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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祝卿好 ...

  •   清晨的第一缕光辉洒落在昆仑山脉上,金光映着茫茫高山雪原,映射下,显出别样的色彩。广阔的蔚蓝天空中,几只雄鹰展翅而飞,在苍莽大地留下肆意痕迹。

      悠悠药草苦香传出屋内,四四方方的木屋里煎药的火苗冉冉而起。

      窗前挂了几只铜铃铛,风一吹,就叮叮当当作响,大自然奏出的天然乐曲似乎也不错。

      “师兄,你怎起的这么早?我们奔波了数日,你就应该像我一样睡个大懒觉!”

      慕荷嘴里嘟囔地迷迷糊糊,不时有手柔柔眼睛,睡意迷蒙,全然一副人醒了魂还没醒的状态。

      “你要是困,就再去睡会儿。”

      “等午时用饭了,我让花烟去叫你。”

      谢相鹤口吻轻柔,但眼神却没落在慕荷身上,聚精会神地盯着药罐子里即将冒泡的中药。

      “那就不用了,我才来昆仑山第一天,总不能给人家落个好吃懒做的印象。”

      慕荷说吧便摆摆手,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黑乎乎的汤药,一连着脸儿都皱起来。

      “师兄,这真能喝吗?怎么比以往的汤药黑这么多!”

      谢相鹤耐心解释“南宫仙子得的不是普通的豆疹,下药自然和平常的有所不同。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就是这个道理。”

      “那她多久才能好?”

      “大概个七八日吧。”

      “七八日!”

      谢相鹤被这个反应一惊,“怎么了?”

      “师兄,你还是好好练练医术吧,一个豆疹都要治七八日,还日日喝这猛药,只能说医术不行!”

      谢相鹤闻言一笑,“对啊,好久没治病用药,都生疏了。”

      风再次袭来,伴着腥苦的汤药味,和着清脆的铜铃响,整间木屋子都清爽起来。

      女子一身卵色衣裳,裙裾在脚踝处铺展开,一步一晃,雪白的纱裙在风中摇曳,像是昆仑山巅的雪莲。

      妆容很淡,甚至看不出妆容的痕迹,或是这高山白雪养人,才生出如此不染尘埃的美人。

      “二位,是谷主所托之人?”

      慕荷笑意绵绵,突然来了精神,心中的兴奋更是完全按耐不住。

      “你就是南宫仙子?听说你得了豆疹?”

      女子闻声一顿,眼中的柔和快速舒展开。

      “是,是得了豆疹。”

      语落,眼神落在一旁的煎药的人身上,见男子没反应,便又堪堪收回。

      “我师兄他医术好,一定能给你治好的!”

      “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哦!忘了介绍了,我叫慕荷,羡慕的慕,荷花的荷。”

      话还未落,便扯了扯身旁的男子,谢相鹤扇着蒲扇的手被扯得登时停在半空。

      “这就是我师兄,药王谷首席大弟子!谢相鹤!”

      谢相鹤嘴角扯出笑容,两人眼神交汇,转而,又纷纷致以礼貌的笑意。

      “二位为了我的病症从药王谷远道而来,这份心意,林雪定当铭记。”

      “林雪?你叫南宫林雪?”

      “是,慕…慕荷姑娘。”

      风吹起女子带的面纱,扬起的一角堪堪露出半张脸。

      这一瞬,被谢相鹤捕捉到。

      比起昨夜,是褪了很多。

      “我可以直接叫你林雪吗?”

      “当然可以,慕荷姑娘想怎么叫都可以。”

      慕荷听到此话,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看仙子你和师兄差不多年岁,我不能这么叫,我叫你林雪姐姐,怎么样?”

      女子眉眼弯弯。

      “好。”

      一旁半天不语的谢相鹤突然开口,“煮沸了,时间久了。”

      刚才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都将目光投到煮的咕咕冒泡的药罐子中,已经沸得翻白泡了。

      “师兄,你这一早上,等于白干!”

      南宫林雪跟着附和“医仙,得重新来呢。”

      两个女子都直勾勾盯着他,一个笑容盈盈,一个满脸质疑,谢相鹤不再去看,转移了话题。

      “南宫仙子,不知你这豆疹几日了?又发作了几次?”

      “加上昨日那晚,已经四次了。”

      “那应该有□□日了,是不是?”

      “是。”

      谢相鹤不再问,转而走到后面去倒弄他的药草,刚才那一罐子,煮得过沸,是得重来。

      “医…医仙,要不我来吧,反正我也无事可做,整日都很清闲。”

      谢相鹤还没说话,慕荷倒是抢先一步。

      “林雪姐姐,你让师兄来就行了,他就是专门来给你治病的!你要是不赶快治好,拖久了,万一消不去怎么办!”

      “慕荷说得对,南宫仙子好好休息就行。”

      南宫林雪闻言也不再强求。

      “那医仙,这药还需要多久?到时,我让仙娥来取。”

      “一个时辰。”

      话音刚落,又补充道“仙子还是来这里喝吧,这汤药味苦,气味也很重,端进殿里,味道可是很久难散。”

      “谢谢医仙,我记住了。”

      慕荷将两人的对话听完,忙赶着抢话,“这是我第一次来昆仑山,不知林雪姐姐,是否能告知我些有趣的?我想好好见识一番!”

      慕荷此意可不单单是见识稀奇,昆仑山是什么地方,踏足的人定然是少数。等她将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感受一遍,还怕吹牛吹不过他李砚舟!

      少女越想越美滋滋,从前在西南境的时候,砚舟哥哥就时不时冒出好多她听都没听过的地名,人名,她每回都附和着说自己也知道,自己也去过。

      不过,这都是她逞强撒谎的,她不想让砚舟哥哥看扁,她想和他有共同话题。

      “不知慕荷姑娘想玩儿什么?又对什么感兴趣?”

      “听说昆仑有天山雪莲,这是真的吗?”

      “是有此话。”

      “那林雪姐姐就带我去摘雪莲好不好?”

      慕荷情绪激动,一双眸子像是闪着光,喜色也全然是嘴角露出,脸上的期待更是难以遮掩。

      “嗯…这个…”

      “怎么了?不可以吗?”

      少女见依旧不语,她看得出来,林雪在犹豫,于是赶忙着一顿糖衣炮弹。

      “林雪姐姐,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带我去嘛!我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昆仑,我一点儿都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好不好嘛?拜托拜托,答应我好不好?”

      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谢相鹤闻声而来,打断了正在连番攻势的慕荷。

      “慕荷,摘雪莲可不是易事,哪能说去就去?你就不要在为难人家了。”

      慕荷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一侧的南宫林雪,转眼又看向手里拿着草药的师兄,只得努努嘴,干脆认服。

      “好了,都出去吧,要煎药了。”

      慕荷一脸不情愿,但也只得讪讪离开。

      清晨的阳光照进牢狱里,幽暗密闭的空间有了光亮。这三日,李砚舟和苏落鸢都随意聊了几句,但,也仅仅是几句。

      苏落鸢裹着厚厚的被褥,这是李小鱼给她准备的,昨夜吹了大风,隐隐约约好像还有雨声,不知道,这一整夜,他是如何过的。

      思绪才飘远,只闻一声。

      “你是苏落鸢?”

      “是,我是。”

      苏落鸢连忙站起来,裹着的厚背褥也随之落地,她记得,三日前小鱼说少将军回来了。

      她,或许能出去了。

      “上头有人保你,你可以走了。”

      “敢问官爷,知道是谁吗?”

      男人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关系户,犯了罪,只要有权或者有钱,或者再使点手段,都能从轻发落,甚至还能捡回一条命。

      “我哪能知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要么有权的,要么有钱的!还需要问!”

      “你走不走?不走我关门了!”

      苏落鸢连忙上前“走…我马上就走!”

      男人落了锁,对着离开的背影囊骂。

      “不识好歹,得了便宜还不知道收敛!老子最烦这种人!”

      ……

      黑暗幽闭的高墙外,阳光正好,照在脸上,暖暖的,柔柔的。

      苏落鸢抬手遮了遮,阳光是很好,可惜有点太耀眼了。

      不远处走来一人,身形高挑,一抹玄衣。

      苏落鸢站在原地,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少年向她走进,一秒又一秒。

      天地万物,在这一刻,似乎都成了他的陪衬。

      “小姐,这几日,委屈了。”

      明明小鱼已经提前打点好,在狱中也是托人对她多加照拂,小鱼也说话算话,陪着她好久好久,她其实从未觉得委屈,除了环境差点,她也真没觉得自己是在狱中。

      可这一刻,只是看着少年,都足以让她红了眼眶。

      而刚才那一句,更是压死骆驼的稻草。

      突然,她就觉得好委屈。

      泪一滴一滴落下,在有些扑灰的面容上开出花。

      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最终只汇成一句。

      “小鱼,别来无恙。”

      “怎么哭了?”

      苏落鸢抬手抹去眼泪,头垂着不再看他,“没有,风太大了,迷了眼睛。”

      “是这样吗?”

      “我没骗你。”

      少年伸手想要为她拭去未干的泪,苏落鸢向后退了一步,自己抬手又抹了抹。

      “我自己来。”

      “小姐,我希望你坚强,但很多时候,又期望你不用那么坚强。”

      “如果你愿意,我想听关于你的任何事。”

      “我想成为那个不一样的人。”

      苏落鸢半晌没有说话,任风穿过耳朵,吹过发梢。她明白,小鱼很好很好,好到就像天边的云彩,似乎难以停留。

      她踏出狱门,是少将军保了她,那就说明那庄婚约依旧存在。

      她,没有选择了。

      她,也说谎了。

      “小鱼,谢谢你。”

      “决定好了?”

      “是。”

      苏落鸢径直走过,从少年身旁擦身而过,她走得快,不想让他察觉到情绪的异样。

      “彩云虽绚烂,可终究易逝,抓不住的东西,那就让它停留在此吧。”

      风渐渐大起来,吹得人心慌神乱。

      少年没有转头看她,那抹身影也越发渺小虚无,直至消失在路的转角。

      她,喜乐就好。

      如果她早已经决定好,那么有些事情便也失去了诉说的意义。他没想过告诉她到底是怎样奔走四方,帮她逃离牢狱;她也不知道那夜少年动了心,全部都是言不由衷。

      她爱的那家桂花糕有七个街口,每一道他都熟悉不过;院子里种的花败了好多回,等她清晨看见夜里种的花,还夸他手艺好,一栽准能活;苏芸儿在王公贵女面前闹了笑话,人人都认为是碰巧,殊不知也是这个少年的手笔。

      这些事,数不胜数。

      李砚舟知道,当她做出选择后,说出这些便是枷锁,因为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一场交易,他做的,只是因为是她,因为他愿意。

      何况,他压根不在乎这些。

      如果她心里的,在乎的,深爱的,是那位少将军,无论是不是幻境,他想她辛福,他想她如愿。

      或许,幻境里,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祝卿,平安顺遂,自在无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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