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遇》君黎京

5、第 5 章

　　胡思未只能安慰他。
　　“对了，你之前给我的种子已经拿去分析过了。”付辉想起研究院那边的回复：“确定是污染物，但还不知道是哪种，目前还在深入研究。”
　　“我知道了，多谢。”
　　和他猜的一样。
　　不过……连研究院都没有记录的污染物，是新品种吗？
　　胡思未赶回9号公寓时，正好在小区外撞上312的老爷爷，他一个闪身躲在角落。
　　李老头提着垃圾袋急匆匆的往小区外垃圾站走去，垃圾袋里的东西看起来相当沉重，底部还在往下滴着水。
　　9号公寓有独立的垃圾站，他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到这儿来。
　　等确定李老头真的离开，胡思未捡起路旁的树枝用力捅破垃圾袋。霎时，碎肉和骨头夹杂着一些毛发与皮肤一同涌出。但凡是个人看到这些都会认为李老头杀人了，但胡思未觉得不对劲，尸体虽然被剁碎了，可依然能看出来有非人力造成的痕迹。他在这些碎尸里仔细翻找。
　　“啪嗒。”
　　一个椭圆形的物体掉出来，正是李老头送给他的种子。
　　按理来说每个进入城内的人都会在城门口的检疫站进行初步检查，确保没有寄生类的污染物被带入城内。那为什么种子会被人带进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李老头手上。
　　总不可能它自己长脚了吧！
　　还没等胡思未想出个所以然，防污染局的特殊调令就响起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胡思未疑惑的拿起手机，开头就是一串鲜红的文字。
　　紧急情况！防污染局研究院遭遇污染物袭击，请无任务的天赋者立刻前往！重复！防污染局……
　　啧，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胡思未不能放着研究院沦陷不管，研究院里存有现今为止所有污染物的数据和资料，同时保管着h市大量收容物，是各城市物资调备的关键。
　　要是沦陷是话，不仅会遗失珍贵的资料，还可能会打破防污染局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
　　h市防污染局本来人就不多，平时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员维护各地方安全。现在突然召回来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下可麻烦了。
　　胡思未随手拦下一辆汽车：“防污染局！紧急情况，借用一下车！”
　　“立刻去市中心研究院。”
　　司机调转方向，朝防研究院驶去。
　　没开出去多久胡思未就接到了付辉的电话。
　　“喂？”
　　“林江！”电话那头传来风声，付辉似乎在奔跑：“研究院传来消息，那几颗种子是B级污染物【蛇蔓】的幼体，你……碰——”
　　胡思未听到手机里的巨响，顿感不妙：“付辉！”
　　电话里很快变成了忙音。
　　“停车！去遇难者大营9号公寓。”
　　此时的遇难者大营已经沦为了污染物的天地，各处角落涌现出大量藤蔓。走廊里堵满了污染物，好在这些藤蔓暂时还无法突破门锁和墙壁，只能在墙壁上攀爬蔓延。
　　幸存者们锁好门窗，躲在房间里等到救援。
　　周露锁好门窗，爬上床用被子捂住自己。
　　她是h市中学的一名高三生。两年前她父母所在的公司爆发了污染事件，还在上学的她突然之间接到噩耗，自此成为孤儿。虽然她还没有成年，不过考虑到今后没有人能照顾她，防污染局依然给她分配了遇难者大营的房子。
　　周露将原来市中心的房子卖掉，加上防污染局的抚助金和一系列优待政策，生活和学习基本没有问题，她就这样一直读到了高三。
　　今天是周末，下半年就要高考了。她本来打算去找同学复习，就在下楼时她看到楼下有奇怪的黑影。或许是冥冥之中的预感，一番考虑后她打消了这念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一进家门外面就响起惨叫声。她慌乱的锁好门，走到窗前想要察看外面的情况，前一刻还无比正常的公寓，顷刻间变为尸山血海。或许也不对，因为尸体都被污染物吃掉了。
　　它们爬上了墙壁，眼见就要到五楼了，周露连忙关上窗户死死的锁上。她也不知道外面的污染物是什么。
　　或许是她曾不幸的见到过父母的遗体，浑身鼓起的拳头大的紫色水泡，里面还有许多虫子在蠕动，她很害怕变成父母那样子。
　　被子总是让人安心的，周露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像鸵鸟一样埋起头，仿佛这样一切危险就不存在了。
　　她不是自欺欺人的性格，可是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在她十几年顺风顺水的日子里唯一超出她意料的只有父母的死亡。她一直相信只要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就永远遇不到。
　　可这是末世，每时每刻都有污染物事件发生。突如其来的危险打破了她的幻想，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窜紧被子，试图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救命，谁来帮帮我，谁来救救她。
　　等胡思未赶到已经晚了，污染物已经占领了9号公寓。司机见状早早地逃了。
　　“啪！”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五楼某个房间里的污染物挤爆了窗户。藤蔓伸出窗口，扭动见隐约能看见红白相间的衣裙。
　　胡思未用天赋扫视整栋大楼，嘈杂的声音纷纷汇入脑中。他快速分析哪些是污染物的心声，将其屏蔽掉，发现大楼里还有几个幸存者，顺手将求救信息发给防污染局。
　　遇难者大营在建造初期考虑到防火防震的问题，特意将一楼大门及大堂做的相当大。即使地上、墙上爬着许多污染物，依然留有一人宽的空隙。
　　察觉到天赋者的靠近，藤蔓开始暴动。胡思未拔出银色手枪。
　　他出门前只带了一把武器防身，相比于数量众多的【蛇蔓】，他的子弹明显不够。尽管银光是一件A级收容物，使用的子弹都是用B级污染物做的，但这些天频繁使用，他还没来得及补充子弹，剩下的用一次少一次。
　　胡思未不可能仅凭一把枪救下所有人，他必须拿到311房间里的另一把武器。
　　而且在污染物的围攻里，心灵读取不知遇到什么原因变得时灵时不灵。
　　胡思未躲开背后偷袭的污染物，他发现大部分藤蔓都只有基本思想，却总有那么一两个展现出极高的智慧。
　　难道说……
　　电梯已经报废了，胡思未想要上楼只能走楼梯，楼道里同样有污染物，好在他的房间就在三楼。将所有藤蔓甩在身后，胡思未在三楼的一个角落发动天赋，心灵读取瞬间辐射到整个9号公寓，他寻找到那几条明显不同的藤蔓，顺藤摸瓜切掉了某种联系，并附上一份见面礼。
　　屏蔽掉外界所有的感知后，原本还在身后紧追不舍地藤蔓迟疑的停下动作，一部分转头离开，一部分仍然追着他。胡思未将它们一并清理掉。
　　进到房间，抄起桌上的挎包。
　　这个挎包还是胡思未从一位维修工人手里要来的，里面可以说装着他的全副家当。
　　胡思未毫不犹豫的离开311，经过312时没有一刻停留。他知道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没有了背后的操控者，胡思未在污染物之间任意穿梭，心灵读取最大限度的减少了他在污染物之间的存在感。
　　靠近311的前四层沦陷最为严重，完全没有活人。胡思未直接来到五楼，他记得这里还有一位幸存者，是在……503！
　　“防污染局！”胡思未大力的拍打房门：“快开门！”
　　周露在被子里听到房门的震动声，她慌乱得想，是污染物吗？
　　一想到这个，她害怕的捂住耳朵，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胡思未见没人回应，又用天赋查探一遍。
　　发现503里确实还有活人，并且处于清醒状态。
　　他不再犹豫，一枪打在门锁上，崩坏的门锁在胡思未猛烈的撞击下彻底报废。
　　“防污染局！”胡思未闯进房内对着周露所在的地方大喊。
　　周露听到动静激动的从被子里站起来，打开紧闭的房门。
　　她没有理会坏死的门锁，这时的她已经没有余力去注意其它：“救命！救我，我好害怕！”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流出泪水，她终于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先别急着感动。”胡思未朝她泼来一盆大大的凉水：“这栋大楼里还有其他幸存者等着我去救，所以你必须一个人出去。”
　　“可是我！我只是一个高中生！我……”
　　周露说着说着再次流下眼泪：“我害怕。”
　　胡思未理解她的心情，轻柔地为她擦干眼泪：“可是我不能为了你抛下其他人，他们也和你一样害怕。”
　　其实道理她都懂，只是人都是卑劣的。她现在就像一个快要溺亡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块浮木，她不愿意放开。
　　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胡思未将银光放在她手上：“会用枪吗？”
　　周露愣愣的看着他：“会的，高中军训的时候练过。”
　　自污染物出现后，所有高中生都要求在军训时练习枪支使用，以提高人类在污染物事件中的存活率，周露自然也不例外。
　　胡思未俯下身与她对视，漆黑的瞳孔深深的凝视对方：“周露，这把枪跟了我很多年，杀死了无数污染物，里面还有八颗子弹，我相信它会保护你的。”
　　或许是胡思未的眼神太过肯定，又或许是周露也想要成为一个坚强的人。
　　原本还在摇晃的心渐渐稳定下来。
　　周露握紧了泛着银光的手枪，坚定的对他道：“嗯！我一定会出去的，大哥哥你要注意安全！”
　　说着就向外冲去。
　　周露的背影很快就被污染物淹没，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枪响。
　　胡思未并不担心她，银光是一件很厉害的武器，对这些只剩下基本思维的藤蔓有着绝对的优势。而且，周露正在觉醒天赋，她或许还没有察觉。
　　胡思未早在外面就觉得奇怪，503外基本没有什么污染物，进到这间温度异常高的屋子时他才反应过来，想必周露觉醒的会是火系天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