是真有这事儿了!”老汉回头看向褚奕,眼中闪过一瞬的震惊,紧接着张口就道,“恁在大理寺干活儿,里头那官老爷,难道从没跟恁说过这事么?”
褚奕点头:“有说。”
“有说恁还不了解啊?”老汉十分蔑视地斜了他一眼,蔑视之后,才开始述说,“‘阴鬼行道’不清楚,那你应该知道,现今的大理寺卿,就是上次来的穆大人,就是曾经的晏王爷吧?”
褚奕:“......”
褚奕:“!”
这个他还真没想过,不过就之前穆城溪对他的行为,还有那个被困在地牢里的人,这结果也不算出乎意料。
“您接着说,”褚奕道,“您既然知道这个,肯定也知道当初晏王爷被夺王位,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自穿越过来之后,褚奕的神思一直处在一个高度紧绷的状态,他空下来时,设想过很多情况,但都是一个苗头,就像杂乱线团的一个线头,能抽,但能不能抽出来,就不一定。
他拿着筷子一端在碗里沾了汤汁,就着铺子里微弱的烛光,在桌子上画着什么东西。
水珠被画成一道道的水痕,褚奕一边画着又一边补充道:“看您这模样,可能是当初事件的亲历者吧?”
“嘿呀,褚小子,恁也不用在这儿套我的话,当初的事啊,你随便在这晏城之中找一个人,他都知道,”老伯摆了摆手,他又道,“说来穆大人其实也不算亏的,若是寻常王爷遭遇那样的事,圣上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褚奕:“?”
“当时哎,就是大晚上的时候,晏王府之外围了一圈圈的那什么蓝的、绿的的火,那个模样,吓人得很!”老伯做了个骇人的表情,凑到褚奕面前开口,“就、就和话本里阴曹地府差不多,褚小子你是不知道......其实当时我也不信,一圈子的火,怎么可能!”
他说着,狠狠甩了下手中的汤勺,最后又收了手。
褚奕碗里的馄饨吃得差不多了,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迎着寒风小小地吸了吸鼻子,而后又开口问:“老伯,您对晏城很熟?”
“那是当然!”老伯颇为自豪,开口,“俺在晏城卖了十几年的馄饨呢!你说俺熟不熟?”
褚奕也笑起来:“那您跟我说说,当时您经历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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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当初是四岁时被我娘捡回来的,那时候的事,其实我记得不太清,”林呦茗开口,“是在承林一带,那一带多有青楼之类的,有些在青楼中的妓女不愿打胎,便将孩子生下来,若是模样好的,便会被老鸨留下,到年龄了推出去接客,若是模样不好的......模样不好的会被赶出去,自生自灭。”
林呦茗坐在八仙桌旁,手中紧紧攥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茶杯瓷白,被人紧攥在手中,显得小巧可爱。
“林姑娘,你知道张老爷子信奉牟教,”穆城溪食指轻点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他依旧是缓慢开口,“你可知,为何?”
此话一出,林呦茗浑身一震,她垂着脑袋,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白瓷茶杯,看模样架势,似乎要将茶杯盯出一个洞。
“我,”林呦茗喉间微动,她缓缓开口,“我、我可、可能知道。”
屋内一共四人,此时三人的表情都因这句话变得难看起来,沈遥君松了手,一步迈出,刚想开口,又被人一只手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